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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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瓢潑似的的紅雨還在下著,小木樓裏,東皇的臥房,他幹淨的床上,永安正安靜的睡在那裏。
    在麒麟神會開始的時候,去赴宴之前,奉珠便讓李姬陽把她敲暈了,生怕不安分的她會偷偷的溜過去。
    此時,她紅唇下拉,眉心擰著,神情淒然,睡的並不安穩,好像在做什麽悲傷的夢。
    金芒灑遍她的腦海,在茫茫的世界裏遊蕩,永安覺得自己正如一隻迷路的羊兒,不知歸途。
    正在心慌意亂的時候,她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是東皇,那個又笨又挫卻對自己真心,答應與自己搭伴過日子的幹淨少年。
    “你在哪裏,快出來,不然我抽你了啊。”永安將自己從不離手的紅鞭子甩的“啪”“啪”作響。
    “我、我要走了。”和自己說話就結結巴巴的,是他沒錯。
    可是他要走了,永安心一慌,一疼,眼眶發紅,嘴裏卻惡狠狠的道:“你這不守信用的小人!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在一起的嗎?!”
    “我記得對你的承諾,我不會忘的,但是對不起,我要暫時的離開了。”
    苦苦的聲音,讓永安完全可以想見,他那一張皺成苦瓜的臉。
    “你給我出來!你要去哪裏,給我說清楚!”永安暴躁的在原地轉圈,對於這個笨蛋,一旦逮到他,她一定要狠狠的抽他幾鞭子。
    “我回不去了。”東皇懊惱的道。
    好像非常後悔自己當初的那一筆英雄事跡。
    “為什麽?”永安氣得一跺腳,大聲逼問。
    “因為、因為我變小了。”東皇猶猶豫豫的道。
    “什麽叫做你變小了,你這個笨蛋,你到底幹什麽了啊。”永安一屁股坐到地上,對於自己選擇的這個笨蛋,她有時候真的哭笑不得。
    “我、我當了一回英雄,我救了很多人。”東皇的聲音裏有點得意,有點翹尾巴。
    這話卻惹得永安捶地大笑,“你能救誰啊,別人救你還差不多,是你姐姐救了你還是那個叔孫君炎救了你,你老實交待。”
    “唉……”東皇頹喪的垂下頭,好像一隻可憐巴巴,百口莫辯的小狗。
    “我就知道,沒人會相信我的。算了,我自己知道就行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廢柴。”
    “你說的是真的?”永安止了笑,不安的感覺襲來。
    “是啊,是啊,永安,你會相信我嗎?”聲音裏的期待泄露了他的渴望。
    “笨蛋,你到底做了什麽!”永安氣急敗壞,心卻慌了,懇求道:“我不要你做什麽英雄,笨蛋,你根本就不是做英雄的料啊,當你做英雄的時候,你腦袋一熱不會把自己搭進去了吧。”
    金色的天地間隱隱出現東皇高大的影像,他傻乎乎的撓撓頭,“嗯”了一聲,道:“我隻能想到那個辦法了。不是和哥哥一起離開,就是和哥哥一起同歸於盡,哦,是一起重生。”
    “誰是你哥哥?”永安被東皇說的心煩意亂。
    “我哥哥啊,說起來,好複雜,我沒有時間了,你可以去問表哥和表嫂。”
    望著高高懸浮在天際,卻飄飄蕩蕩如魂魄的東皇,永安心酸落淚,仰頭看著他道:“我會去問的。你、你已經死了是嗎,你是來跟我告別的是嗎?”
    “不、不我沒死,我隻是變小了,永安,你能等我嗎,等我長大,我還要娶你。”東皇鄭重的道,“我要用八抬大轎把你娶進門!”
    “你變成小嬰孩了對不對?投生到誰家去了啊。”永安一邊哭著一邊問道。
    “嘿嘿,我投到人間去了。”
    “笨蛋,你不投生到人間還想去哪裏啊,那、那我去哪裏能找到你啊。”永安淒惶道,有些害怕找不到他。
    “就在我小表嫂的肚子裏啊。”東皇嗬嗬笑,有點不好意思。
    “哦。”永安稍稍安心的點點頭。
    “永安,你會等我嗎,等我十五年好嗎,我十五歲就娶你好不好?你別嫁人行不行。”東皇難過的垂下頭,“你、你不等我也行,嫁人也行,但是,等我長大了我會傷心很長時間的。”
    永安也垂下頭,悲傷的道:“等你長大了,我就老了啊,我們怎麽在一起。”
    東皇的眼睛驀地亮起來,連忙道:“不老,不老,隻要你願意等我就行。”
    永安抿著嘴,不說話,忽然爆發出一聲道:“都要老掉牙了!”
