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封神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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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味堂”是塔狀建築,最下麵一層麵積最大,逐層往上遞
    每一層簷角下,都掛著一串串竹筒狀的風
    風鈴,又叫護花
    微風拂過,風鈴叮當,驚走飛鳥,可以保護樓廊下種植的花花草
    “至味堂”沒有室外觀景走廊,但是窗外都建有長條狀的小花圃,裏邊種著五顏六色的花
    客人酒興正酣時,推開窗子,便有花香撲鼻而來,花朵搖曳生
    楊沅借助一些由蕭千月打造的精巧工具,手腳並用地在“至味堂”外麵上下攀爬
    由於他本來身手就不錯,再借機械之力,竟是如履平
    他攀登到“至味堂”的“塔尖”兒下,蹲伏在那裏,就像一隻脊
    塔尖狀建築的四周,用繩索拴係了一圈,共有八隻木
    楊沅自腰間拔出一口手刀,狠狠一刀,刺進那木桶的底部,當刀再拔出時,裏邊便有汩汩的液體開始流了出
    楊沅如法炮製,悄無聲息地移動著,將八隻木桶逐一刺穿,濕稠的液體便沿著樓瓦,向四下裏緩緩蔓延了開去……
    ……
    春風樓這邊,觀眾們如癡如
    他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聽覺、視覺的一場盛筵,
    他們見證了一種全新的偉大文藝的誕
    從整個故事一開始,金戈鐵馬之聲,風雨雷電之聲,就由“春風樓”請來的幾位唱“隔壁戲”的高手給一一模擬了出
    在此之前,口技是口技,戲劇是戲劇,戲劇中根本沒有這麽多的擬聲,
    而今天的表演,竟把兩個行當揉合在了一起,讓人產生了身臨其境的感
    以前的萬馬千軍,弄幾個龍套揮著小旗在台上比劃幾下,大家也就心領神會
    而此刻,卻是台前站著幾個小校,幕後有千軍萬馬逼真無比的廝殺聲撲麵而
    台前的幾個小校,不再是代表著千軍萬馬,他們隻是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一個小小角落裏的畫
    尤其是楊沅幫玉腰奴設計的一場“雨夜誘太師”的
    顏太師被安排在一處禪院中,又是年高德昭的一位太
    如此一來,不但在劇情上頗有“誘僧”的禁忌感,令人格外刺激,他更是把聲光效果運用到了極
    台下燈火本就是熄滅了的,當演到這一幕時,台上的燈光也全部熄滅
    然後,就有一束光,打在了玉娘身
    她在如墨的夜色中款款走來,就隻有這一束明亮的光,打在她的身
    她想不成為全場所有人的焦點都不
    台下頓時一陣轟
    對我們現代人來說,從小司空見慣了的“追光”,在這個時代是根本沒有人見過
    他們也沒有現代的燈光設備去實現這一效果,自然也無從想
    但,楊沅把它搬上了舞
    舞台下觀眾看不到的高處木梁上,一個人一手持火折,另一隻手舉著
    在他後邊,還有一個人配合
    他手中拿著一個喇叭狀的東喇叭狀的東西內側,糊了一圈錫箔
    把這糊了錫箔紙的大喇叭往前一湊,罩在燈上,便形成了一束投
    僅僅靠這一盞燈,光亮度是不夠
    但是在他們左右,還有兩組人,三組光,投射成一束,便形成了足夠使用的追
    這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幕後隔壁戲的藝人模擬著風聲、雨聲、雷電
    追光效果,將眾人的注意力隻集中在了顏太師和美貌優伶兩個人的身
    當這場戲演到玉娘試圖色誘太師的時候,被太師推拒了一把,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
    於是,桌上的燈還有頭頂的追光,一下子全都消失
    舞台上頓時一片黑
    眾看客還以為是表演有了失誤,剛剛騷動起來,一道閃電便乍然亮了起
    幕後的隔壁戲藝人隨之用口技發出一聲轟隆隆的驚雷
    而舞台上,那玉娘已如蛇一般舞蹈,玉腰奴最引以為傲的小蠻腰,在這一刻,扭出了奇妙無比的韻
    可閃電的光芒能持續多長時間?
