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擁到老蜜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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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表哥,冒昧的問一句,你的血統是如何覺醒的,我想你肯定不會和我一樣倒黴。”西澤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看著李姬陽,感興趣的問道。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年少無知,跟著一夥亡命之徒去沙漠尋寶,深入沙漠腹地,天熱的像是個大蒸籠,人都被曬成人幹了,在差一點被那些人當成最後的救命之‘水’拆骨剝皮吃掉的時候,我恐懼之極,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獲得了力量。”他風輕雲淡的描述那個時候發生在他身上的慘劇,像是說著別人的故事一樣。
    西澤晃晃自己垂在桌下的長腿,笑嘻嘻道:“啊,你竟然比我還要倒黴。與你比起來,我被自己的父親推下山崖的覺醒過程就太小菜一碟了啊。”
    “我猜你跟的那個旅隊人家本來也就是把你當成最後的食物看待的吧。哎呀,表哥,你真是太不幸了,不過不要緊,你身上有我們姬氏傳承下來的麒麟血,你不會有事的。”西澤大咧咧道。
    “後來,那些人全都死在了沙漠之中,隻有我活了下來,且尋到了發家之本。再到後來,我多次企圖發動起身體裏的力量,可是都以失敗告終,那些曾經充斥在我全身經絡之中的無窮力量,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這是正常的,誰讓當初咱們的祖先隻是喝了麒麟血,而沒有選擇像叔孫氏一樣進獻上自家的女子呢。”說這話的時候,她冷嘲的撇撇嘴。
    “‘表妹’這話何意?”他詢問的看向西澤。
    西澤豎起右手食指在李姬陽眼前搖了搖,嘻嘻笑道:“親愛的表哥,不要試圖套我的話哦,你若是想知道,便同我回去好了,反正我這次被家族長老派出來,就身兼了兩項重大任務,一,帶走一個你我血統的孩子,二,如果你不配合,那麽就隻好抓走你。可惜啊,表哥你的能力好像在我之上的模樣呢,這讓表妹我的小心肝顫啊顫的害怕。”
    “是嗎,表妹。”他淡淡笑道。
    “我看你這樣子,好像並不十分好奇我們呢?難道你不想繼續擁有那種力量嗎,表哥,跟我走吧,和我們在一起,長老們會告訴你使用那些力量的方法的。”西澤像個小魔鬼一樣的誘惑著他。
    “哦,如果你放不下你的小王妃,長老們說了,你可以帶著她。”西澤無所謂的抖抖肩。
    “我一直有個疑問,母妃為什麽那樣弱,她是被你們放逐出來的吧。”李姬陽淡淡道。
    “你這個問題問的真是傷感情啊。”西澤有些為難的晃晃腿,可其實,她的臉上神色,一點也不見糾結。
    “表哥你要知道,我們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我們崇尚的是絕對的力量和武力,甚至於王者的先天威赫。姑姑那個人,細手細腳,膽子又小,是經不住家族的試煉的,把她放逐出來,於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你看,族裏也並不是完全不管她,不還是幫她找了個婆家嗎。”
    “母妃從沒提起過你們,在我的印象裏,母妃一直把現在在朝中擔任著中下等官職的姬氏作為親人,她對於以前的事好像一點都不知道了。”
    “這個啊,對於長老們來說是很簡單的啊。”西澤撓撓頭,有些不耐煩,道:“不要問我了,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就跟我回去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男子漢大丈夫,一句話,別婆婆媽媽的。”
    李姬陽搖搖頭,淡笑道:“之前說到,我調查過你們,可是我派出去的探子卻從沒有找到過你們的聚族地。每次派出去的探子回來的時候,都要瘋癲一個月以上,可見你們的厲害。我甚至有些害怕你們,你們的存在絕對會讓朝廷頭疼。然而,於我來說,卻不想攙和進你們的事情裏去。”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吧。”西澤把自己的衣裳一脫就要撲到李姬陽身上去。
    李姬陽耳力不俗,哪裏不知道正有人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他心中正憋著一股氣,對奉珠,他絕對是要給她一次教訓的,便順勢摟了西澤在懷,躺到床上去。
    堂屋的門被奉珠猛力的踢開,奶娘龐氏立即上前去阻攔道:“王妃娘娘你這是幹什麽,難不成是後悔了嗎?”
