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兆麟這人能處,有事他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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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你不但蠢、而且瞎,腦子長到屁股上了!”
馬車隊後方,一個被從車廂扯出青年,滿臉的怒不可遏。
“他屁股上要有一點腦子,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
“一個領兵的武夫,你指望他長腦子,還不如指望狗嘴裏長象牙!”
“他不是沒腦子,是在隴南郡一手遮天慣了,才敢無法無天!”
“怪古人言,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這幫兵痞連土匪都不如!”
“土匪也隻勒索財物,你們卻栽贓陷害,要置人於死地!”
“跟著這群惡心玩意廢話什麽!”
車隊後方,一個個被廂兵拉扯出來的男子,滿臉怒氣喝罵!
好似被一群廂兵拉扯,讓他們受到了奇恥大辱!
“大膽,你們算什麽東西,一群卑賤的行商,也敢對本將軍不敬,來人拿下他們,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衛誠勃然大怒,拔刀指著一群人。
他是從五品武官,地位雖不及文官,但也是官身!
商人地位最賤,見到他該卑躬屈膝,竟敢以下犯上罵他。
嘩嘩嘩……
一群廂兵拔刀舉起。
王淵麵色平靜,大虎、於鐵山、黑甲老兵也穩如泰山!
“敢對我們動刀子,誰給你們的膽子,真是無法無天!”
十多個男子勃然大怒,一把扯掉身上的大氅,露出了裏麵的衣服,又取出方巾帽戴上。
如狼似虎廂兵,瞅著這群人衣帽,舉起的刀僵在了半空。
咕嚕!
衛誠額頭冒出冷汗,經風一吹腦袋涼颼颼,清醒了許多:“你、你們到底什麽人?”
十二人大氅下裹的,是秀才穿的襴衫。
光穿襴衫,說明這是一群秀才,沒什麽可怕的!
但他們還帶著簪花帽,隻有科舉及第帽子才能簪花。
其中更有一人,帶著烏紗帽、穿著進士服、官靴!
大業等級森嚴,什麽人穿什麽衣服,朝廷都有規定。
看衣裳,這十二個人:一個進士、十一個舉人。
“庚縣、羅士成、崇光十八年舉人!”
“壑縣、周正、崇光十五年舉人!”
“平縣、李道青、興隆一年舉人!”
……
“長縣、顧清風,興隆三年進士,翰林院七品編撰,在家丁憂!”
“隴南郡,呂兆麟,興隆一年舉人!”
一群人冷冷報出了名號,最後是唇角含笑的呂兆麟。
這些朋友,是淵叔在平縣那五天,他寫信請來的!
他是舉人、出身郡望之家,老師是名滿天下大儒,平日出手大方、交友廣闊,一封信‘弟有難、哥速來’,便請來這麽多舉人, 還有一名守孝的進士!
等這些人一來,把情況大致一說,大家義憤填膺配合!
不管王淵大敗荒人真假,但他平了壑縣的青麵獸,給壑縣帶來了安寧,反而遭衛誠妒賢嫉能,讓這些尚未進入官場的舉子,怒不可遏!
最要緊,王淵那些千古佳句已在讀書人中傳開,在仕林中有了不小名望!
“啊,真的是呂家大少爺啊,我曾在呂家莊園外見過他!”
“那你他娘的不早說,剛才我還動手了,用力拉扯呂大少了!”
“呂少爺剛才蒙著臉啊,我哪裏知道是他啊!”
“那位在京城當大官的顧大人,年前老母過世回來守孝,怎麽也來到了這裏!”
一群士兵瑟瑟發抖,拉扯過十二人的,全癱在了地上。
大業讀書人地位最高,他們竟然拉扯舉人、進士,這不是找死麽!
衛誠頭皮發麻,咬牙怒視王淵:“姓王的,你早準備好了,你敢設局坑老子。”
王淵輕哼:“設局陷害的是你,我是自衛反擊,你現在是自食惡果!”
從方佛動傳話時,他就知道南下,必然會被針對!
官府拿捏普通人手段,無非是栽贓陷害,名正言順辦事。
想到這點,他便做了許多安排,應付可能遇到危機。
其中讓呂兆麟請些舉人、進士同行便是一條!
沒想到果然用了!
“你別得意,我不知道你用什麽手段,把他們騙來的!但我不信他們會為了你,得罪知府大人!”
冷冷瞪了王淵一眼,衛誠快步走向車隊後方,對著一群士兵,拳打腳踢起來:“一群混賬,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文曲星老爺們都不認識,還不磕頭賠罪!”
“各位文曲星老爺,我們有眼無珠,求你們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這些丘八一番見識,我們給你磕頭了!”
全場士兵跪了下來,痛哭流涕的在地上磕著頭。
呂兆麟、顧清風一群人轉過身去,懶得看這些兵痞一眼!
大業士兵, 很多名聲連土匪都不如,算不上什麽好人
“各位大人,要是知道你們在車裏,給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冒犯你們啊,都是誤會啊!”