    光亮,一閃即
    問題是,雷電在這時也頻頻炸響
    一道道閃電不停地亮
    木梁上邊,持燈人一隻手持燈,一隻手持蓋子,不停地開合喇叭口,將光芒斷續地照射下去,模仿著雷電的光
    眾所周知,無良導演在需要一個角色盡情展露妖嬈的時候,他會盡量運用“頻閃”效
    比如,在舞池中,燈光一明一暗間,你看到的是一個活力四射的美女不同舞姿的“類定格”畫
    恰因為畫麵不連貫、不完整,不僅格外具備衝擊力,而且會通過你的大腦自動去做最完美的補
    同時,一閃即逝的美麗畫麵,會叫你在目不暇接中更加目不轉
    如果是在無法運用舞池燈光的場合,他們也會利用快速的剪接,把驚鴻一現、春光乍泄體現的淋漓盡
    這其中,關鍵之處就在於一個“一”,一個“乍”,給你的同一畫麵絕不超過一
    這種頻閃效果,在司空見慣了的現代人眼中,都是十分驚豔的視覺效
    更何況在座的這些達官貴人不但沒有見過,他們甚至不可能想到,會有人能呈現出這樣的效
    更重要的是,恰因為一瞬即逝的美,不但把那美十倍地呈現出來,而且就算一些衛道之士看了,他也說不出什麽
    因為那一刹那的驚豔,你除了驚豔之感,實際上看不到具體的什麽,你甚至無法形容出
    台下的看客們,一個個摒住了呼吸,激動的臉龐漲
    在這一場,這種全新的戲劇模式,封神了!
    ……
    楊沅將八隻木桶刺破,任由那液體泄出,向著塔狀建築的四麵八方一點點流淌過
    液體鋪滿最高一層的屋脊,接著就流淌到下一層,然後繼續蔓延、繼續滴
    楊沅依舊如一隻脊獸一般,蹲伏在“至味堂”最高
    他兩眼放空,似乎在俯瞰著滿城燈火,卻又似什麽都沒
    他的腦海中,一遍遍閃過的,是他見到楊澈以來的點點滴
    有沒有血緣關係,很重要嗎?
    他早就不糾結這件事
    楊澈就是他的大哥、他的胞兄,他心甘情願為其舍棄性命的
    八隻木桶裏的液體快要淌光
    那是火
    火油,也就是石油,很早就被人類發現並運用
    我們後世所熟知的它的用處,就是用於戰爭,那時它被稱為“猛火油
    但實際上,這個時代的人對它的應用已經不止於
    有些人家會用它來做燈油用於照明,並讚譽其燃燒光明如
    還有匠師用它來製作墨錠,製作出的墨,黑光如漆,鬆墨遠不及
    此外,還有醫師用它來配製成藥,用以治療疥癬等疾
    所以,要在民間搜羅火油,並不困
    在和慕容湮兒交談中,了解到沈鶴此番飲宴原本是由“至味堂”提供酒水的消息之前,他就打算在這樓頂用火油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才冒用身份,往樓中也送了“酒
    用藥是不可能的,掏空十座藥店,他也搞不到麻翻這麽多人的足夠份量的
    況且,酒有飲多飲少,有飲早飲遲,先有一人倒下,就會引起所有人警覺,不好把握時
    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反而更有
    楊沅站了起來,矮著腰身,沿著沒有被火油浸染的一道弧脊向下挪動過
    他用小巧的抓扣工具抓住屋簷,輕巧地翻了下
    簷下的風鈴因為被火油打濕,鈴聲已不再清
    微風拂動下,風鈴的聲音都有了一種凝滯
    ……
    “春風樓”裏,故事仍在繼
    玉娘的美麗與妖嬈,打動了全場所有的看客,卻沒有撼動顏太師的心
    玉娘更被顏太師霽風朗月的氣節所打動,她本就是因為戰爭動亂,家境破敗,這才淪落為優伶,何嚐願意這天下動
    所以,她反被顏太師感動,拜他為義父,暗中策應照顧,替被軟禁的顏太師傳遞消
    她希望在她的幫助下,能讓這戰亂就此平息,讓無數將要破敗的人家避免災
    可是,最終功敗垂成,秘信被李希烈派來監視她的義子王凡截
    眼見勸降無望,李希烈便命義子王凡將顏太師縊
    早就垂涎玉娘美貌的王凡更趁機威逼玉娘就範,心如死灰的玉娘假意答應下
    王凡在禪院中大排筵宴,讓玉娘當眾歌舞,炫耀自己要抱得美人歸的時候,早就暗中做了準備的玉娘,一把火點燃了整座禪
    紅綢模擬的濃濃烈焰中,叛軍將領們慘叫奔跑,醜態百
    早已心萌死誌的玉娘娉婷於烈焰之中,展示著她最後的美
    歌聲響著“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那淒婉優美、新穎無比的唱腔,在這樣一副畫麵中,一下子拉扯住了所有人的心,讓他們的汗毛都立了起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戲名“癡伶
    這一刻,所有人都癡
    向來見不得人間悲劇的恩平郡王已然是淚流滿麵,卻沒有拍案而起,更不曾發作一
    ……
    皇城卒袁成舉嚐試了很多法子,都無法再回到二樓以上
    要不要……嚐試一下掛在窗外?