    “就算你老了,我也要娶你。”東皇道。
    “娶你個鬼!”永安猛然站起身就要走。
    “永安,你回頭再看看我好不好,我就要消失了。”東皇哀求道。
    永安驀地僵住身子,心疼的要死掉。
    “要走就快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永安恨聲道。
    “那、那你答應我了嗎?”東皇的影像浮動起來,聲音也變得飄渺。
    “鬼才答應你,你快滾吧!”永安大步在金色的世界裏走,可是她走的沒有方向,沒有盡頭,最沒有意義。
    東皇傷心的垂下頭,聲音漸漸的淹沒在金芒裏,輕如風的堅持傳入永安的耳朵裏,“我會記得你的永安。”
    輕輕的聲音,重重的承諾,隻會讓永安更加心傷。
    “滾——”永安緊緊抱著自己,驀地蹲下身,大哭著道。
    “永安,你別哭啊……”東皇是想要撲上去抱著她的,然而,在他的手還沒有夠到永安的肩膀時,他的影像就化成金芒與這金色的世界融合,留給永安那未完的安慰。
    永安在夢裏哭著醒來,慢慢的睜開眼,捂著心口的位置,疼痛的蜷縮成球。
    她感覺的到,夢裏的一切是真的。
    狠狠的抹掉自己流下的眼淚,永安嘀咕道:“走就走,死就死,我隻不過是找你和我搭伴過日子罷了,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沒有你,我還能找別人,你愛死去哪裏就死去哪裏,你回來跟我告別幹什麽,我又不是你的誰,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她不斷的重複著,不斷的暗示自己,是真的不喜歡東皇,可是,心還是疼,眼淚還是流個不停,真是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我不要任何人陪伴的,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啊,反正,我從小也是自己一個人,就算長大了,我也不需要別人的。
    笨蛋,廢柴就廢柴了,你充什麽英雄,別人的死活關你這廢柴什麽事兒,現在好了,你死了,連我都不相信你會救別人於水火,誰還會相信你的偉大。
    廢柴,笨蛋!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永安捶床,大聲的吼。
    腦袋埋在東皇的被子裏,聞著上頭幹淨的氣息,卻讓她的心更疼,眼淚流的更多。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他的呢,是那天嗎,在街頭看見他被人打,那個笨蛋不知道還手,就隻會抱著頭承受,窩囊的樣子,讓她握著鞭子的手癢癢的,不想去抽打那些打他的人,而是想去抽打他!
    窩囊的東西,就算打不過你也要還手啊,就算別人打你十拳,你還回去一拳也行啊,總要讓打你的人知道,你也是有邪性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也會爆發的,然而,你這笨蛋就隻會生生受著,比小白兔還小白兔。
    就那麽衝上去,用鞭子趕開了那些人,又恨恨的撒了錢出去,沒有功夫去理會那些無賴,一把抓過他就要狠抽他一頓,然而當看見他的臉,自己就先怔了怔,心裏嘀咕著,這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幹淨的少年。
    但是,這讓自己更氣恨,明明就長著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樣,你為甚會那麽無用!
    而他卻說,是自己的不對,住了人家的店沒給錢,被打一打是應該的。
    哈,這真是個笨蛋!你不會跑嗎,就無賴一回怎麽了,你心裏要是過意不去,等你有錢了再還回來也行啊,真是個笨蛋!