    “我就是後悔了又如何!你給起開!”奉珠推了這肥肥的奶娘一記沒有推動,反是差些被她晃倒。
    “後悔晚了!”龐氏掐腰如潑婦擋在臥房門口。
    “哼!彩棋你來,把這膽大欺主的刁奴給我打趴下!”奉珠怒道。
    彩棋應聲,呼啦著幾個武婢一起上前去將那奶娘壓倒在地。
    “王妃,事不宜遲,您快進去。”錦畫焦急指著臥房門道。
    奉珠有些怯場,她害怕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畫麵。、
    可是,她不能給自己一點退縮的餘地。
    她後悔了,後悔將自己的夫君拱手送給別人。
    她生來就和大度賢惠沾不上邊。
    她今晚瘋了,隻有瘋了的她才會做出這種犯賤的事情。
    門被她推開了,裏頭裝飾簡單,沒有她的主臥華麗,這廂房本是她用來放置嫁妝的地方,隻不過臨時被收拾出來,安置這即將被她自己送到李姬陽床上的女人罷了。
    “看到你想看的,你可是高興了?”床上,半裸的男女齊齊抬頭看向進來的奉珠。
    “我不高興,反而很傷心,九郎。”奉珠站在床前,冷冷的望著床上的男女道。
    “怎麽,九郎你還想當著我的麵進行下去嗎?”
    “夫人若是有此雅興,為夫也不介意。相信‘蕊娘’也不會介意的,嗯?”他撫弄著西澤的發梢,狀似憐愛的道。
    西澤被李姬陽弄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羞答答的低下了頭,反而嬌滴滴的道:“討厭啦。”
    “你給我起來!”奉珠再也看不下去,上前去一把就將李姬陽從床上拉下來。
    “我以為你會願意看到這樣的畫麵,這不就是你灌醉我的目的嗎。”他慢悠悠係上內衫的帶子,無情的道。
    “我後悔了可行?九郎,跟我走。”奉珠拉著李姬陽的手便要離開這間廂房,她一時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
    李姬陽抽出手,冷漠的道:“晚了,珠娘。你看看我,再看看她,若是不信,你還可以拉開她身上的被子看看,你瞧她下身是光著的還是穿著的。”
    “李姬陽!你混蛋!”奉珠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他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
    西澤心裏嘖嘖幾聲,對能看到這樣的好戲而樂嗬嗬的高興。若是可以,給她一碟子花生米,一杯小酒,翹著二郎腿看戲就更好了。
    打完奉珠就後悔了,在李姬陽還來不及發怒之前,她反倒先哭了起來。
    “你!”李姬陽一把抓住她的手。
    “九郎,我也不想的。”奉珠害怕他的怒火,低頭狠狠咬了他的手腕,掙開他,轉身便跑了出去。
    “娘子!”錦畫隨即追了上去。
    “表哥,你不去追啊。”床上的表妹施施然下了地,拍著李姬陽的肩膀道。
    “會有人跟著她的。”李姬陽捏了捏眉心,頹然的在椅子上坐下。
    “表哥,說說唄,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擺一道,你心裏現在是什麽滋味。”西澤笑嘎嘎道。
    他自嘲的扯扯嘴角,道:“糟糕透頂。”
    “你們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本來好好的,隻是因為孩子的事情罷了。表哥,你,也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吧。”
    “是又如何?難不成你有辦法?”李姬陽心思一動,淡笑的看著這個表妹。
    “麒麟送子啊,表哥。怎麽樣,現在你願不願意跟我走了。”西澤說的似真似假,仍是不遺餘力的誘惑他。
    “那隻是坊間傳說罷了,你以為我會信你?”
    “信不信的,難道你們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不試一試,表哥你又怎麽會知道那些僅僅是傳說呢?”
