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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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我要娶第二個瑟合了,跟你說一聲。”圖錄回到家,大馬金刀的往青銅床上一躺,枕著手臂道。
那是一個麵貌很是平凡的女子,嘴角有一顆黑痣,此時見當家人回來,她正用綁在腰上的圍裙擦水,迎了他進來。
聞言,她身子一僵,便平靜道:“天鶴答應你了。”
“不是天鶴。”他哼了一聲,道:“天鶴那個女人,也就是在咱們村子裏出挑,若是出了咱們村,哼,阿雅,她天鶴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哦?”她慢慢坐在床沿上,想了想,又道:“是那個跟著神明進村的女人?”
“阿雅,我忽然發現你變聰明了。”圖錄笑道。
“不是,我想著這村子裏,能被你看上的隻有一個天鶴,天鶴既然沒有答應你,而你現在又是這樣的高興,我自然而然就想到那個新來的女人。”阿雅低著頭道。
圖錄也許是良心發現,又或者什麽,他坐起身,扳過阿雅的身子,道:“就算我娶了第二個瑟合,阿雅我也不會拋棄你的。”
垂著頭的女人,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很快又被溫順的笑容遮掩,道:“你快樂我就快樂,能有另一個女人分擔我們家的家務,我求之不得。”
“這就好。一大早就準備祭奠神明,我累了。”他又抱怨道:“狗屁神明,還不就是一條愚蠢的蛇。”
“你說什麽?”阿雅突然提高了嗓音,一把抓起他。
“你幹什麽!嚇我一跳。”圖錄不耐煩的推開阿雅,歪歪身子又睡去。
圖錄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含含糊糊說了幾句,就不耐煩的轟走了阿雅。
阿雅在門口站了站,衝著屋裏人道:“我去鄰居樹籬家做針線了,你好好睡,我會在外頭給你關好門的。”
屋裏圖錄往外看了一眼,已經不見了阿雅,撇了撇嘴,歪倒就睡。
而阿雅,出了自己家門,卻沒有如她自己說的,往鄰居家裏去,而是直奔了族長家。
床頭放著半杯血毒,手裏又緊緊握著匕首,奉珠本是睜著眼睛看著屋頂,等著李姬陽回來的,可是她已經兩天沒有睡好覺了,想著,門是從裏麵鎖著的,窗戶都是也是封著的,應該不會有事吧,一會兒又搖搖頭把自己搖醒,這村子說它破舊吧,它卻有大唐朝也沒法達到的冶銅的技術,可要說它比大唐朝強盛吧,他們又拿著大活人祭祀,說來說去就是古怪。
胡思亂想著,奉珠控製不住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一會兒工夫便閉上了眼,發出輕輕的呼嚕聲。
她又嚇又累的,終於有了個湊合的床,睡不睡的哪裏由得她去,她的身子就抗議了,堅決不聽從她的指揮,全體罷工,呼呼睡去。
外頭,阿雅進了門,問了問知道族長不在,便提出要進去看看那女人。
天鶴有些可憐她,便衝著奉珠睡的屋子指了指,又指著李姬陽睡的屋子道:“神明住在那裏,不要驚擾。”
“天剛才黑下來,這個時候,那個女人應該沒睡吧,你去敲她的門吧。”
“謝謝。”阿雅謙卑的笑笑。
天鶴有些看不起這個懦弱的女人,便揮了揮手,像打發一個窮鬼。
轉過身,阿雅便抬起了頭,目光淩厲駭人,閃爍著鎏金色的光芒。
她站在李姬陽所在屋子的門口,壓根就沒有敲門的打算。
便見她雙手貼在青銅門上,閉眼睜眼的瞬間,她的眸子變成了比之李姬陽還要純粹的金色,她的雙手發出烈焰一樣的閃光,青銅門開始發熱,半盞茶之後,整個青銅門開始呈現軟化的跡象,便在此時,她雙手往內一推,門內的門栓輕而易舉的彎曲,她稍稍一使力,那門便被無聲的打開。
她手上的熱力並沒有退去,事實上,她已經做好了被襲擊的準備,然而,屋內靜悄悄的,她環顧四周,走到東窗下輕輕一推,心裏明了。
她確定之後轉身便走,步伐沉重。
