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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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縣、縣衙!
    向來穩重的許捕頭,直接衝入了縣衙後堂,大呼小叫道:“大老爺,天大的喜事啊,明潭先生大敗青龍峽,俘虜了青麵獸,通知我們去收屍!”
    “什麽!”
    代縣令孫縣尉瞠目結舌,半響才一臉懷疑道:“許捕頭,消息可靠麽。有沒有可能這種情況,王淵並未打勝仗,而是打了大敗仗,被青龍峽的山賊困住了,誆騙我們帶兵去給他解圍啊!”
    千壑嶺山賊造反,都殺入壑縣縣城了,隴南郡出兵都沒辦法!
    王淵借了一百五十套鎧甲,帶了兩百個人過去,就能把青麵獸給活捉了,也懂兵事的他不信!
    許捕頭忍不住道:“大老爺,你真是個大聰明,竟然想到這了!”
    聽著這話味道怪怪的,代縣令孫縣尉蹙眉:“你什麽意思!”
    許捕頭輕哼:“別人可能打敗仗,但明潭先生不會,青龍峽那點反賊對他來說就是個屁!”
    看著許捕頭如此硬氣,孫縣尉又忍不住道:“許捕頭,你到底知道什麽,王淵先生為何不會打敗仗。”
    一直以來,對於王淵的底牌,他猜破了腦袋都沒想出!
    唯一知情的許捕頭,又一再三緘其口!
    許捕頭直接轉身:“大老爺,你要是不去,我就帶手下人去了。但回頭明潭先生問起,我就實話實說,什麽後果你自負!”
    竟然威脅他,想起王淵手下小弟都當千總了,孫縣尉一咬牙:“誰說我不去了,我隻是考慮多一點!”
    下一刻,登聞鼓敲響,全城捕快、守備兵出動。
    兩百多人,帶著十多兩車馬,直接南下壑縣!
    剛走出三十裏,便碰到王淵一行壓著五百多俘虜趕路。
    這些山賊俘虜,用長長的粗繩串著,神情帶著驚恐。
    兩百人真的俘虜了這麽多山賊,孫縣尉直接看傻了眼了!
    撲通!
    許捕頭直接倒頭便拜:“恭迎明潭先生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撲通、撲通……
    一見頭跪了,其餘一百多捕快、幫閑嘩啦啦跪下。
    撲通!
    孫縣尉一陣猶豫,再看王淵身旁‘王破虜’千總,一咬牙也跪下抱拳:“恭迎明潭先生凱旋歸來!”
    代縣令一跪,一百多守備兵,也撲通跪倒了一地。
    全場跪倒一片!
    這明顯的低姿態討好,卻讓馬車裏的王淵蹙眉擺手:“好了,讓他們都起來吧,你們兩個過來說話!”
    許捕頭、孫縣尉連忙上前,兩人在馬車前彎起了腰!
    王淵直接吩咐道:“入壑縣十裏,還有四五百人屍首,你們兩個帶人過去,將他們全拉回來安葬!”
    “是!”
    兩人連忙應聲。
    許捕頭倒沒什麽。
    孫縣尉心頭卻掀起驚濤駭浪:這麽一看,山賊出動的有近千人,這王淵帶領兩百人竟殺了小白、俘虜大半,這、這戰績即便穆帥複生也未必能做到!
    “還有!”
    王淵又補充道:“對外就宣稱,青麵獸帶人來攻打壑縣,回鄉省親的王破虜千總加上你們兩人帶兵,射伏大敗了一千多反賊,俘虜了青麵獸。”
    撲通!
    許捕頭再次下跪,一臉感激涕零:“多謝先生提點!”
    造反平叛有大功,明潭先生把他算進去,朝廷也要封賞他!
    他這個沒有品級的捕頭,很快就要混上品級了!
    果然抱先生的大腿有大好處!
    “多謝先生提點!”
    孫縣尉也是感激涕零。
    折子這樣遞上去,他這個代縣令,至少都要轉正!
    平叛之功,他們這麽低的品級,至少能連勝三級!
    王淵擺了擺手,兩人連忙起身,抱拳退行去收屍!
    一旁二虎不解道:“淵哥,這仗是咱們打的,為什麽要把他們兩加上啊,他們不就借了鎧甲!”
    王淵語重心長道:“二虎,你要記住,一個人不能把好處全占了,你要好處分給別人,別人才會幫你辦事。”
    二虎恍然過來,明白王淵在郡城,為何送出那麽多銀子!。
    “這也算摟草打兔子!”
    王淵笑道:“你馬上要進京了,能立點功勞就立點。但你又沒有兵,平叛名不正言不順,把他們兩個扯上,才合情合理合法!”
    二虎眼眶紅了:“淵哥,你對我太好,我都不想去京城了!”
    王淵擺了擺手:“去吧,去見見世麵也好,你性子野,不出去闖一闖,終究是不甘心的!”
    二虎低下了頭:他想去邊疆打仗、想去京城看看皇帝什麽樣的。
    一旁大虎、黑甲老兵眼神卻有些擔憂:京城凶險啊。
    一個時辰車輛來到縣城。
    俘虜隊伍最前端的冷雲瞳孔一縮,又連忙低下了頭。
    城門處一輛精致豪華馬車,車頭上刻著一個‘胡’字!