    奉珠隻覺得自己被什麽逼迫的喘不開氣,她騎馬奔出了浣花野墅,漫無目的奔跑在黑夜裏,跑到哪裏便是哪裏好了。
    如果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跟著永安離開。
    “娘子,你要去哪裏呀。”
    身後,錦畫、寶慶、綠琴等人都追了出來。
    奉珠反而更瘋癲,騎著馬在這如菜畦一般的大街小巷亂竄。
    奉珠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襦裙,寒風刺骨,冷徹心扉。
    “別跟著我,讓我一個人。”奉珠大喊著。
    讓我一個人想想清楚,這接下來的人生,到底該怎樣去過。
    可是他們又怎麽會聽呢,她是王妃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王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奉珠所幸和他們玩起了捉迷藏,用金釵戳了馬屁股,黑夜裏,他們隻會聽得見馬蹄噠噠,奔著飛馬追去。
    而她,卻溜進了平康坊,這男人們的醉生夢死地。
    她知道,依著錦畫的細心,寶慶的謹慎,他們很快便會發現那匹馬上沒有她,很快會追到這裏來,可是,已然足夠了,憑著她的美貌,足夠她落魄市井,品嚐做一個庶人娘子的無奈。
    紅燈高掛,沿街兩邊,柳樹成蔭。
    絲竹悅耳,靡靡嬌音。
    二樓欄杆旁是摟做一團卿卿我我的嫖客與妓子,樓下門口是穿著花枝招展的美姬,街道上,是往來金玉錦繡的豪華馬車。
    奉珠細細的看著,把眾生百相都看進眼裏。她嘲笑著他們的醉生夢死,也嘲笑著自己的無事生非。
    是啊,她生就錦繡繁華堆裏,什麽榮華富貴沒享受過,你知道什麽是痛苦嗎?
    痛苦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父母忍痛將兒女賣;痛苦是夫君無能,打著罵著逼迫女婦賣身;痛苦是吃不上飯,餓肚子;痛苦還是父母雙亡,流落街頭成乞兒;痛苦更是家破人亡;
    可是房奉珠,你看看你自己,父母慈愛,夫君情深,你到底在折騰些什麽。
    死氣沉沉,彷如滄桑老嫗,你這一副死樣子,遲早會把所有關心你的人得罪光的。
    奉珠慢慢在一盞紅燈籠下坐了,她靠著店家的旗杆,靜靜的觀望著往來行人。
    她不知自己的落魄樣子,隨著一個大賈豪商撒了一把銅錢給她,漸漸的,每個走到她旁邊的人都會扔些東西給她,銅錢,碎銀子,熱騰騰的饅頭。
    不知怎的,奉珠漸漸的笑了,她似乎一下子有了力氣,她盤腿坐在街頭,一枚一枚的撿起那些銅錢,甚至那些站了泥土的饅頭,她都攏到自己的身前去,就像一個真正的乞丐婆在清點自己的財產。
    聞著飯香味,她才恍然覺得餓。
    她,似乎已經有好些天不曾好好吃飯了。
    “小娘子,跟我走吧,我家裏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隨你穿戴。”那位撒了一把銅錢給她的豪商,在一旁觀察了她許久,終是忍不住開口道。
    奉珠搖搖頭,繼續清點她乞討來的銅錢。
    而這豪商似乎很是閑暇,他繼續道:“小娘子,我觀你相貌不俗,身上這單薄的襦裙也是由名貴的錦做成,我猜你是誰家逃出來的小妾,我說的可對?”
    奉珠搖搖頭,又點點頭。
    抬起頭來打量這人一眼,見他眉目粗獷,身子雄壯,並不似長安本地人,便低下了頭。
    這身穿熊羆襖的大商卻似是對奉珠起了興趣,學著奉珠的樣子盤腿坐在她對麵道:“小娘子,你長的這樣漂亮,為何不去私營教坊掛牌,依著你的相貌,若是去了,隻怕這平康坊的花魁也不是你的對手。”
    “你這廝,你長的這樣強壯,為何不去男館掛牌,你若是去了,便是當家行首也不是你的對手。”奉珠懶懶的道。
    “嗬,你這小娘子,好生的伶牙俐齒。”這男子不怒反笑,指著奉珠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來。
    “你這廝,擋著人家的生意是何故?”奉珠見已經沒人給她送錢來了,撅著嘴不滿的看著他。
    “這地方不是你家的吧,我就喜歡坐這裏不行嗎?”
    “可是,這是我先來的,你坐在我對麵,擋了我的生意就是不對,你快起開,不然,我就修理你了啊。”奉珠齜著自己一口白珍珠似的小米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他投降似的舉起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銀錠放在奉珠的身前,道:“這些都給你,你陪我聊聊天可好?”