輕而易舉的把那彎曲的青銅門栓掰直,再次從裏麵關上,她亦然走了窗戶出去,這一切的發生都靜悄悄的進行,她走之後,這屋內就像是沒人來過一樣。
她又站在奉珠的門前,用同樣的手法打開門,在這方寸之地一眼便看見奉珠,她對奉珠的美貌視而不見,左右環顧也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她往前幾步,站在床前,好像這才有心思看看這個即將分去她夫君寵愛的女人。
冷冷的掀起嘴角,眼中金色的光芒耀起,她伸出手,那原本白皙的手忽然長滿青色的鱗片,尖利的爪子伸向奉珠,瞬間便能割破奉珠的喉管。
“天鶴,我回來了。”
此時,外頭忽然傳來那圓胖族長的聲音,阿雅猛然驚醒,青色的鱗片從她手上退去,又恢複成那白皙纖細的美好樣子。
“爺爺,阿雅正在裏頭看那個女人呢。”梳著兩條大粗辮子的天鶴站在自己的閨房門口道。
“阿雅來了。”老族長頓了頓,便點點頭道。
“阿雅……”老族長一條縫的眼睛好像忽然想起什麽,急急忙忙呼喊道:“阿雅、阿雅。”
“老族長,阿雅在這。”阿雅從奉珠的屋裏出來,笑著道。
老族長見她真是從奉珠屋裏出來的,便歎息一聲道:“看來,你已經知道圖錄要娶她的事情了。”
“是的,族長,我欣然接受,因此前來看看她,依著咱們的習俗,想問問她喜歡什麽,我提前做好了想送給她。”阿雅謙卑道。
“你這個脾性啊,都是你慣的他。”老族長為她委屈道。
“沒什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阿雅不委屈。”她越發卑微的笑笑,十分的賢淑。
“族長,她正在睡覺,我不好打擾她,家裏正好還有些雜事要做,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族長擺擺手道。
見阿雅走了之後,天鶴便道:“爺爺,你剛才為什麽那樣急?是怕那兩個女人打起來嗎。”
老族長搖搖頭,白色的眉毛扭動如蟲,道:“天鶴,你還記得阿雅的祖先是誰嗎?”
天鶴猛然想起,急急道:“爺爺,一直流傳在我們村子裏的那些遠古故事是真的對嗎?”
“真真假假,流傳至今,我們誰也說不清楚,因為,我們誰也沒見過那金瞳的神明,不是嗎?”
“也許,阿雅家是不同的,爺爺,阿雅家到了阿雅這一代隻剩下她自己了,爺爺,真的會有不同嗎?”
“天鶴,你一會兒說是不同的,一會兒又問我,可我也不知道,咱們家的先祖是誰啊,那不過是給阿雅的祖先牽馬的。”老族長顫顫巍巍的坐了下來。
“爺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我還比不過那醜女嗎。”天鶴第一次聽她爺爺說起自家的祖先,猛然知道,自家的祖先竟然是給那個懦弱女人家祖先牽馬的,傲氣的她壓根接受不了。
“天鶴,那是事實,不要發怒,靜下心來聽我慢慢跟你說。”
“那也沒什麽,畢竟是那麽久的事情了,現在您才是村子裏的族長,是能說話的人。”天鶴想明白了這其中的機關,便消了怒氣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可我現在開始擔心了,天鶴。”老族長憂心忡忡。
“爺爺你擔心什麽,現在神明就在我們家裏,他們誰家也沒有我們這樣的榮幸。”天鶴驕傲道。
老族長又搖搖頭道:“阿雅家裏的秘密旁人是不得而知的,天鶴,你還小,你可能不知道,上溯三代以上,村裏的族長都是阿雅家的人擔當的,也隻有他們家的人能自由的進出祭洞,能走出村子,去外麵的地方。”
天鶴顯得很吃驚,挺直了身子,睜大了眼睛。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他們家的男丁漸漸都死絕了,現在隻剩下一個女孩阿雅。”
“是得病死的嗎,也許他們家的人都有一樣的病。”天鶴禁不住詛咒道。
“不是,沒有病,死的時候,都是年紀輕輕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家的男人都能過五十歲,到了後來,三四十歲就死,再到後來,二三十歲就死,十幾歲就死,她家的人都短壽。私下裏我們都說,他們是逆天而行,糟了天罰,若不是這樣,你瞧,為什麽,隻有他們家的人能自由出入祭洞,能走出村子,你看那,原本圖錄就是一個很平凡甚至是懦弱膽小的人,可自從阿雅嫁給他之後,他就悄悄的變了。”
