蘇明雪望著他如白玉蘭般的清純麵容，腦海裏是他笑起來，臉上帶著淺淺梨渦喚她師姐的模樣，輕聲道：
    “動心過。”
    東方澈眼睛迸發出光芒， 仿佛胸口窒息的疼痛都消失了。
    但緊接著蘇明雪的話，又讓他淚流不止。
    “但在你為了試探我心意，讓我落入危險境地。害我斷了狐尾時，你便失去了我。”
    原來，師姐都知道。
    他竟是自己推開了蘇明雪。
    “師姐，我此生最後悔之事，便是為了試探你的心意，讓你涉險。”
    “原諒我好不好………”
    東方澈眼眶濕潤，伸手去摸她的臉。
    此事早在她選擇沈焰時抵消。
    蘇明雪未把這個放在心上，她微微側過臉，唇剛動，卻猛地被東方澈推開。
    她回過頭，才知有人不顧沈焰和姬無夜的阻攔，向東方澈射箭。
    無數箭羽朝東方澈飛去。
    東方澈已受劍傷，無力躲避，像靶子一樣被數箭穿破身體，直直往下墜落。
    蘇明雪提劍擋箭，眼睜睜地看著他跌落在地。
    她甚至不敢觸碰東方澈。
    東方澈卻伸手握住她的手，鮮血將他的唇染紅，也將他的下巴染紅。
    “好痛……師姐……”
    東方澈帶著笑含淚，
    “如此，我算不算師姐最聽話的爐鼎。 ”
    “我死了後，師姐不許有別的爐鼎。”
    “否則我做鬼也要纏著師姐。”
    蘇明雪握著他發冷的手， 眼神有些茫然，也許對沈焰、姬無夜、裴玄……她有很多感情。
    對於東方澈，她一開始就將他當作任務目標，沒帶任何感情，隻是技巧。
    在他臉上青印消失後，又迅速冷淡了他……
    可現在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心好像被螞蟻蟄了一下。
    蘇明雪低頭吻住他的紅唇，
    “不會再有別的爐鼎。”
    東方澈眼裏漾出笑意， 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黯淡下去。
    蘇明雪慌忙從儲物袋裏的丹藥， 雖然已知沒有希望，卻還是把蕭無痕給她做的補藥往東方澈裏塞。
    腦子裏突然響起係統的聲音，
    “恭喜黑化男主好感度為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之一。”
    蘇明雪愣住，
    因為東方澈臉上有青印，她從來沒有仔細打量他身上有沒有印記。
    這麽看來，他的身上應是有印記……
    “難道他們是一夥的？！！！！”
    身後傳來聲音，無數箭頭朝她和東方澈飛來。
    沒有時間多想。
    蘇明雪提劍抵擋，卻攔不住箭雨。
    肩頭中了一箭，她痛得蹙眉。
    “師妹！……”
    身騎火紅鳳凰的姬無夜從低空飛過，鳳凰翅膀張開，擋住箭雨，伸手將她撈入懷中，飛離青雲峰。
    “東方澈………”
    蘇明雪忍不住回頭。
    姬無夜卻捧住她的臉道：“師妹，你救不了他。”
    “痛不痛？”
    姬無夜看著她的肩，眼裏閃過疼惜。
    蘇明雪搖搖頭。
    “忍著點，箭上有毒，必須現在拔下來。”
    姬無夜按著她的左肩，右手包了絲帕握在箭上。
    還好箭射的比較淺，但箭拔出來的那一刻，鑽心的疼痛瞬間讓蘇明雪臉上蒙上了一層汗。
    姬無夜給她撒上藥粉，擁住她。
    天邊的霞光灑在他的長發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蘇明雪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月桂香氣，靠在他的肩頭，目光落在他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又落在他小巧的下巴上，最後落在他臉上的狐狸麵具上。
    “師兄……”
    她軟聲叫道 ，聲音因為疼痛，很小聲。
    姬無夜稍稍鬆開她，俯身看她，替她擦去臉上熱汗。
    “師妹，可是疼了？我………”
    蘇明雪抬手摸上他臉上麵具。
    姬無夜瞳孔驟縮，溫柔嗓音裏帶上了些許哀求之意。
    “師妹，別………”
    蘇明雪卻仍然揭開了他的麵具，一道從眼下橫穿到臉側的疤痕，破壞了他的傾城容貌。
    姬無夜臉色發白，握住她的手，垂下眸，戴上了麵具。
    “是師妹偏要看的，被我嚇到可不許生氣。”
    姬無夜眼中含笑，聲音聽起來卻有些發澀。
    不知是不是因為中毒的緣故，蘇明雪隻覺得渾身發冷。
    眼裏卻湧出熱淚。
    姬無夜眼中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他伸出指尖拭去她的淚，眼睛望著她，輕聲呢喃，
    “師妹的淚是為誰而流呢……”
    蘇明雪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淚是為被萬箭穿心的東方澈而流，還是毀容的姬無夜而流。
    她隻覺得很困倦，眼睛睜不開了。
    *
    蘇明雪醒來時，坐在她床前的是黑衣的沈焰。
    “師兄……”
    肩上還隱隱約約有些疼，她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坐起身，語氣有點遲疑，“二師兄呢……”
    沈焰睨她一眼，表情不甚好看，硬邦邦道：
    “師兄走了。”
    蘇明雪一愣，又覺得在意料之中，心情有些複雜。
    沈焰又道：
    “如今宗門不太平，弟子們都懷疑你也是妖，你暫且住在這山穀中，我每日都會來看你。 ”
    蘇明雪點點頭，還是猶豫地問道：
    “東方澈他………”
    沈焰臉徹底黑了，但最後還是沉聲道：
    “他死後被拖入水牢， 但屍體莫名消失了……”
    蘇明雪心一沉，又好像麻木了。
    沈焰握住她的手腕， 英俊的麵容認真得有點嚴肅。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太合適。”
    “但是……師兄走了……師尊失蹤了……師弟死了……”
    “師妹，我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