    一計無出的袁成舉忽然想到了這個點子,於是他走出了“至味樓”,繞到後邊一處僻靜處,抬起了
    這“至味堂”第一層樓的舉架最高,想要就地躍起,攀附櫞棱,再使一個“倒掛金鉤”翻到簷麵上去,如果不借助工具的話,還真不太容
    他正琢磨要不要喚個部下過來幫忙,忽然一滴“雨”從簷上滴落,落到了他的臉
    這氣味兒……
    袁成舉感到有些不對勁兒,伸出手指在臉上抹了一下,湊到鼻子下邊一聞,臉色便慢慢變
    他緩緩抬起頭,就見簷下,漸漸如絲如縷,如幕如簾……
    袁成舉的汗毛兒一下子就炸了,他拔足就往“至味堂”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快出來,要著火啦……”
    他的嘴就跟開了光似的,
    “轟”地一聲,烈焰焚天而起!
    ……
    “至味堂”三樓的雅間都是隔開的.
    能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的,當然都是關係很不錯的
    如果伱作為主人,卻把兩個彼此不對付的人安排到同一席上,那就是主人的失職
    勾當官沭文、陳楚生,公事官孟煩仙,監當官宋舒,吏曹關寧,差遺官黃四醜,一桌六人,一個雅間,推杯換盞,自得其
    他們已經去給張供奉敬過酒了,張供奉也來回敬過一回了,六人自可放開胸懷暢
    “老沈辦這壽筵,其實還是不錯的,至味堂的菜大家都清楚,蠻貴”
    沐文笑吟吟地說
    孟煩仙挑眉道:“反正啊,咱們沈勾當雞賊的很,這兒貴是貴了,可這酒樓是誰開的啊?內侍省押班張大璫頭的產業啊,沈勾當在這兒辦酒,可是狠狠拍了咱們張大璫頭一個馬屁”
    眾人便哈哈大笑起
    宋舒道:“你小子,咱們沈勾當據說可是快要升官了,你在背後調侃他,小心他到時候送你一雙小鞋兒”
    宋舒笑道:“不怕不怕,沈勾當豈是那麽小氣的人?你們看到了麽,廊下還擺著廣州府的十八仙和韶州府的換骨玉泉呢,可都不是便宜的咱們把這壇子白雲泉喝完,便提進一壇子來嚐”
    關寧醉眼朦朧,大著舌頭道:“何必等……等這壇子喝完,十八仙甘冽可口,我最喜歡不我……我去提一壇子進來,咱們現在就”
    黃四醜笑道:“你小子站都站不穩了,沒見每個雅間門口就隻有一壇麽,若是你把那酒壇給弄碎了,咱們就都沒得喝了,我去”
    黃四醜站起身,便拉開房門,去廊下提了一壇“十八仙”,興衝衝地又往回
    “啊哈,沈勾當!”
    這時,黃四醜看見沈鶴正從樓下回來,便向他打聲招
    沈鶴走過來,笑嗬嗬地道:“四醜啊,你酒量大,替我多關照一下諸位兄弟!”
    說著,他滿意地看了眼黃四醜提著的那壇美
    “至味堂”是張去為張公公的產業,對自己人果然很關照,給我準備的酒水檔次不低
    他跟著黃四醜走到門口,正要向裏邊打聲招呼,“轟”地一聲,整座“至味堂”化成了一座火焰
    雅間沒開窗子,但窗外突然一片火紅,映得室中頓時大放光明,誰還看不見?
