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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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元四十二年。
    一個繁盛太平的朝代逐漸露出疲態,這一年,弘元帝終於冊立大皇子黎昭瑄為皇太子,並在第二年後薨於病榻。
    舉國哀傷,國喪一年,這一年,也稱為昭慶元年。
    昭慶帝黎昭瑄與受寵的四皇子黎昭源爭太子多年,朝堂上黨爭激烈,卻沒想到最後先皇來這麽一手,朝廷上一片嘩然,更有甚者,因為害怕昭慶帝報複,竟是辭官歸老,發誓再不與朝堂有任何幹係。
    這一年,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昭慶帝登基一個月後,一向富庶,作為全國貿易中心的渝州城外出現了一幫盜匪,這幫盜匪強悍凶猛,凡是經過渝州城的馬車統統攔截,並將之財物女眷搶走,並殺死男人。
    這幫凶悍程度令人咋舌,渝州城多次遣兵剿匪,竟無一凱旋而歸。
    做了半輩子渝州城主的齊海,本以為能安然歸老,卻沒想到在退休的當口遇到這麽一檔子事,半白的頭發熬成了全白,最後還是不得已求救京城。
    本來因為四皇子叛亂的事忙的焦頭爛額的昭慶帝一收到奏折大怒,心想渝州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城,竟然連盜匪都搞不定。
    處於四十壯年的昭慶帝大手一揮,命渝州城附近的兩千軍隊前往渝州支援,同時下昭渝州城主齊海提前歸老。
    ......
    ......
    冬日白雪皚皚的天,烏雲全天漫步天空,極少能瞧見陽光,由於處在北方距離京城極遠的偏僻地帶,肇州城一向貧困。
    之前還有官員肯來這個窮苦的地方,但自從先皇駕崩以後,朝堂亂成一鍋粥,許多官員自身難保,紛紛去往南方。
    肇州城作為北方的城市自然就落了單,除了一個常年病秧子的縣主,城主的位子一直空著,就連城裏的官兵都是一些身強體壯,被城裏的秀才選出來的,沒有官職登記在冊的平民。
    在這貧困的肇州城內,一處矮小的院落顯得極為不起眼。
    這一戶人家裏隻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極少與人來往,鄰居除了知道這小姑娘姓殷外,其餘一概不知,平時也很少有人能瞧見這小姑娘出門,因此周圍的人都與她並不熟悉。
    這日,大雪比往常下的要大些,許多人家進了城後都不再出門,圍在鍋爐裏取暖,就連守城的官兵也早早將城門關閉,隻留兩人守在城牆上,觀察是否有人進城出城。
    本就不是正經的官差,這些守城兵根本不在乎是否要到點才能關門。
    被留在城牆外的兩名守城兵被凍的身體不停哆嗦,其中一個對旁邊不停看向牆外的守城兵道:“大劉,別看了,這麽冷的天還有誰要進城,依我看,咱們兄弟兩還是進去喝點酒暖和暖和身子算了。”
    大劉將他伸過來的手抓開,不悅道:“你這臭小子,整天想著偷懶,上次還被秀才老爺給抓了個現行,罰了你的月錢,這麽快又忘了?”
    那守城兵人稱鐵牛,性子粗放,但怕事,平時就愛跟鄉親父老賭點碎銀,也沒什麽不良的行為,上個月被秀才老爺罰了月錢後,本來乖乖的媳婦也不乖了,整天罵他不成事。
    此時聽大劉這麽一說,整個人也有些焉了,他知趣的回到椅子上坐好,口中念念有詞,似是在啐罵那大劉。
    大劉為人老實,但也不喜惹事,聽著那鐵牛碎碎念念,也不當一回事,整個心思瞧著城外,生怕沒有瞧見要進城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灰黑的點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將身子探出城外,恨不得瞧仔細些,但那灰黑的點走的極慢,大約一刻鍾後,大劉才瞧出那的確是個人。
    大劉急忙拉起鐵牛,喊道:“有人要進城,趕緊去開門。”
    鐵牛還沒罵完,就被大劉給一把拉起,整個人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吃屎。
    大劉有些尷尬,急忙扶起鐵牛,抱歉道:“沒受傷吧鐵牛,我不是有意的。”
    鐵牛整張臉憋的通紅,指著大劉半天罵不出聲,那樣子別提有多好笑了。
    大劉忍著笑,賠罪的將鐵牛扶下了城牆,兩人這才合力將城門打開。
    剛一打開城門,大劉就瞧見那灰黑的人竟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肩上還背著一個很大的麻袋,一看就很沉。
    他自己也有個妹妹,年紀與她一般大,此時瞧見她這麽冷的天,臉頰都凍得通紅,竟然還要出城找吃的,心裏一陣心疼。
    “呀,姑娘,我來幫你抬。”大劉上前,想要接過她肩上的麻袋,卻被她伸手攔住了。
    “謝謝你,不用了。”說著,殷渺將麻袋慢慢往前拖去。
    鐵牛本就心裏窩火,此時見殷渺如此態度,恨恨的啐了一口,叫道:“慢著!那麻袋裏是什麽東西?”
    說著,鐵牛就要上前搶過麻袋。
    殷渺臉一沉,放開麻袋反掐住鐵牛的手。
    那鐵牛怎都沒想到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力氣這麽大,竟是被她握的不住喊疼。
    大劉急忙上前勸阻道:“姑娘,沒別的意思,我們是守城兵,檢查進城人員的東西是例行公事,你就讓我們看一眼,看一眼就讓你進城,行不?”
    “不行。”
    “這......那行,你先鬆手,我們不查了。”
    殷渺一聽,總算鬆開了鐵牛,然後背起麻袋,往城內走去。
    鐵牛氣的跳腳,指著大劉怒道:“幹嘛放那娘們進去?那麻袋裏肯定有不好的東西,我要去把她抓回來!”
    大劉急忙攔住鐵牛,說道:“你過去,你抓得住人家嗎?剛才還一個勁的喊疼,你這麽厲害,你就去啊!”
    “你......我要去告訴縣老爺!”
    “你告訴縣老爺也沒用,那麻袋裏是具屍體!”
    鐵牛一怔,站在原地震驚的看著大劉。
    大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揚了揚下巴看著殷渺拖著的那個大麻袋,沉聲說道:“看,麻袋外麵全是血,這大冬日的哪裏能弄的著這麽大的獵物。”
    鐵牛看的驚奇,但更多的是害怕,他最怕這樣的事了,瞧著那逐漸遠去的麻袋外麵果真溢出條條血跡,在淨白的雪地裏分外鮮明,頓時嚇的不行,也不和大劉說話了,噠噠的跑上了城牆。
    大劉瞧著鐵牛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看了一眼殷渺的背影後,這才跟著鐵牛上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