衛誠誕著笑臉,原本挺直的腰杆,現在彎成了駝背。
大業重文輕武,士大夫與皇家共天下,皇家以文禦武。
別看他從五品武官,要敢得罪一個七品文官,好日子就到頭了。
這些文官有同窗、朋友、座師,一有事都是一窩蜂抱團上!
執掌朝政的內閣大佬又是文官,武官被拿捏的死死!
這十一個舉人、一個進士,背後不知有多少勢力。
自己竟然栽贓他們,隻要一人一封信,這事會傳遍朝堂!
到時他罷官下獄是小,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
不安撫好這些人,他好日子到頭了。
至於殺人滅口,別說下令士兵聽不聽,就是聽他也不敢。
在地方一個舉人被殺就是大事,更別提十一個舉人一個進士!
真要發生這等大事,別管跟他有沒有關係,他都吃不了兜著走!
“誤會!”
呂兆麟冷冷一笑:“你往我車裏塞鎧甲、弓弩,誣陷我蓄藏朝廷禁品、意欲圖謀不軌,你他媽給我說是誤會!”
進士顧清風板著臉:“衛誠,你目無法紀、栽贓陷害良民,我們全都青眼所見,你還敢狡辯!顧某雖丁憂在家,但依舊能上達天聽,你等著我的折子進內閣,傳到諸位閣老、左右二相、陛下麵前吧!”
舉人羅士成道:“我同窗付清是監察禦史,負責檢查天下官員,朝廷大員都敢參一本,你這個從五品偏將,竟敢霍亂國法,等著被參一本吧!”
舉人周正仰頭:“衛誠,我座師王重光,乃大理寺少卿,你這樣栽贓陷害,我一定把這事捅到大理寺!”
……
十一人紛紛擺出後台,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樣子!
“諸位大人們,這真的是一個誤會,是手底下人亂來!”
衛誠額頭汗珠滾滾,沉吟半響琢磨好言語:“我禦下不嚴,諸位大人可以參我,我會丟官下野。但是,嚴查私藏鎧甲弓弩這事,是知府裴大人的命令,我丟官裴大人也會查下去。為了一個朝廷永不取用的行商,諸位大人阻攔裴大人秉公執法麽?”
對於這群文人,他是沒有辦法了,不得不搬出後台
許多舉子蹙起眉頭!
他們聽出衛誠話裏意思,這事背後有隴南知府裴先正。
現在他們為王淵站台,就是跟隴南知府裴先正對著幹!
一時間許多舉子都有點猶豫。
別看他們威脅衛誠這個武人,全都是理直氣壯!
但隴南知府裴先正,那也是正兒八經進士,如今從四品文官!
即便他們考上進士,還要熬上很多年,也未必能當知府。
得罪一地知府,沒有郡望家族背景,誰也扛不住!
不過心頭正義,又讓他們不甘,一時處於糾結中!
一見一群舉子沉默,連進士顧清風也不語,衛誠唇角微微挑起,腰杆也不自覺值了一些!
他就知道這群舉子,不會為了一個朝廷永不取用童生,敢與知府大人做對!
“你是說這事,不單單你參與,還有裴先正在後指使!”
一群舉子默不作聲,呂兆麟大步踏上前,指著衛誠嗬斥道:“你們兩個,一個知府、一個參將,一個隻會加稅盤剝百姓,一個帶兵剿匪都不成,如今明潭先生剿了青麵獸,你們被朝廷降職,就妒賢嫉能、反過來加害他!”
“我沒有加害他,都是手底下人亂來,與我沒關係!”
衛誠矢口否認,又雙眸冷厲道:“呂少爺,你如此非議知府大人,你父親知道麽,這也是呂家的意思麽!”
“不錯,就是呂家的意思,誰對付淵叔就是對付我!”
呂兆麟直接表態,看向四周舉起胳膊,歇斯底裏呐喊:“諸位同窗們,今日我等在此,若讓這兩個酒囊飯袋,加害了明潭先生,千百年後史筆,該如何書寫我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等讀書人,總要為天地正道、朝廷社稷、王法綱常、黎民眾生,做些什麽!”
“不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明潭先生寫出這四句千古絕學,若是我們看著他被這些貪官汙吏陷害,仕林將會如何看待我等!”
“守護明潭先生,打到這些狗官!”
一提到上史書、橫渠四句,一群舉子熱血沸騰,心頭一點顧慮瞬間消散,直接朝衛誠用上了上去!
砰砰砰……
一群舉子、進士動起了老拳,朝偏將衛誠招呼下去!
“哎呀、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各位大人別打了!”
衛誠雙拳抱頭,他能打過這群讀書人,但卻絲毫不敢還手!
跪在地上士兵,也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頭領挨打!
王淵怔住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一步!
兆麟這小夥子可以啊,有事他不僅真上,還鼓動朋友上!
能處!
……
一個小時候,鼻青臉腫的衛誠回到府衙後院,隴南知府裴先正,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廢物,你就是個廢物,被一群書生打成這樣,還把那小子放炮了,你說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