    “想找人說笑,你進去裏麵不就得了。”奉珠指指身後那家青樓。
    “那是銷金窟啊,我這一進去,不被剝層皮下來,那些小妖精們可不放過我。還是和你瞎聊一會兒好玩些。”他笑道。
    “好啊。”奉珠把那錠銀子攏到自己的懷裏,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道。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收了我的銀子,你該和我聊天了,怎麽反而不聲不響了呢。”
    “你說啊,我聽著。”奉珠數著自己的銅板道。
    “好。”這大商人該是無聊透頂了才會在這大街上隨便找個女人就瞎聊。
    “本來啊,我來長安是要找一個大海商的,可是在路上我被其他事情耽擱了,等我終於到了長安的時候才發現,人家大海商變換了身份,一躍成為了皇親國戚,你說我還要不要去拜訪?”
    “你們是好朋友?”奉珠隨意問道。
    “不是,隻是一起喝過酒,覺得相見恨晚,有些投契,然後,他還把自己苦惱的事情說給我聽了,我還給他出了點餿主意,現在啊,我就擔心,會不會我那主意把他心上人給嚇跑了,所以我就猶猶豫豫的不敢湊上前去找他。”這大商嘿然樂嗬道。
    “你真損。”奉珠不在意的道。“什麽都不知道就給人家亂出主意。”
    這大商人猶自不知悔改,道:“依我說啊,散就散了,反正他那心上人也不是什麽貞潔女子,好像嫁給他的時候,那妞心裏還有旁人呢。要擱在我身上,我早休了,不,我壓根不會娶。”
    奉珠愣了愣,看著這陌生的男人道:“也許那女子隻是一時迷戀吧,如果你那朋友真的喜歡那女子,用心對她,她遲早會喜歡你那朋友的吧。”
    “嗨!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可聽說,他現在已經娶了一個名門貴妻,早把原來那妞忘了。”
    “哦,那挺可惜的。”奉珠無所謂道。
    “小娘子,難道你沒有看出我很富貴嗎?”他奇怪的看著奉珠。
    “嗯,看出來了。”
    “那你是不是該,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看得上你,不如,你跟了我回去吧。”他上前去想拉著奉珠的手。
    奉珠打了他的賤手一下,瞪了他一眼道:“滾!別惹我,惹急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現在煩著呢,你最好離我遠遠的。”
    “嗬,還是一個朵帶刺的花,我喜歡。行了、行了,別拿喬了,跟我走吧。”他拍拍屁股站起身,上前拉扯奉珠道。
    “我讓你滾,你沒聽見啊。”奉珠抬腳就踢他,被他一把抓住繡鞋,捏著奉珠的小腳,流氓道:“真香啊。”
    “混蛋!放開我!”
    “放開她。”
    英雄救美什麽的真是最討厭了。
    奉珠見來人是個少年,竟還是認識的,便道:“你少多管閑事,這個混蛋我教訓的了。”
    “憑你自己嗎,別扯淡了。”魯王夔穿了一身的布衣,手上正拿著一個雕刻了一半的木馬,說罷,將手中的木馬扔到那大商人身上,拉起奉珠就跑。
    “你!放開我。”奉珠急急道。
    “不放,放開你,你就要被那混蛋調戲了啊,你傻了吧。”魯王夔拉著奉珠跑的飛快。
    在人群中奔跑,掀翻了路旁的小攤,聽著那許多的怒罵聲,奉珠反而笑了。
    “你笑什麽,我看你是真傻了。”魯王夔不解的看著奉珠。
    “想笑就笑罷了,你管我。”
    “快跑,快跑,那個混蛋就要追上來了。”奉珠笑著道。
    “這邊,我在這裏有個小院子,去我家。”魯王夔拉著奉珠拐到一條小巷子裏,巷子的盡頭便是一戶黑漆木門的普通人家。
    歸海洛川追到一半便不追了,他也隻不過是看那小娘子好玩罷了。觀她穿著舉止,也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
    當街追著一個美貌女子,回味無窮,他哈哈一笑便拐進了一家教坊,隻當是自己又年輕了一回。
    “坐吧。”魯王夔指指院子裏的石凳子。
    “這裏隻有你自己嗎?”奉珠不坐石凳子,而是坐在一棵老槐樹下的秋千上道。
    “是啊。這裏隻有我自己知道,不過,今夜之後,你也知道了。”魯王夔熟練的拾起地上的刨子開始刨木料。
    “你在做什麽?”奉珠看著置身於一對木料之中的魯王夔道。
    “顯而易見,我在刨木頭。”他道。
    “你一個王爺在刨木頭?”奉珠好像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
    “你一個王妃還坐在地上當乞丐呢?我看了你好久了,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魯王看著奉珠,有些幸災樂禍道:“現在後悔了吧,你若是當初選了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了。”
    “由得我選擇嗎,你若是有本事當初見了那些毒蠍子就不會嚇得暈倒了,膽小鬼,。”奉珠道。
    “這麽說,要是我能堅持,你最後會選擇我了?”魯王夔一針見血道。
    奉珠啞了,撅了撅嘴,沒有說話。
    “他對你不好,還是因為他要寵幸別人了?”魯王夔手上的動作不停,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這小王爺知道的還挺多。”奉珠哼哼道。
    “你少小看人,欺負我年紀小啊。”魯王夔不滿道。
    “你呢,為什麽不呆在自己的王府裏,反而自己躲在這樣一個簡陋的地方?”