    車門打開,身披狐裘大氅的胡夢瑩,俏生生猶如一朵雪蓮。
    冷雲雖然低頭了,但他穿的是明光鎧,在俘虜中格外的顯眼!
    一眼就被胡夢瑩看到了,她眼神有些複雜,抬腳走了過去!
    “大小姐心裏還是有我的!”
    注意到倩影越來越近,冷雲心頭暖暖,又有些痛苦!
    現在這幅狼狽樣子,如同十年前一樣,他特不想大小姐看到。
    隻是看著看著,冷雲臉色變了,變得極度陰冷!
    胡夢瑩走向王淵所在馬車:“箭叔怎麽樣了?”
    王淵歎氣:“傷的不輕,至少要休息兩月,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往車裏一探,看著渾身是傷平箭,胡夢瑩秀眉蹙起:“胡家有一些珍貴藥材,我回頭拿過來給箭叔用!”
    王淵點了點頭!
    瞥了冷雲一眼,胡夢瑩眼神複雜,半響才低聲道:“我知道他不對,但公子能不能,放他一馬!”
    箭叔是射死屠南王的英雄,打敗荒人立下過大功!
    現在被傷成這樣,讓她對冷雲有說不出的失望。
    不過兩人幼年開始相識情義,又讓她有些放不下!
    隊伍前端,冷雲雙耳一動,眼神透著歡喜:看來,大小姐還是在意我的,我在她心底的分量不必這小白臉差。
    王淵還未開口。
    二虎忍不住了:“胡小姐,你知道他寫信騙淵哥去青龍峽幹什麽嗎?他是想殺了淵哥!我們回來時,他帶了一千人馬,要不是我們早有準備,淵哥已經被他殺了。你還讓淵哥放了他!”
    “我、我……”
    胡夢瑩語噎低頭:“那公子能不能讓他走前少遭些罪!”
    俘虜隊伍前端,冷雲雙目噴火:這什麽意思,放棄營救他了,讓那小白臉隨意的殺他了!
    王淵點了點頭!
    “我回去取藥!”
    又瞥了冷雲一眼,胡夢瑩眼神痛苦轉身。
    冷雲是她當年收養的小乞丐,算是胡家的下人。
    不過當年二叔逼她家人,三次都是冷雲幫她破局!
    如果沒有冷雲,她遇不上公子,也沒有現在了!
    舊時的情義讓她忍不住想求情。
    但想起他對公子的圖謀,又讓她失望下定了決心!
    死死瞅著胡家馬車,冷雲眼神痛苦、失望、陰冷、殺機翻滾!
    走了,大小姐竟然走了,連一句話都不跟他說就走了!
    這太讓她失望了!
    一群俘虜入縣城,引起了極大轟動,整個縣城安心了!
    前些天,一直聽說青衣賊攻破壑縣,富縣縣城許多人都在擔憂!
    一行人直奔縣衙。
    由於俘虜人數太多,縣衙大牢根本裝不下這麽多人。
    冷雲、一眾山賊頭目危險人物,全由王淵帶走看管。
    一行人押著一眾山賊頭目,來到了原本的劉家。
    這是劉家大宅,劉家通匪罪證確鑿,家產一律充公。
    前不久,王淵花三千兩銀子,把這棟十畝大宅買下,作為大王莊村民來富縣城的辦事處!
    如今容納一行二百多人、幾十山賊頭目綽綽有餘。
    一入大王村辦事處,王淵放鬆下來伸了個懶腰!
    有人安排飯食,有人安排守夜值班,防止山賊逃跑。
    一切安排就緒,天漸漸黑了下來。
    吃過晚飯,王淵準備休息。
    胡夢瑩推門而入,提著一個食盒、眼神淚光盈盈、欲言又止:“公子……”
    “好了!”
    抹去瓜子小臉上淚水,王淵柔聲道:“我知道你想去看他,你們認識了那麽多年,你的心又那麽軟!”
    “公子,還是你懂我!”
    偎依王淵懷中,胡夢瑩哭了起來:“我知道他想殺你,我不會為他求情,讓公子你難做的,我隻是想給他送點吃的,也算全了我們小時候的情義。”
    王淵抹去胡夢瑩臉上淚水:“去吧,注意安全!”
    “嗯!”
    胡夢瑩低聲點頭,拎著食盒轉身。
    片刻後,她被帶到一個柴房裏,見到了帶著枷鎖的冷雲。
    胡夢瑩轉身:“能不能讓我們兩個單獨聊一聊!”
    兩個退伍老兵走出柴房!
    胡夢瑩打開食盒,將酒菜一樣樣擺到冷雲麵前!
    冷雲眼神漠然仿佛再看一個陌生人:“你以為我還是當年哪個小乞丐,缺這一點吃喝的!”
    “冷雲大哥,我知道你怪我,不跟他求情讓我放了你!”
    胡夢瑩堅定道:“但這件事真的是你錯了,你不該抓了箭叔,還想把公子騙到青龍峽想殺了他!”
    “我沒錯!”
    冷雲神情陰冷吼道:“他就是一個會寫點爛詩文的小白臉騙子,用一點爛詩文騙了你的心,我殺了他你就會回心轉意,我一點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