    自己手裏揚起的鞭子就再也落不下去,再次的感歎,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打,打不得,那就隻好走人,反正與他也是無親無故,犯不著為了一個陌生人生氣,然而,他卻黏上來,像個狗尾巴似的跟著自己,自己惡聲惡氣的趕了他好機會,他就會用濕漉漉的目光看著自己,那模樣有多可憐就多可憐。
    好吧,她從不知道自己會這麽善良,糊裏糊塗的就認下了一個弟弟。
    這個傻弟弟呦,呆萌萌的總是看著自己發呆,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會結結巴巴,我是母大蟲嗎,你那麽怕我。
    可是,自己對著這個傻子卻是好幾次都不忍心,一直在感慨,這世上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少年,傻,真傻,傻的讓人心疼,想要保護他。
    自己也不是笨蛋,當在很小的時候撞見生母與人通奸的時候,朦朦朧朧的,也就早早通了人事,對待感情,也不是不懂。
    當意識到,他每隔幾天都要借口來生藥鋪子買甘草煮茶喝,目光躲躲閃閃的看幾眼自己就走的時候,自己竟然有些緊張,對於他的青睞,有些無措,因此,每次都急急的趕他走。
    明明自己看上的就是莫冉青嘛,莫冉青穩重有擔當,性子溫和,模樣溫潤,除了有一個浪蕩不講理的母親,他處處都符合自己對於另一半的幻想,是,就是莫冉青沒錯了。
    然而,當自己幾次三番的逼婚,莫冉青都模模糊糊的搪塞過去之後,自己的心是真的冷了。
    我一不是花癡,二也不傻,我有我的驕傲與矜持,我犯不著非要賴定你不可。
    斷就要斷的幹幹淨淨,我也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當被莫冉青的舅舅趁機誣陷,自己還擔心虎落平陽被犬欺,幸運的是,巧合的遇上奉珠,那對夫妻也不知玩的什麽把戲,竟是帶著鐐銬進的生藥鋪子。
    一看見他們夫妻的模樣,自己就想笑,似他們那等常年在高位上混的人,便是戴上鐐銬,也不像是階下囚。
    這樣也好,那自己就跟著玩玩去,看他們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莫冉青的舅舅是個吸血自私鬼,對於莫冉青能開得起生藥鋪子,能忽然會醫術,他早就有所猜忌,那樣的人,心裏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竟是懷疑莫冉青有什麽聚寶盆。
    他是知道莫冉青小時候曾經迷失在紫樹林的,這麒麟鎮上也是奇奇詭詭,傳說一個接著一個,對於那神秘的尼丘山,什麽樣的傳說都有,而鎮上人最相信的一個傳說是,那山上住著神仙,有神仙洞府,莫冉青能會醫術,開得起生藥鋪子,那是因為得到了神仙的可憐,神仙給了他什麽寶貝的緣故,這才有了被他舅舅誣陷的那一幕。
    他舅舅是鎮子上的一霸,在鎮子上經營多年,縣令也得給他幾分麵子,因此做起事來,隻要勉強站得住腳,就很能成事。
    然而,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個王爺會從封地裏跑出來,四處雲遊,更不會想到,就正好撞在王爺的手上,且,這個王爺還是一個大有本事的,想整治一個小小縣丞那是輕而易舉。
    事情,沒有任何懸疑的解決,她也不去管李姬陽如何懲治莫冉青的舅舅,反正,她是想借著親人的膽,房奉珠這死丫頭,從小和自己鬥到大的,什麽帝都雙姝啊,什麽牡丹芍藥的,呸,幹什麽總是我排在她的後麵,亂七八糟的過往不願意再想,總之,這死丫頭勉強算是個姐妹吧,有她在,自己膽子也大了點。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一個男人娶自己,活像自己是沒人要似的,反正自己的臉龐夠厚,也不在乎旁人怎麽想自己,我就是要他娶,心裏這麽想,也這麽大膽的問出來,成不成,願不願意,自己也好有個最終的決斷,一直毫無意義的拖著也沒什麽意思不是。
    自己的擔心是對的,莫冉青是個很謹慎的人,自己到底是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他沒有當場答應,依然是模棱兩可,嗬,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我縱然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我願意把自己交給你,你一個男人還能吃虧不成。
    看來自己的臉皮還是不夠厚的,被拒絕了,有些傷心有些難堪,卻也有早死早超生,揮劍斬情絲的解脫。
    那個傻瓜,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忽然如神降臨,風度翩翩,那一刻自己的心竟然怦然而動,麵如玉,唇似朱,純淨的眉心一點火色朱砂痣,真真是傾城國色了,正在氣氛很是好的時候,這個笨蛋卡殼了,一瞬間從一個如玉公子變成一個委頓的廢柴少年,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果然,對他是不能太過期待的。
    然而,這個笨蛋就被自己記在了心裏,也許從第一次見的時候就沒法子撇開他。
    進入他的族地,深入他的生活,總算從這廢柴的身上發現了一絲優點,便如他的人一樣,他的生活也是幹幹淨淨,還會做飯呢,自己一個女子都不會,如果找他和自己一起過日子的話,相信憑著自己的手段,讓他一直做飯給自己吃肯定不會有問題。
    有這樣的想法,自己都嚇一跳,立刻,馬上戳破,那個笨蛋,比自己小不說,長得還比自己要耐看,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自己豈不是要很有壓力?