“爺爺……可、可現在的大祭司不是阿雅家的人啊。”天鶴道。
“你錯了,當初和阿雅家最親近的便是大祭司家,當阿雅家的男丁都死絕了的時候,大祭司家的先人就站了出來,這其中,他們不說,我們也問不出來。可是,我們隱約知道,那絕不是什麽好事,遲早會和阿雅家得到一樣的下場。”老族長手掌顫抖道。
“爺爺,你說我們?”
“是的,我們。咱們村子,先祖們說都是黃帝的嫡係子孫,黃帝有四個妻子,正妃,西陵氏,嫘祖;次妃,方雷氏,女節;又次妃,彤魚氏;最次妃,嫫母,嫫母長相醜陋,來曆不明,可卻一直狠得黃帝寵愛,地位甚至超過嫘祖,天鶴,沒有人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前三個妃子那樣美,嫫母那樣醜陋,為何黃帝那樣喜愛她,更喜愛她生的孩子。”
“為什麽?難道黃帝不喜歡美貌的女子,隻喜歡醜陋的女子嗎。”自負美貌的天鶴憤怒道。
老族長喝了一口水,又道:“有人猜測說,是因為嫫母會生,她給黃帝生了很多孩子,可是生下來就被黃帝親手溺死的更多。”
天鶴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道:“爺爺,黃帝真的是我們的祖先嗎?他真是一個狠心的男人,我很不喜歡他。”
“天鶴,知道我們家,四妃中,誰是我們的祖先嗎?”
“是誰?難道是那個最受寵的嫫母嗎?可我又長的這樣美貌,爺爺,我可不想要嫫母做我們這一支的祖先。”天鶴蹙眉不悅道。
“我們是正妃嫘祖誕下孩子中的一支。也因此,知道許多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什麽事情?”
“嫫母很美,在黑夜裏。”老族長悄悄道。
“爺爺,您逗我玩呢,這人的長相就是那樣,怎麽還分白天醜陋,晚上美貌的。”天鶴嗬嗬笑道。
“這是真的,嫫母的美貌是凡間所不能承受的,因此,她從不將自己的美貌展現給世人,而隻留給了她最愛的人,可惜啊……”
“怎麽了?嫫母擁有美貌,又得到黃帝的寵愛,還有什麽不滿的嗎?這個女人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想到自己的祖先才是正妃,卻要處處忍讓嫫母,天鶴憤然。
溶洞深處。
李姬陽順應著腦海深處的回響,往更深處去,直到前麵出現了斷崖,聽到斷崖下湍急流過的水聲。
“沒有路了。”李姬陽自語道。
腦海深處一疼,李姬陽抱著頭蹲下了身,當他再站起來時,他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這斷崖卻沒有他想象的深,大概有五六丈,他就接觸到了水麵,被湍急的流水一衝,他幾乎抓不住岸邊的岩石。
然而這還不是他的目的地,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在水上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便紮了進去。
漆黑的深洞,兩盞金色的亮光忽然出現在斷崖上,桀桀笑起,它忽然直直跳了下來。
此時,李姬陽金色的瞳子在黑水裏睜開,金色的光芒好像兩盞燈火,水下竟是別有洞天。
好像無邊無際的大海,黑暗,浮動,恐懼,寂寞的讓人想死的感覺。
“哥哥,你終於來了。”在李姬陽快要受不住這水下的寂寞恐懼時,水中四麵八方忽然發出這樣幽幽的歎息似的呼喚。
誰!李姬陽剛想張口,一口水便灌進了他的胃裏,猛然的灌入衝擊,致使他的嗓子發疼。
“哥哥,哥哥……”
沒有人確切的回答他,隻是一個幽幽的,委屈的,寂寞了千萬年的女聲,是那樣的淒婉悔恨。
你是誰?李姬陽在水中掙紮,好像一個被水蛇一樣的水草纏住的溺水人。
“哥哥,我想回家,想龍皇,想哥哥們,哥哥,我們的家呢……”她悲咽的哭泣,像寒冬裏,站在路邊賣柴火的小女孩,鼻頭凍的通紅,是個被所有人忘記和拋棄的可憐蟲。
你是誰,回答我!