    雅間裏五位客人齊齊一愣,剛提著壇子走到門口的黃四醜一呆,那口壇子頓時落地,“哢”地一聲摔成四半,裏邊的“酒液”頓時四溢而
    擺在外邊的這兩種酒,楊沅也是考慮了會不會有人提前提進雅間開壇
    因此直送到酒桌旁的都是真酒,放在外邊的酒壇也都是上下兩層,下層是火油,中間隔開之後,上層依舊是
    除非有人放著室中已經擺好的同樣也是名酒的兩種酒不喝,一開始就去外邊提酒,而且此時已經喝了半壇,否則是不會發現有問題
    但他這一摔,火油比酒水還輕,浮在上麵,氣味頓時散發了出來,黃四醜頓時就發現不對勁兒
    他臉色突變,剛要示警,窗欞“轟”地一聲被人撞開了來,一道人影虎撲而
    那人蒙著麵,隻露出一雙凶狠的眼
    他這邊撞碎了窗子,黃四醜又恰好開著門,而這“至味堂”樓閣中間又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頓時形成了穿堂風的效
    就見一道人影挾著破碎的窗欞闖了進來,背後是熊熊烈焰,緊跟著他席卷而
    那人挾著碎木屑和呼啦啦的烈焰,一刀揮去!
    離得最近的勾當官陳楚生和吏曹關寧便被斬斷了頸部大動脈,“嗤嗤”地噴著鮮血,卻倒了下
    那人卻還沒有停下,席麵被他砸倒,另一端剛剛翹起,便被他一腳踹出,迎麵撞向沐文和孟煩
    那人已一刀搠向宋
    這些人今日來此飲酒赴宴,誰也不曾攜帶兵
    倉促之中,宋舒提起一隻錫製的酒壺,正要砸向那
    那人刀鋒先到了,鋒利的刀鋒瞬間削去了他四根手指,痛得他放聲大
    還不等他的手縮回來,那人的刀已貼著他的手臂削了上
    “噗!”
    一顆大好人頭便飛了起來,正掉向沈
    沈鶴下意識地伸手一托,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便掉進了懷裏,嚇得他身子一突突,頓時胯下就有點
    那人一刀削去宋舒的腦袋,已然合身撲向沐文和孟煩
    孟煩仙剛被桌麵劈麵砸來,砸得頭破血流,鼻梁骨也歪了,全無反抗之
    他被楊沅一刀刺進心中,楊沅手腕一旋,向外一抽,一道巨大的鉤狀傷口,險險就把他的心髒從裏邊直接掏出
    與此同時,楊沅的拳頭也到了沐文的麵
    沐文身手更高明些,反應也更快,方才桌麵咂來,他急使雙臂搪了一下,不曾被砸破臉麵,但人也摔向後
    後邊正有一張座椅,沐文雙膝磕在椅上,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餘力未盡,整個人向後倒翻過
    楊沅一拳砸空,旋即就是一腳,踢得那椅子和人一起摔向牆角,後腦磕在牆上,登時暈了過
    門口的黃四醜怪叫一聲:“沈勾當,快跑!”說完轉身就
    奔跑中,他沾了火油的腳底一滑,把擺在另一個雅間門口的酒壇子也撞倒了,裏邊流出的火油頓時沾了他一
    這時,樓下的火舌,已經凶猛地向上邊竄了過
    楊沅本要撲向暈迷的沐文,突然聽得黃四醜一喊,一個“沈”字入耳,他立即撲向了門口的沈
    沈鶴怪叫一聲,把手中的人頭就砸向了楊
    楊沅一矮身,沈鶴隻覺胸腹之間一陣劇痛,登時有些喘不上氣兒
    卻是楊沅急急以刀柄狠狠撞在他的腹膈
    緊跟著,楊沅就把他撲倒在地,幾記重拳,便打得沈鶴皮開肉綻,生生痛暈了過
    楊沅也挨了沈鶴幾拳,好在傷勢不
    他跳起身來,提起沈鶴,一腳把那破裂的桌麵踢飛起來,撞在窗上,把那著了火的窗欞都撞飛出
    楊沅提著沈鶴,一個箭步衝到破爛的窗口
    楊沅把昏迷的沈鶴扔在地上,先從懷中掏出一截繩索,將他身子急急纏了幾圈,留出繩頭上的鐵質尾鉤出
    接著,他又把肩後背著的一個布囊甩到胸前,從中掏出一個怪模怪樣的鐵
    楊沅向遠處望了一眼,這個位置,對著的正是巾子巷後街,最是安靜清冷
    楊沅瞄準一處位置,突然一扳卡扣,那東西“鏗”地一聲響,便有一個箭頭,帶著一條鐵索飛了出
    鐵器上的圓環不停地旋轉著,那箭頭射入夜色中,也不知是射中了什麽,一下子停下
    楊沅拉扯了一下那條鐵索,然後把它往窗沿上一卡,旋即就提起沈鶴,把他身上繩索的鐵鉤往那鐵索上一
    借著從高到低的重力作用,沈鶴的身子便向遠處飛快地滑
    “至味堂”大火一起,一樓的食客,夥計們便紛驚叫喧鬧起
    有人還想上樓救火,可那火一下子就把整座樓燃成了一支火炬,如何還救得
    他們有的提著桶,從荷花缸裏打出來的那水,能打濕多大一塊地皮?
