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二舅子李三思:得婿如此、李家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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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海天名義上主持,實際上幹活的卻是知府章函。
    章函起身道:“海天先生,請為此界詩文命題!”
    咕嚕!
    灌下一口酒,汪海天擺手:“此界無題,自由發揮,隻要新作,皆可呈上,取最優獎賞。”
    許多舉子興奮了!
    若是現場命題,就要現場來作,這個難度可大!
    但若不限製,那就好辦了。
    都是讀書人,誰平時不寫詩啊,拿出存貨就行了。
    “好主意!”
    三個老先生輕笑頷首。
    詩文一命題,固然可考教急智,但出佳作便難了。
    這屆參加舉子少,隻能放寬要求。
    “嗯!”
    王淵心不在焉點頭!
    命不命題他都無所謂,反正他又不是來作詩的!
    來這個詩會,主要是找有錢人,將唐刀賣出去。
    但在詩會上賣東西,肯定被轟下台,說他有辱斯文!
    得想個辦法!
    四個評判一點頭,知府章函也點頭!
    楊萬裏卻起身:“知府大人,我不是不同意,隻是每屆詩文都有命題,這是開國一來的祖製,海天先生能改?”
    王淵兩眼一眯!
    大業立國之初,以‘孝’字治天下,極為推崇祖宗規矩!
    祖製皇族都不敢輕易改,更不要活海天老哥了!
    而這詩會也不是皇室祖製,這樣說純熟牽強附會!
    但扯到一起,應對不好便是大禍。
    這便是文人的爭鬥,開口唇槍舌劍,殺人不用刀!
    便是向來渾不在意的汪海天也眯起了眼睛!
    砰!
    嚴複古一拍案幾起身:“楊萬裏,無題亦是題,先生不想禁錮舉子,讓他們自由發揮,寫出更好的佳作來,你竟然亂扣帽子,其心可誅!”
    楊萬裏冷笑,指向王淵:“我更想問問,海天先生意欲何為。我等都是舉子,如今在此作詩,他竟讓一個童生評判,至我等於何地。別扯什麽心學綱領,什麽明潭四句,我不信一童生能做出來!”
    唰!
    全場看向王淵!
    白飛飛搖著折扇笑吟吟!
    轉著白玉扳指,薛盤臉上似笑非笑,眼角餘光卻在瞥胡夢瑩。
    王淵點頭:“嗯,豬也不信!”
    哈哈哈!
    汪海天大笑舉杯。
    九邊先生、巒青先生、童古先生也舉杯笑了起來。
    這小兄弟有意思了,怪不得人不在京都,卻在朝堂掀起那等風波。
    舉子們有的憋笑、有的冷臉!
    都是大業有數聰明人,誰聽不出來這是罵人的話!
    “別逞口舌之利、有辱斯文!明潭四句若為你所做,你必文采斐然,於詩文一道有大造詣。”
    楊萬裏咬牙:“那就請知府大人出題,我們這些舉子作詩,你也作上一首對比,也算證明海天先生沒徇私。你若不敢……呃!”
    不等他說完,王淵打斷道:“你繞來繞去,就為逼我作詩。你早說啊,扯那麽多幹嘛!來吧,出題!”
    正愁找不到機會賣刀呢,瞌睡來了送枕頭,真是個好敵人!
    “呃!”
    這種幹脆利落、甚至迫不及待樣子,直接令全場瞪大眼睛。
    胡夢瑩低下頭,對於公子其他、她是很有信心!
    但作詩這個,真沒信心!
    詩詞屬於文采,這個天賦有的話,很早就會冒頭!
    而公子在富縣,根本不出名!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楊萬裏一副公平公正樣子:“為了公平期間,咱們請知府大人出題,大家一起!”
    王淵擺手:“可以!”
    知府章函道:“諸位都是大業舉子,再進一步就要入朝為官,甚至現在就能為朝廷效力。如今外敵環伺、朝廷處境艱難,我等食君之祿、忠君之憂,今日詩會便以為朝廷分憂為主題吧!”
    一眾舉子蹙眉!
    不愧是知府大人,在詩會上都不忘記拍朝廷馬屁。
    這種詩最難做!
    寫的太露骨,容易被人罵拍馬屁,失了文人風骨!寫的清高了,朝廷會給冷板凳;反正不好寫!
    楊萬裏一臉沉思,心頭卻在冷笑,這個詩他早作出來了。
    提前計劃,他質疑汪海天後,肯定由知府出題!
    隻要買通知府出這題,這場詩會他就能獨戰鼇頭!
    不過詩不能立刻拿出來,不然就顯得太假了!
    “為朝廷分憂?”
    王淵念叨一句,一臉哀傷起身,走到了欄杆前。
    八角樓外,不知何時下了細雨,地麵濕漉漉!
    天灰蒙蒙,有些壓抑!
    評判、進士席位上,有人看著王淵,有看著舉子們。
    十息已過,楊萬裏瞥了王淵一眼,便準備拿出詩句!
    馬上,文壓這泥腿子,落了汪海天顏麵,看誰還敢動楊家基業。
    楊萬裏抱拳開口:“知府大人,諸位評判,學生……”
    啪!
    王淵一巴掌拍在欄杆上,清脆炸響傳遍了八角樓!
