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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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肖幹雲隻是同一段路程而已,過了武功山,兩人便會各奔東西。
    帶上肖幹雲,其實也是一件不算太壞的事情。
    肖幹雲為人豪邁,不拘小節,粗獷,頗為講義氣,有時候還是一個活寶,能帶來樂趣。
    也是如此,夜無眠才在張家坊集市,花錢買了一條竹葉青蛇,也算是給他補身子用。
    兩人吃完了飯,夜無眠招手喚來老板,算還了飯錢,正準備離去,繼續趕路,卻聽一個聲音,從耳後傳來。
    “公子,你吃飽飯了,我們可還沒吃呢。”
    這聲音,如春夜小雨淅瀝瀝般,輕輕的,沾點清清冷冷的濕意。
    夜無眠臉上露出精彩的、不敢置信的表情,大窘,急欲逃走。
    然而,卻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絲線,柔軟又堅韌,牽著他,回轉頭去。
    “我……”
    看到那張熟悉的、傾國傾城的臉時,他麵容一紅。
    “公子,我們約好蘆溪縣城相見,緣何你卻改道,棄了我們,獨自一人來了張家坊?”
    楚煙說著,一張俏臉之上,仿佛氤氳了梅子時節的幽怨,纏纏綿綿。
    夜無眠尷尬,尚未說話,肖幹雲嘿嘿笑道:“你說的公子,可是咱們的羅兄弟?如是時,那我可要替羅兄弟說句公道話了。羅兄弟並非獨自一人來了張家坊,還有我跟在身邊呢!”
    說著,他看到了楚煙手中抱著的雲生,眼睛一放光,笑道:“好可愛的娃子!”就要上前逗弄。
    王盼弟走上前來,擋住了他,絲毫不怕,把他推開,兩眼瞪著他,眼神不善。
    肖幹雲隻好訕訕地收回了手。
    楚煙沒有理會肖幹雲,看著夜無眠,眼神如怨如訴。
    “公子,就算你可以棄了我不顧,可雲生呢,你也不管了嗎?”
    夜無眠羞愧地無地自容。
    一方麵確如楚煙所說,他丟下雲生,確實有些欠考慮了。
    另一方麵,他精心設計了遠離的路線,特意避開了楚煙所約定的地點,為何還能被她追上來?這也夠丟人的。
    “我……”他無言以對。
    見楚煙手中抱著雲生,旁邊跟著王盼弟,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袱,王盼弟提著一個木箱子,三人,連同雲生在內,都有一種風塵仆仆,趕路不問歸期的感覺。
    “這種感覺,或多或少,是因我而生的啊!”
    夜無眠感動莫名。
    尤其楚煙,本來精致又美麗的衣裳之上,不免都沾了些許泥土。
    仿佛不食人間五穀雜糧的仙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卻來操心柴米油鹽。
    又感動,又羞愧,複雜的情緒,讓夜無眠召喚來老板。
    “老板,殺隻羊過來,擺上。我要請他們倆吃一隻羊。”
    夜無眠冷靜吩咐。
    “啊?”
    老板不是很能理解,本來已經結賬、準備離去的客官,為何又要點菜,甚至還點了一隻羊。
    睡覺有睡回籠覺的,吃飯也有嗎?
    夜無眠掏出一塊銀子,約摸五兩重,扔給老板,道:“快去準備,要一隻最肥的羊。銀子多退少補。我的朋友們餓了。”
    老板得了銀子,也不管什麽了,把碗筷收拾好,把桌椅又擦亮了幾分,殷勤招呼楚煙等人坐下。
    楚煙、王盼弟坐好,夜無眠從楚煙懷中抱來了雲生,也坐了下來。
    小家夥看到了夜無眠,張開嘴巴開心笑了起來,笑容天真無邪,不摻雜人世間的任何機巧。
    夜無眠久曆江湖風雨,被這樣的笑容所感染,一時間,心頭如同被溫暖的毛巾擦拭,蒙住的塵埃,被擦去不少。
    “公子……”
    楚煙幽幽歎了口氣,“你不在的幾日,雲生一直哭鬧。直到現在看到你,他才笑了。”
    夜無眠看到了雲生臉上的淚痕,以及淚痕附近紅通通的皮膚。
    想來,楚煙所說不假,這孩子哭鬧流淚太頻,擦多了,皮膚都被擦紅了。
    “楚姑……煙兒。”夜無眠苦笑道,“是我不好。我本來覺得,你見不到我,自然會把雲生,送去一個衣食無憂之家,這樣,他也能快樂地生活……”
    王盼弟突然插話道:“可是,自在哥哥,你有想過沒有,衣食無憂之家,一定快樂嗎?”
    夜無眠舌頭一僵。
    生在衣食無憂之家,不一定快樂,王盼弟可以現身說法。
    “盼弟妹妹,你說的是,是我的錯,是我膚淺了。”夜無眠真情實感,朝她一禮,表示受教。
    王盼弟笑道:“夫子常在我們耳邊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自在哥哥不必過於自責。”
    話音一轉,麵露堅強之色,又道:“對了,自在哥哥,我已經不叫王盼弟了。我與王家決裂了,我現在姓江,名盼,叫江盼。請叫我江盼,或者如你稱呼煙兒姐姐那般,叫我盼兒妹妹。”
    見夜無眠不明所以,楚煙解釋道:“公子,你有所不知。王卓夫婦因有錦衣衛的關係在,並沒有因此被捉拿問罪。你不辭而別,我也懶得管他們的事情,懶得去尋錦衣衛的晦氣,一心隻要來追你。盼兒妹妹見父母、阿姊都將她視作仇寇,索性便與王家脫離了關係,跟我一起來尋你了。”
    王盼弟哼了一聲,道:“若非煙兒姐姐護著我,恐怕我要被王家打死,又怎能去家裏,把行李從容收拾了,前來沐這江湖的風雨。”
    她看著夜無眠,道:“自在哥哥,你至少要允許我跟你一程。我不像煙兒姐姐,非要去哪兒都跟著你。我隻跟你上武功山,我要從武功山人手裏,奪回我母親的《機關經》,隨後我便一個人,上北京城去!”
    夜無眠且先按下諸多話不說,單隻疑惑道:“你一個人去北京?你在北京有親朋故舊嗎?”
    王盼弟搖頭道:“自然是沒有的。我赴京,乃是為了進京趕考,參加科舉考試!”
    她站起身來,雄心壯誌道:“我要讓天下的男子看看,我王盼弟……呸!我江盼,雖是一介女流之輩,卻也能在科考場上,勝過諸多男子,拔得頭籌!”
    肖幹雲替她鼓掌叫好,扁桃體都若隱若現。
    夜無眠恍惚道:“你卻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她跟你一樣,也是個女子,也想證明女兒不比男兒弱。她從武,你從文,你二人一文一武,卻甚是搭配。”
    王盼弟——或許應該尊重其願,給她把稱呼改過來了——江盼的眼睛一亮,道:“自在哥哥,如世上當真也有這般的奇女子時,你一定要引薦給我!”
    夜無眠想著林玉追的風采,笑道:“這是自然,到時候定要讓你倆燒黃紙,拜把子,結為異姓姐妹!”
    王盼弟哈哈笑道:“何必異姓,你且告訴我,她姓什麽,我直接跟她姓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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