    哼,當個弟弟使喚使喚還是可以的。
    但,當他那個姐姐設陷阱給自己,激自己撲倒她親弟弟的時候,自己卻腦門一熱答應了,拽著他就上了二樓。
    東皇,笨蛋,廢柴,那樣瘦削,又那樣俊秀,是真的很想撲倒他啊。
    這樣放蕩的想法嚇的自己不輕,自己何時成了一個這樣豪放不羈的壞女人呢?
    到了房間裏,這笨蛋卻連連後退,一副誓死護衛自己貞潔的模樣讓自己哭笑不得,幹什麽啊,真當我是土匪強盜啊。
    自己鳩占鵲巢爬到他的床上躺著,招招手讓他過來,他嘿嘿笑著,小狗似的屁顛顛的跪在床頭,拄著下巴笑望著自己,那眼睛裏竟是有著心甘情願的寵溺。
    自己的臉驀地一紅,呸了他一口,這笨蛋隻會傻乎乎的笑。
    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跪著,默默無語,但是自己的心裏卻感覺暖洋洋的,臉不知不覺的埋到他的枕頭裏,羞意紅到了脖子根。
    怎、怎麽回事,我羞個什麽勁,明明、明明就是弟弟嗎,真是的。
    然而,當自己脫口而出要邀請他與自己搭夥過日子的時候,竟又是那麽自然。
    這一回不同於問莫冉青的那一次,自己竟然緊張的呼吸凝滯,卻不能讓他看出來,什麽啊,自己又不是很喜歡他,答應不答應的,也沒什麽關係。
    但是,自己好像真的很隨便的樣子,剛問過莫冉青要不要娶自己,過不了幾天又問另一個男子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過日子,自己、自己真是太不要臉了!
    羞囧的恨不得一鞭子抽死自己,就在自己想一頭把自己撞死的時候,他輕輕的抱住了自己,那瘦削的肩膀,不甚寬廣的胸懷,自己靠著竟莫名的心酸,委屈,想哭。
    什麽啊,明明這個臭小子比自己要小的,幹什麽像是依偎著一座大山一樣的安心呢。
    算了,算了,勉強認可他吧,一旦發現這個臭小子不好,自己一定會率先一腳踹死他!
    狠話想了許多,自己的嘴巴卻越咧越開,打從心裏覺得開心,幸福。
    哈,奉珠,我也有自己心愛的人了呢,你祝福我吧。
    可是,為什麽幸福總是那樣的短暫,在自己滿心的以為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的時候,就突然如泡沫幻影,針一戳就破了。
    東皇,在你的心裏我算什麽呢,終究是比不上你的大義吧,什麽英雄,你一直做廢柴不好嗎,廢柴東皇才是完全屬於我的啊,英雄東皇那是別人的,我不要你做英雄,你為什麽不和我商量呢,為什麽不問問我同不同意你做英雄。
    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就喜歡廢柴,廢柴多好啊,憑我打憑我罵,憑我隨意的愛。
    東皇,我愛你,第一眼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熟悉,你看著我的眼神我覺得熟悉,當我初來到此地,在竹林裏隨意過活的時候,我隱隱感覺到什麽,我出奇的沒有覺得被威脅,而是被守護。
    永安捂著臉,任由淚水在指間流淌,笨蛋,傻子,回來好嗎,咱們可以不做什麽英雄的,我總不會嫌棄你,我不會嫌棄你……
    紅雨在淅淅瀝瀝的下,李姬陽抱著奉珠一路跑回來,當他想要一躍而起登上木樓的時候,忽然頓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奉珠抹掉他臉上的雨水,笑問:“九郎,你也瘋了嗎,傻笑什麽。”
    “我在感慨,浮生若夢,一夢黃粱。”他抵著奉珠的額頭,輕聲道:“但,你和我是真實的。”
    “嗯。”奉珠緊緊攬著他的脖頸,有些滄桑的歎息。
    從階梯走上去,把奉珠放下,兩人身上都濕透了,奉珠便道:“我去找西澤和東皇的衣裳,嗯,趁著西澤還沒回來的時候,我怕她會來找麻煩呢。”
    奉珠吐吐舌,轉身往二樓上走。
    “你老實呆著,我去就是,有了身子,萬不可再像個小孩兒。”
    壓抑的哭聲從二樓東皇的臥房裏傳來,奉珠頓了頓,急急奔上去。
    猛然把門推開,奉珠低低喚了一聲,道:“永安。”
    “永安,你知道了是不是?”奉珠輕輕推推藏在被子裏的永安。
    “你還想知道什麽嗎,我都可以告訴你。”
    永安猛然坐起身,一把握住奉珠的手,眼眶通紅,淚痕斑駁,“我什麽都不想知道,那個笨蛋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麽關係!”