好像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夢魘,掙紮中的李姬陽隻會越陷越深,越深便越危險越恐懼。
“哥哥,我好痛啊,他刮了我的龍鱗,抽了我的龍筋,煮熟了我的血肉,剁碎了我的龍骨,他把我壓在這茫茫的水域,哥哥,我的本源之火就要熄滅了,你幫幫我,我要回家,哥哥,哥哥……”
四麵八方而來的叫喊,像立在數丈高的石壁之下,回聲沒完沒了的響徹在耳邊,嗡嗡嗡的,讓李姬陽瀕臨崩潰。
你是誰?你是誰——
李姬陽猛然睜開眼,金色的瞳子冷不丁對上另一對金瞳,李姬陽反射性的就給了它一掌。
它桀桀怪笑,好像有無數的手腳,一把將李姬陽抱住,李姬陽察覺到那冷寒的牙齒碰觸到他的脖頸,他忽然發力掙脫了它。
黑夜中,他金色的瞳子異於常人,驚然看見它的形狀,手臂仿佛千手觀音,又像是無數的長蛇在水中遊動,它不放過他,一擊不成,它再次纏上來。
李姬陽來時把匕首留給了奉珠,他隻在那老族長給他住的屋子裏找了一把青銅砍柴刀,從腰間抽出便砍了過去,一刀下去砍掉了它的一條臂膀。
它發出似鬼哭一樣的叫喊,迅速將自己縮成了一個球遠遠的躲到那耗子洞大小的石洞裏,隻露出一隻金色的瞳子。
忽然它像小獸一樣的叫道:“阿娘……阿娘……我疼……”
隨著它這樣的叫喊,好像一下子驚醒了什麽,周四的石縫中紛紛亮起金色的光,全部如那怪物一樣的光芒。
多如夏夜的螢火,天上的繁星。
李姬陽突然膽寒,如果這些金色的亮光也如那怪物一樣凶狠,他命休矣!
那麽,珠娘就真的要給那叫圖錄的混蛋做偏房了!
“哥哥……哥哥……”那聲音忽然又響起,歡快的像個七八歲的女童在踢毽球。
“我的孩子,孩子……”
“阿娘……阿娘……”
幽幽的呼喚在這茫茫的水域裏回響,混亂的像是他已經墮入了十八層煉獄!
李姬陽覺得自己要崩潰了,這都是些什麽妖魔!
“哥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出去,出去……”
“阿娘,我要出去……”
“出去……”
“出去……”
雜亂無章,恐懼怨毒,桀桀怪笑,就像在地獄的油鍋裏,無數被炸掉的小鬼、大鬼、無頭鬼、餓死鬼,在靈魂消亡的最後瞬間,那最後的一次拚盡全力的掙脫,怨毒的詛咒。
“哥哥,救我——”
“阿娘、阿娘,陪我們玩……”
李姬陽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鏡像,一個絕世的女子被壓在大山之下,她費勁千辛萬苦從大山之下露出頭來,可是,僅僅讓她看了看天上明媚的太陽之後,那大山之下封印的無數鬼怪又桀桀笑著將她拉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