    “這裏安靜。呆在這裏我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看,這都是我做的,像不像。”魯王夔興衝衝的把一塊白綢子拉開,露出下麵遮蓋的東西。
    那都是用木雕做的牛、馬、羊、猴子、小狗等。
    奉珠摸著這些精雕細琢的木刻驚歎道:“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嗎,真是太像了。”
    “騙你幹什麽。你來,看這個。”魯王拉著奉珠,又把一塊紅綢子拉下來。
    手臂搭在木雕上,得意洋洋的看著奉珠道:“看這是誰。”
    “是、是我?”奉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尊木雕。
    “對,是你。是我第一次見你時的模樣,可不是現在的你。你可知道,現在的你讓人看了就討厭。蔫巴巴的活像一朵幹枯的花,隻想讓人扔掉為快。”魯王夔嫌棄的朝奉珠做個鬼臉。
    “這是我?”奉珠看著這木雕的笑顏,羞慚的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是你。你可不要懷疑我的技藝,我真的是照著第一次見你時候的模樣雕刻的啊。”魯王對於有人敢懷疑他的技藝,大為不滿。
    “你到底是怎麽了,身在錦繡堆裏,你還有什麽是不如意的?難道你也像我一樣,不容於宮中,不容於親人?”
    “你沒有聽說嗎,河間王妃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奉珠輕輕撫觸著自己的木雕自嘲道。
    “聽說了。你就是因為這個不高興的?”魯王皺眉道。
    “算是吧。我隻是覺得,我和他之間很遺憾。漸漸的,我們相擁時,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我的心不能安穩。就像,他是我手心裏握著的煙,我越是想緊緊的握住,他越是消散的快。”
    “我一直在努力的握住,可是漸漸的,我感覺力不從心,我看著他,我會覺得恐慌。我好怕,在我的一夢一醒之間,他就消失了。我怕他僅僅是我做的一個夢。”
    “那這和你不能生孩子有什麽關係?”
    “若是有了孩子便能證明,他是真實存在的,我也是真實存在的。”奉珠沮喪的垂下頭,不知道該怎樣和他說。
    “怕做夢啊,這好辦,那你就狠狠的掐自己一下。”
    “你以為我沒有做過嗎,我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也沒有用。我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奉珠無力道。
    “你是我第一個想留在身邊的女子。”魯王夔道。
    “因為在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你讓我覺得明澈,你像一條幹淨的溪水流淌過我的身邊。哎呀,反正就是想留住你就對了。可是現在,我可不想留下你了,你也變得好複雜。想那麽多幹嘛,吃飯睡覺做木工,我覺得沒什麽不好的。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出木牛流馬來就更好了,順其自然就行。”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並聽外頭人道:“王妃,奴婢們就候在外頭,您若是有事便叫一聲。”
    “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我可不想那麽多人都擠在我的小院子裏,煩人。”魯王不耐道。
    “你收留我一晚好不好,我、我跑出來之前打了他一巴掌,我怕他還沒有消氣,我若是現在就回去,他要是打我怎麽辦啊。”奉珠可憐兮兮的看著魯王。
    “你可別這樣看著我。算了算了,就當我做好事吧,你愛留就留。但是我可告訴你啊,屋裏隻有一張床,你不能和我搶。”魯王不耐道。
    “我睡地上也是可以的。”奉珠笑眯眯道。
    她現在覺得這魯王就是個死小孩,脾氣雖是暴躁了點,可心卻是潔淨無垢的。
    奉珠又坐到秋千上,慢悠悠晃蕩著,問他道:“你為什麽那麽怕蠍子啊。”