    眾人無奈,又紛紛向外逃去,饒是他們本來就在一樓,逃得迅速,也有人淋了火油,被引燃了衣
    好在其他逃出去的人幫忙,七手八腳的總算是幫他們把火撲滅
    二三樓的國信所官員役卒可就慘
    他們在混亂逃竄中,將廊下的酒壇幾乎都給踢碎撞碎了,大廳裏本來隻有零星的火苗,這一下頓時竄連成了一片火
    火勢蔓延的太快了,還夾雜著濃煙,這“至味堂”一樓舉架又高,猶如一座佛寺一般,一樓的舉架比普通兩層樓還要高
    很多被大火驚動,逃離座位的國信所役卒在烈火和濃煙之中,找不到也來不及找那樓梯,情急之下就從樓上跳了下
    將近兩層半高的樓高距,又看不清底下情形,摔下去的人很少有能囫圇無恙
    那些隻是磕了碰了的國信所役卒,爬起來就往外跑,哪裏還顧得上搭救同
    那些不慎摔斷了腿的,就隻能慘叫掙紮,努力地往外爬
    而三樓的那些人,全都是國信所的官員,分別安排在一處處雅間
    等他們逃出來時,處處濃煙烈火,已經難以辨識道
    混亂中,有些放在樓廊下的火油罐子就被踢破了,撞倒了,結果樓廊下燃起的火,一點也不比外邊的火勢
    一個個著了火的人在火海濃煙裏,四處逃竄叫喊
    很多人不等烈火燒到他的身上,便被濃煙熏得暈厥過
    楊沅蒙麵的是一塊打濕的毛巾,有這玩意兒擋著,這濃煙烈火給他造成的影響便相對小一些,能讓他支撐更多時
    他本想放下沈鶴之後,再去追殺一番,然後再離
    但是就連他也沒有料到,這火竟然燒得這麽快、這麽
    雖然他臉上蒙了濕巾,暫時能抗濃煙,但那烈火燃起時炙麵欲烈的痛感卻是抵擋不了
    楊沅馬上放棄了這個打算,眼見沈鶴滑進一片黑暗,他又再等了兩三息的功夫,便一躍而出,扣著虎爪的手也搭上了鐵索,向著後街黑暗處滑
    “春風樓“這邊,烈焰已經燃盡,隻有一束最微弱的光,將玉腰奴朦朧的輪廓顯現在舞台
    伴奏的樂器也全都停了,隻有玉腰奴婉轉淒涼的歌聲,近乎昵喃地唱出了最後的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而春風樓一樓的客人,已經被隔壁“至味堂”突發的衝霄大火所驚動,紛紛衝出了樓去,驚駭地望向那根……大火
    郭緒之本來就是候命以維持“春風堂”秩序的名義,策應“至味堂”那邊兄弟們的行動
    這時一見火起,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事,立即一聲大喝,留下一部分人迅速上樓,護住劉副指揮,而他自己帶亮出皇城司官服,帶著一群皇城卒,呐喊著衝向“至味堂
    “至味堂”這邊,袁成舉帶著幾個扮成酒保小二的皇城卒,早就逃到了院子
    忽然間,袁成舉察覺頭頂有動靜,猛抬頭,就見夜空中,一溜火花閃耀,滑向遠
    那是楊沅手中的虎爪與鐵索摩擦而出的火
    隱隱約約的,似乎一個人形輪廓,卻更像一隻夜飛的蝙
    袁成舉精神一振,立即亮出了暗藏的兵器,大喝道:“那個方向,給我追!”
    幾個便衣皇城卒紛紛亮出兵器,就要追向空中那一溜兒火
    這亮出兵器的一幕,卻被十幾個熏得小鬼兒似的剛逃出“至味堂”的國信所役卒看見
    “他們在這裏,不要讓歹人跑了!”
    國信所的役卒們手中沒有兵器,就從已經放棄救火的小二、酒保們手中搶過水桶、掃把一類的東西,嗚嗚渣渣地衝向了幾個便衣皇城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