    奉珠張了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李姬陽在門口站了站,便退到外頭,靠在牆上,垂眸歎息。
    姬東皇,這少年真是……讓人心疼……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可是,奉珠,我想要他回來……”輕輕的好像是歎息,讓人聽了卻覺得是那樣的情深。
    “他會回來的,我向你保證……”奉珠的眼淚咕嚕一下流了出來,亦輕聲道。
    片刻的沉默,寂靜的落針可聞,當哭聲爆發出來的時候,撕心裂肺,痛徹骨髓。
    在這一場紅雨裏,麒麟血族的人能活下來的都被淋成了落湯雞,落魄的慢慢走回自己的家,失去了“神力”,他們與普通人無異,再也不會有人以“神”自居,那自以為是的夢,被這一場雨徹底的驚醒了。
    “父親,能告訴我,母親為什麽會死嗎,真的是難產死的嗎?”全身濕透的西澤,聳著肩膀,輕輕的問。
    姬鬼穀慢慢拿下自己的銀質麵具,用自己一隻完好的眼睛看著自己這個引以為傲的女兒,道:“西澤是不是一直以為,是我趁著你母親生產的時候吸食了你母親的神力,因為你母親出自叔孫氏,‘神力’在我之上,我嫉妒她,是不是。”
    “難道不是嗎?”西澤聳著肩,落魄的樣子像是曾經很挫很挫的東皇。
    不單單西澤是這個樣子,叔孫君炎,這曾經三族的王子也是如此,當那賴以驕傲的“神力”被收回,所有的人都變得頹喪,好像一下子接受不了這殘酷的事實。
    姬鬼穀搖了搖頭,道:“我很愛她,她的死讓我遷怒麒麟獸,若不是麒麟獸,我們不會擁有那讓人瘋魔的力量,不會滋生那樣大的野心,更不會,一個新生的嬰孩就懂得吸食母親的‘神力’……”
    “是東皇是嗎?我知道了,父親,對不起,一直和你作對。”西澤認錯了,誠誠懇懇,一下子褪去了全身的鋒利。
    姬鬼穀背手在後,笑嗤了一聲,淡淡道:“我是你父親。”
    “所以包容我的所有叛逆,是嗎?”西澤眸中帶笑,望著自己這個發親,當紅發的顏色褪去,她猛然的發現,父親也有了白發。
    姬鬼穀摸了摸西澤的頭,“你很像你的母親,我很欣慰。”
    “父親……”西澤上前,輕輕抱了抱姬鬼穀。
    還是不習慣這樣的親近,姬鬼穀僵了僵身軀,最終輕輕拍了拍西澤的背,無聲的安慰。
    君炎看著這對父女終於冰釋前嫌,也跟著高興,隻是想到自己的父親,他還是有些難過。
    “父親,我想,此時此刻,就算我和表哥結合也生不出實力強大的孩子了吧。”西澤笑著道。
    “依著你自己的心意去選擇吧,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麒麟血族了。”姬鬼穀笑著道。
    “謝謝您,父親。”西澤摸摸姬鬼穀的臉,道:“父親,您的臉好了。”
    “是嗎?”姬鬼穀不甚在意的道,也伸手摸了摸,淡淡的嗯了一聲。
    “因為母親不在了,所以曾經是三族第一美男子的您也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是這樣嗎?”