    “你真聒噪,像隻畫眉鳥一樣討厭。”魯王生氣的猛一用力,把上好的一根黃花梨木刨斷了。
    奉珠吐吐舌沒有再問。
    看著魯王為她雕刻的人像,打趣道:“魯王,你把我雕刻的這樣細致啊,瞧那一顰一笑真真是萬種風情呢。”
    “你什麽意思,少臭美了。”魯王有些炸毛道。
    “我可什麽都沒說。”奉珠笑道。有些覺得自己不厚道。
    “我隻是想留住心中的美好罷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奉珠斂容,看著那認真做著木工活的魯王道:“把這木雕送給我好嗎?當我老了的時候,我還想看看自己曾經的美好。”
    “不行。”他立馬拒絕道。
    “為什麽,你再雕刻一個就好了,好不好,你把這木雕送給我吧。”奉珠小意懇求道。
    “雕刻的時候也是憑著一種美好的感覺的,天地人和才能完成一個完美的木雕,你怎麽會懂。反正,這個木雕不能給你。”
    “你這人好生不講理,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雕刻我的畫像我還沒有找你麻煩呢,我現在隻不過是索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罷了,你憑什麽不給我啊。”奉珠生氣道。
    “你才是不講理呢。這明明是我辛苦雕刻出來的。”魯王也生氣道。
    這二人像兩個小孩一樣為這木雕最終屬於誰而爭吵不休。
    奉珠覺得自己好委屈,禁不住流淚嗚咽。
    “好啦,好啦,給你就是,你別哭了,哭的醜死了。”魯王扭捏道。
    用袖子掩著臉麵的奉珠偷偷看一眼魯王,見他如此,奉珠得意一笑道:“真的,你不後悔?”
    魯王跺腳道:“寡人一言九鼎!”
    “那就多謝你了。”奉珠歡呼一聲就去擁抱那木雕。
    “哼!就知道你是假哭。不過寡人不和你一般計較。給你也行,但是你得給我做個模子,讓我再雕刻一個。”魯王也不是個吃虧的人。
    奉珠想著今夜她是不會回去的,便道:“好。”
    魯王“奸詐”一笑,道:“那咱們就擺一個飛天的模子吧。”
    “啊!你要累死我啊。”奉珠哀怨。
    “一個晚上你能雕刻出來嗎?”
    “差不多吧。站好,站好,你現在要把自己當成個仙女知道嗎。那裙子要飛起來,對對,就是這樣。”
    李姬陽站在屋頂上看著這小院子裏的情境,不知不覺被醋火燒灼了心肺,他恨不得毀了那個能讓她開懷的少年以及那惟妙惟肖的木雕!
    可是,珠娘,已經好久不曾這樣輕鬆的笑過了。
    他飛身下了屋脊,候在小院門口的寶慶迎上前,道:“主子。”
    “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回封地。”他淡漠道。
    “那王妃?”寶慶心一驚,禁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
    “王妃如何,是走是留,你看著辦。”他有些置氣的甩袖離去。
    “王爺。”錦畫上前一步喊了一聲,被寶慶攔下來。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眼中情意不掩,一條計策已然襲上二人心頭。
    天亮了,奉珠累的趴在石桌上睡著了,而魯王夔依然在聚精會神的雕刻他的飛天仙女。
    門,消停了一夜,終是被撞開。
    錦畫慌亂的跑進來,推醒奉珠道:“王妃,不好了,王爺知道您一夜和、和此人呆在一起,一怒之下要走。”
    “走?走去哪裏?”奉珠揉揉眼睛,看看四周陌生的環境,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王爺要離開長安了!”錦畫焦急道。
    “他要去哪裏!”奉珠猛然站起,慌亂的拉住錦畫的手。
    “奴婢不知道,聽說、聽說要雲遊四海去。”
    “你要走了嗎?可是我的木雕還沒有完成。”魯王怔怔的看著奉珠道。
    “我、我不能讓他走,對不起,夔,我要去追他了。錦畫,抱著我的木雕,我先走一步。”魯王看著奉珠毫不留戀的離去,低喃道:“沒關係,你飛天的模樣已經留在我的腦海中了,我自己也可以完成,隻是……原本還要向你炫耀一下的,依著真人雕刻出來的,比我自己想象著雕刻出來的還要好。”
    “魯王,奴婢告辭了。”錦畫指揮著人把奉珠要的木雕蓋上紅綢子搬走,朝著他欠身,恭敬道。
