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墨色的眼睛，帶著陰惻惻的笑意，自下而上地睨著她。
    蘇明雪一愣，他不是有臉盲症麽，怎麽認出來了……
    “你認錯人了……”
    她下意識否認。
    牧九歌石榴紅般潤澤的唇，挑起慵懶的笑意。
    “我不可能認錯。”
    她的下巴被他抬得更高，他呼吸之間的玫瑰氣息，滲入她的呼吸。
    牧九歌的信息素，是玫瑰味的。
    “雖然我有臉盲症。”
    “可惜的是，我記得你的臉。”
    他在看到蘇明雪的臉時，也驚奇不已。
    其他人在他麵前就像打了馬賽克，或是部分五官打了馬賽克。
    他還是第一次，記住一個人的臉。
    牧九歌春水般柔和的聲音，敲打著蘇明雪的耳膜。
    她完全未料到這個意外，糾結之下，還是決定認下這個“一夜情”對象。
    不過是多了一條魚而已，她還應付得來。
    “我，那天也是被別人下藥了。”
    蘇明雪臉色有些發白，顫抖著唇，看著牧九歌。
    “我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好嗎？”
    “睡過，就不認賬了？”
    牧九歌唇角勾起弧度，眼中卻沒有笑意。
    唇也貼著她的唇角，隻差一毫就要吻上來。
    “跟陸燼分手。”
    他才不信，眼前的女人是被下了藥。
    定是那種外表乖順的交際花，想要玩弄他發小的感情罷了。
    “分手……”
    女人喃喃念著，瓷白的小臉滿是驚惶之色。
    唇被咬得發白。
    “陸燼，不會同意的。”
    “什麽？”
    蘇明雪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落下眼淚。
    “是他強迫我……”
    她嬌媚的臉，哭得像被雨打濕的白玫瑰，脆弱不堪。
    像是誰能折斷。
    牧九歌從白大褂內側的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
    蘇明雪接過紙巾，擦過眼淚，唇動了動，“謝……”
    牧九歌卻打斷了她的話，
    “哭得這麽漂亮，怪不得我發小被你迷住呢。”
    他眯起眼，掐起她的雙頰。右手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白色藥片。
    蘇明雪瞳孔一縮，頭一偏想躲，卻被他指節抵住下頜，帶著涼意的藥片貼上舌尖，微甜。
    被強行喂了一片藥，牧九歌才鬆開她。“對於你的話，我是不會相信的。”
    牧九歌神色恢複如常。
    低柔的聲音帶著命令。
    “下午兩點，來我的研究所辦公室找我。”
    他微微彎起唇，
    “不來的話……你會知道後果的。”
    此時上課的鋼琴曲響起。
    牧九歌站直身，手插褲口袋往教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大褂的衣角隨風揚起。
    蘇明雪蹙起眉，臉上的脆弱的表情消失不見。
    又是熟悉的手段。
    牧九歌給她吃了什麽……不會是……
    她快步在鋼琴曲，結束之前，走回禮堂。
    星際通史課的教授已站在講台。
    她在陸燼身邊坐下，牧九歌則遲到了十分鍾，才進來。
    他站在門口，像是沒骨頭似的，麵上卻是很誠懇地朝教授扯了個謊。
    又懶洋洋地用指尖從口袋夾出一張免懲罰券。
    “教授，不管怎麽說，我遲到了，該罰。”
    他雙手將免懲罰券，放在桌上。
    “為了不讓教授為難，隻好用這個了。”
    教授本來有些不愉的麵色，轉為平淡。
    學生已經誠懇道歉，還用了懲罰券，興許真是什麽事耽誤了。
    他擺擺手，催促牧九歌回位置。
    牧九歌坐在蘇明雪他們後麵，剛坐下，就遞給陸燼兩瓶星雲汽水。
    陸燼沒多想，給了她一瓶。
    冒著氣泡的汽水，帶著一股青檸味。
    陸燼喝了幾口，放進桌肚。
    側過臉看她，語氣帶著命令。
    “夫人，手臂伸過來。”
    蘇明雪還沒做出反應，陸燼已經強硬地拉過她的手臂。
    手臂一熱，陸燼將臉枕在她小臂上，黑寶石般的眼睛望著她。
    “困了，我睡幾分鍾。”
    蘇明雪抿了抿唇，沒作聲。
    陸燼說是睡幾分鍾， 其實是睜著眼，看了她一節課。
    蘇明雪全當沒看見。
    臨到下課，見她收回手臂時，蹙著眉。
    “麻了？”
    陸燼不由分說地拿過她的手臂，上手揉。
    她被陸燼揉著手臂，牧九歌則倚在一旁，意味深長地盯著她。
    陸燼對她，完全不像強迫的樣子。
    *
    蘇明雪站在掛著牧九歌名字的辦公室前。
    抬起手，敲門。
    “進來，門沒鎖。”
    慵懶的聲音像是午後的紅茶，悠哉緩慢。
    蘇明雪推開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兒鑽進鼻腔。
    偌大的辦公室，以純白為底色。
    靠牆立著一排排恒溫樣本櫃，透明櫃門後整齊碼著貼了標簽的玻璃管，裏麵盛著泛著微光的Omega信息素提取物。
    蘇明雪走近了，
    中央實驗台嵌著觸控光屏，正滾動著信息素分子結構圖。
    而牧九歌仰靠在白色轉椅上，下巴仰起，墨綠色的眼睛斜睨著她。
    拍了拍修長的腿，
    “坐過來。”
    蘇明雪臉一熱，腳步未動。
    牧九歌眼裏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們不是什麽都做過了麽？”
    “解藥不想要了？”
    她抿了抿唇，緩步走到他身前，手扶著他的肩，慢慢坐到他腿上。
    她的腰被圈住，牧九歌身上馥鬱的玫瑰香氣朝她襲來。
    玫瑰味道的信息素，很好聞。
    她卻蹙起秀眉，作出無法忍受的樣子，目光懇求地看著他，
    “給我解藥吧。”
    牧九歌唇角微彎，“解藥啊……”
    他慢條斯理地垂手從口袋裏，拿出一顆藥片。
    藥片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牧九歌卻將那粒藥片，塞到了自己嘴裏。
    白色藥粒在他的舌尖。
    牧九歌含笑望著她，
    “想要解藥，就自己來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