    沉思舉子被嚇了一跳!
    獻詩的楊萬裏怒了:“你幹什麽!”
    王淵抬頭振臂,滿眼哀傷憤怒:“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唰!
    全場靜了下來,這詩詞開篇,氣魄極大,格局不俗!
    雖還未切題,但讓許多人期待起來!
    楊萬裏不屑:“有點氣魄又怎樣,還不是沒有扣題!看我的……啊!”
    王淵聲音忽然巴德哀傷:“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轟!
    天空一個悶雷滾過,全場一靜過後,瞬間炸了開來。
    汪海天、九邊、巒青、童古三位先生,在案幾上筆走龍蛇!
    寫著寫著,四人眼淚湧了出來,嗓音有些嗚咽!
    對於學問大家來說,詩詞不過小道,不多上台麵!
    但這詞說到他們心坎了!
    嚴複古、章函也抓起案幾上早備好的紙筆奮筆疾書!
    “有點意思!”
    即便武人指揮使薛盤也雙眼一亮,不過依舊瞥著胡夢瑩,並未太放在心上!
    白飛飛、紫衣女子都看向王淵、四目猛然一亮: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這兩句太豪邁灑脫了,不提後續詩文如何,單憑這兩句已能名垂千古!
    許多舉子服了,更有舉子呆住了!
    其中百年有一直低著頭,生怕王淵發現的二舅哥李三思。
    來到定龍台詩會上,看不上的妹夫在評判席,他在下麵等著被評判,這讓他有些抬不起頭!
    刷!
    楊萬裏臉色煞白,一連念誦數遍,忍不住道:“他這詞雖好,但都是怨望、不甘,哪裏有為朝廷分憂……啊!”
    “青古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八笛山缺!壯誌饑餐荒虜肉,笑談渴飲蠻夷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王淵高聲吟誦,將許多不同曆史、地理,全部改了下。
    倒不是他想改嶽公的詞,而是時空不同、不改點字詞來應景。
    詞畢!
    全場鴉雀無聲!
    下一刻,舉子們湧向了王淵,一個個失去了矜持,再也沒誰感覺舉子向童生請教,有什麽丟臉的;更多的是,語氣帶著敬畏、討好!
    “明潭先生,青古恥,說的是不是咱丟失的青州、古州!”
    “這還用問,肯定是!”
    “踏破八笛山缺,八笛山是荒人的祖山,明潭先生你竟想將他踏平,真是天大的氣魄啊!”
    “特別是這兩句,壯誌饑餐荒虜肉、笑談渴飲蠻夷血,讀的我熱血沸騰,恨不得衝上戰場!”
    “收複失地,再去朝見皇帝,誰還敢說明潭先生有怨望之心。”
    舉子包圍王淵,稱呼也變成了先生,眼中全是崇拜。
    有‘明潭四句’、有‘心學綱領’、再有這首詞!
    大業文壇,再添一位巨星,明潭先生地位穩了!
    李三思熱血沸騰,也想湊過去,但克製住了!
    若是王淵現在叫他二哥,他立刻會答應,再也不藏著掖著。
    妹夫這番才智,便是父親見到了,也不會不同意吧!
    得婿如此,李家何求!
    “好了,你們這樣嚇到明潭先生了,還不快讓開!”
    知府章函也往裏擠,好像忘了收楊家銀子,要幫忙吹黑哨的事了。
    “海天,你撿了個天大便宜,交了這樣的小兄弟!”
    巒青、九邊、童古三位先生滿臉羨慕。
    汪海天嘴巴笑的合不攏:“一般般啦,我這位小兄弟,人家不善詩詞,沒在這方麵下功夫!”
    三位老先生白了汪海天一眼:看把這小子給嘚瑟的!這還沒下功夫,那下功夫了,能出什麽樣的!
    “壯誌饑餐荒虜肉,笑談渴飲蠻夷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一直眼有邪光的薛盤,也念叨著這幾句,暫且消去了邪念!
    他是勳貴之家,一直夢想收複失地,再現祖上輝煌。
    “此詞一出,這場詩會,再也沒人做得出詩詞了!”
    白飛飛折扇敲打手心,磨蹭著一口小白牙:“這個家夥,藏得簡直太深了,若非遇到此番逼迫,詩詞一道才藝,他也不會顯露。真不知他還有沒有,藏著其他技能。“
    完全驚呆的胡夢瑩,周圍嘈雜聲、重疊人影全都消失,眼中隻剩下王淵意氣風發作詞樣子。
    撲通!
    楊萬裏癱在地上。
    此詞千古名篇,定會傳入帝都,落入朝堂上。
    昨天的大告示內容,也會被朝中諸多大佬所知。
    他這一番操作,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楊家危矣!
    場中最平靜的則屬大虎,無論王淵做出什麽,他都不會意外。
    最重要這詩詞,他也聽不懂!
    “諸位靜靜!”
    王淵雙手一舉,眾人安靜下來,他取過一把唐刀歎氣:“我有心殺賊,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現有一物欲尋有緣人相托,想請諸位做個見證!”
    大虎拿出早準備的皮甲,又找站崗士兵借來一把牛尾刀。
    全場詫異看著王淵,不知他要做什麽,不過也沒人阻止。
    誰能文壓全場,誰便是詩會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