    “趕緊走,別打擾我做活。”魯王揮手不耐的趕人。
    眼見奉珠無頭蒼蠅似的不知往哪裏跑才好,綠琴忙把已經準備好的馬遞給奉珠,道:“王妃,王爺在曲江渡口。”
    “我知道了。”
    奉珠想起他說過的話,待此間事了,他就要去天下雲遊的。如果這一次,讓他帶著誤會走了,他們是不是就真的天涯海角永不能相見了。
    “王妃,鞋子掉了。”綠琴喊道。
    可是奉珠聽不見,她現在心裏充滿了慌亂與疼痛。
    一想起,從此看不見他,她就心痛的想要流淚。
    什麽孩子,什麽夢,都去見鬼吧。沒了他,她才知道,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苦痛,皆是因為害怕失去的恐懼。
    她害怕沒有孩子維係著兩人的感情,他很快會拋棄她,另尋新歡,更怕他早早的厭煩了她。
    她承認了還不行,她就是愛他,愛得患得患失,哪怕在他的心裏自己沒有那樣重要,她也不管了。
    夢也好,現實也罷,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得歡今朝樂,愛一天便是一天!
    寒風獵獵,小雪飄起;長安渡口,大船揚帆。
    李姬陽打著一把青紙傘挺立在渡頭,如鬆似石。
    “主子,何時起錨?”寶慶詢問道。
    “明知故問。”他沒好氣道。
    寶慶嘿然,戴上黑皮小帽,恭敬的退守一旁。
    噠噠的馬蹄,奉珠青絲披散,踏雪而來。
    見到李姬陽,她翻身下馬,赤腳走在雪地裏,未語淚先流,“你終於要拋下我了嗎?”
    單薄的白襦裙包裹著她纖瘦的嬌軀,原本如玉玲瓏的小腳被凍的通紅,他哪裏還會追究她什麽,隻是心疼也夠他憐惜她的了。
    “沒有孩子,不要緊,就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們一起踏遍千山萬水,共賞這天下之景,可好?”
    他微微張開懷抱,等待著她的飛身撲入。
    “好。”奉珠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山呼海嘯一般濃烈襲來的感情,她如燕投林,熱烈的擁著他的腰身。
    “珠娘。”他緊緊擁著她,仿佛對待失而複得的寶珠。
    他永遠都不會告訴她,就在昨夜,當他看到她和魯王在一起的那個瞬間,他是真的怕了。
    這顆寶珠,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已然學會了脫離他的手掌,讓他不再是掌珠的人,而是追尋著寶珠心動的人。
    “這樣不愛惜自己,晚些時候我們再算賬。”他脫下身上的黑皮袍子給奉珠裹著凍紅了的腳,打橫將她抱起,帶到船上。
    “起錨——”
    隨著寶慶的一聲呼喊,奉珠問道:“九郎,我們要去哪裏?”
    “先回封地去看看,然後去尋藥王可好?安慶傳來消息,說是藥王找到了。我們便順其自然,一邊遊玩一邊尋訪名醫,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珠娘,我們隨緣可好?”
    “嗯。我不強求了,順其自然。”
    對你、對孩子,我都不強求了。
    奉珠伸開手接著天上飛雪,笑盈盈的看著身畔的男子。
    他握著她的手,道:“我的牡丹夫人,我們的封地在北方,隻怕你的牡丹不易成活啊。”
    “那有什麽關係,我有很多時間去養活它們,就像養孩子好不好?”
    “好。”
    “啊,對了,還有錦畫她們,我忘了帶上她們,還有阿娘,我還沒有和親人告別。”奉珠懊惱道。
    “你的侍婢們不用擔心,都在後頭那條大船上。至於嶽母等人,你若是想念她們了,我們便回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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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完結啊親們,關於奉珠應該還有一或者兩章,長安部分算是完了,接下來寫第二部,《麒麟血——我的廢柴夫君》永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