    姬鬼穀輕咳了一聲,道:“小孩子別亂說話。”
    “我知道了。”西澤笑著道。
    默默的握住君炎的手道:“你還想要娶我嗎?我現在心情不錯,若你能把話說的甜蜜一點,感動一點,說不定我會接受你,怎麽樣,這個機會要不要?”
    君炎愣了愣,巨大的喜悅襲上心頭,他當即跪在了西澤的腳下,三指指天,大聲道:“所有的族人為證,今日叔孫君炎向姬西澤求婚,若能的姬西澤一世相伴,叔孫君炎定一生莫負!”
    本是頹然的麒麟血族人霎時間都歡呼起來,男男女女都鼓動著西澤答應。
    西澤揚起紅唇,慢慢張開,道:“君所願也,不敢辭爾。”
    姬鬼穀欣慰的點點頭,道:“擇良辰吉日便可成親。”
    “謝謝,謝謝姬族長。”叔孫君炎激動的道。
    姬鬼穀搖搖頭道:“我是你姑父,更是你的嶽父,該改口了。”
    “父、父親!”叔孫君炎爽快的叫了一聲。
    “好,你起來吧,走,咱們回家吧。”姬鬼穀道。
    “父親,回東皇的小木樓吧,您的族長大殿一點人情味兒也沒有。”西澤道。
    “正和我心意。”姬鬼穀笑道。
    一行人被這喜事的衝擊撿回了一些精氣神,紅雨裏便聽著西澤的聲音,道:“父親定然早就想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了吧,您自己一個人在那空蕩蕩的大殿裏肯定很孤單。”
    “嗯,咳,其實也還好。”姬鬼穀不自然的道。
    “好啦,父親就不要在掩飾了,我知道您一定很想的。”
    “小孩子亂說話,閉嘴。”
    “嗬嗬,父親不好意思了啊。”
    三族族長就剩下一個姬鬼穀,族人都依賴的等候著他的指示,姬鬼穀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辦,就擺了擺手讓族人先找個地方躲雨,待雨過天晴的時候再作打算,自己則和西澤、叔孫君炎一起回了小木樓。
    隻是,曾經依靠“神力”,輕鬆一躍就能爬上的樓宇,此時對於所有的族人來說都成了大困難,苦果自己吞,隻能苦笑著鑽到了用巨大木柱撐起的地基下。
    “父親是早就想到這一層了吧,所有才會跟著我們來這簡陋的小木樓。”西澤打趣道。
    姬鬼穀老臉微紅,背手在後,率先上了樓,踏上回廊,見回廊上有水印,他倒是想起了那對夫妻。
    西澤也察覺到了,笑著進屋,喊道:“小表嫂,小表哥,出來,正式拜見舅舅了。”
    李姬陽從二樓上下來,淡笑著道:“舅舅。”
    望著他們的頭發都便會了正常的黑色,李姬陽了然的點點頭,道:“這場雨很好。”
    “你們夫妻也很好。”姬鬼穀坐到椅子上道。
    “是東皇,他是最好的。”李姬陽道。
    姬鬼穀沉默了一會兒,西澤看向他,道:“父親會怨恨東皇嗎,怨恨他,母親因他而死。”
    姬鬼穀手掌顫抖的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道:“他是我的好兒子,他不是廢柴。”
    西澤抹了把臉,默不作聲的擦掉眼睛的濕意,輕輕道:“東皇是笨蛋,從小到大一直就是笨蛋,死不悔改。”
    陽台上,永安靠在奉珠的肩膀上,一手還摸著奉珠的肚子,糾結的眉毛都擰成了堆,道:“我是做他的幹娘呢,幹娘呢,還是幹娘呢……”
    “哎呀,你別在念經了,我讓你囉嗦的頭都大了。”奉珠點著永安的額頭笑的得意,道:“你就認命吧,你這輩子都別想超過我,趕緊的叫聲大家來聽聽,婆婆的話我也接受,記得啊,往後你要對我恭敬些,不然,我要給你小鞋穿的。”
    “呸!誰是你兒媳婦。”永安白了她一眼。
    “奉珠,我想留下來,這裏是他長大的地方,他所有的痕跡都留在這裏,我想慢慢體味,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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