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海天老哥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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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正於海叩首:“回稟陛下,三日前太歲自西北太歲,犯紫薇帝星,按照星象來斷,今年大業定州,應該會有兵事,恐有人起兵造反!”
轟!
禦書房如落驚雷。
戶部尚書顧幾道額頭冷汗連連,再也不敢為裴先正開脫一句!
前有數百年前銅人出世,如今又有太歲犯紫薇帝星為證!
那裴先正難道真的要造反?
“……”
左相揚奉國、兵部尚書秦戰、吏部尚書周經野麵麵相覷!
說實話,王淵被抓後,先出讖語、再出讖物,他們全都有懷疑!
懷疑這一切是明潭先生布的局,為了反擊裴先正陷害!
但一看到正氣歌,又有些動搖了!
如此大氣磅礴、忠肝義膽、舍生忘死的千古名篇!
若非滿腹憤懣,又豈會寫出!
如今三個銅人鑒定為數百年前的古物,又有天象為證,徹底打消他們疑慮。
一時之間,八個大佬全都看向興隆帝,等待他的決定!
涉及天命皇權的大事,即便他們是內閣成員,也不敢多參合!
興隆帝眸色變幻許久:“傳旨……”
……
啪!
一個上好官窯茶杯摔在地上,裴先正轉身怒斥道:“你就是個廢物,帶領郡城全部軍隊去,還救不出衛將軍!”
這些天,他氣炸了。
那群刁民,竟敢拿下了他派去的衛誠,將上千將士繳械又放回來。
他派出郡中千總帶兵,也沒有一個能打入葉家村!
別說消滅罪證了,連心腹衛誠都被拿下,不知交代了什麽。
隴南千總柳乘一臉苦澀:“大人,衛將軍原本是參將,帶著一千全副武裝廂兵,都拿不下葉家村。我隻是個千總,手下的兵又沒好裝備,怎麽可能打下葉家村。要不,咱們想朝廷求援,從州城掉一些兵馬過來!”
衛將軍為了打葉家村,把最好的裝備都帶走了!
結果衛將軍被俘,其他人不敢動手,全都繳械了!
他在帶人過去,都是破舊刀槍,連皮甲都沒多少!
這仗根本沒法打了!
“從州城調兵!”
裴先正目赤欲裂:“就打一個小村子,你要本官去向朝廷求援,讓我從州城調兵,你讓本官的臉往哪擱。”
別說從州城調兵了,現在州城巡撫對他都不放心了!
前些天,州城巡撫來信勉勵他,隱晦提醒他不要有其他想法。
他正琢磨這話意思,然後收到了天大的噩耗!
也不知王淵小兒,用了什麽法子,將三句讖語,在青川郡、州城也傳開了,弄得巡撫都以為他要造反!
嚇得他趕緊派人,八百裏加急到帝都,給了五萬兩銀子給後台。
不然,這讖語傳播這麽廣,陛下絕對不會放過他!
郡城的兵打不過,又不從州城調兵,千總柳乘蹙眉:“大人,那你說該怎麽辦吧,卑職都聽你的!”
裴先正眸子一沉:“來人,準備明日升堂,提審姓王的那小子!”
七八天過去了,那小子答應的五十萬兩銀子,一兩都沒有給!
那小子還是個硬骨頭,在大牢裏被打的渾身是血,硬是咬著牙不吭聲!
但他的手下卻不是善茬,不斷把讖語傳到州城,還弄出了三件讖物。
現在又拿下了他的心腹衛誠,不知在憋著什麽壞!
他現在決定了,要快刀斬亂麻,將王淵給定罪。
這樣,既能威脅姓王的手下投降,又能逼他們拿銀子來救人!
……
翌日,府衙大堂!
裴先正一身朱紅官服,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下,下方兩排皂班衙役手持水火棍。
驚堂木一拍,裴先正冷著臉:“帶罪犯王淵!”
皂班衙役齊喝:“威武!”
武字餘音下,兩個衙役押著王淵,來到府衙大堂上!
此刻的王淵,一身蓬頭垢麵,白裘上血跡斑斑,除了雙目依舊有神外,其他看起來慘不忍睹!
四目相對,兩人眸子裏的殺意冷意,全都毫不掩飾!
裴先正冷喝:“王淵,你可知本官,為何傳喚於你!”
“知道!”
王淵劍眉一挑、打著哈欠道:“你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因為呂兆麟打點的好,整個牢獄都被買通,他這七八天根本沒受傷!
外邊的情形,他也了如指掌,葉家村被大虎牢牢掌控!
三個獨眼銅人,他早用化學手段處理過,像幾百年前的古物。
也被影龍衛帶入了帝都!
在這相信天命的皇權社會,他不信興隆帝不會沒反應!
這個煞費苦心布了大半月局,也到了該收尾的階段!
也該是葉天兄一個完整的交代了!
“放肆!”
驚堂木重重砸在桌子上,裴正先死死瞅著王淵,眼神像要吃人一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跟本官說話,別以為本官不敢殺你!”
這姓王的小兒見他,從來都是這副無所畏懼樣子,好似明著告訴他,沒將他這個知府放在眼裏!
一連戲耍了他十多天,至今沒給過他一兩銀子,還敢如此膽大狂妄、不識抬舉,也不知他哪來的底氣!
“殺我,你憑什麽?”
王淵嗤笑一聲:“不是我看不起你,現在你就想定我的罪,也找不到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
一眾衙役頭皮發麻!
這位淵公子與知府大人鬥法半月,他們得了呂家很多好處,也打聽到了其中的許多內幕,知道這位淵公子,是何等厲害的人物,讓知府大人吃了多大的憋!
現在是神仙打架,希望不要波及到,他們這些小鬼!
啪!
又一砸驚堂木,裴先正眸子一沉:“大膽王淵,你一介平民,公堂上見到本官為何不跪,此乃藐視朝廷禮法。來人,給本官重打他十大板!”
啪!
一根紅簽扔在地上!
兩個打板子的衙役眸子一顫。
紅簽代表打的骨斷筋折,知府大人這是讓他們不要留手,將淵公子打的股斷筋折!
“混賬!”
裴正先厲喝道:“怎麽還不動手!”
兩個打板子衙役低頭不語!
知府大人就任三年,差不多就要離開隴南了,而呂家郡望是坐地虎!
他們早收了呂家的錢了,真要敢對王淵下手,以後一家別想在隴南好過。
“混賬,你們竟敢忤逆上官,本官回頭革了你們的職!”
指揮不動手下,頓感顏麵大失,裴正南又指著兩個衙役:“你們負責打板子!”
兩個衙役也低頭不語!
這種反應,直接把王淵看懵了,呂兆麟那小子到底收買了多少人!
“好啊,你們都要反了不成,本官回頭再收拾你們!”
裴正先目赤欲裂,轉頭向外吼道:“裴文、裴武,你們進來打板子!”
府衙外兩個抬轎青年,立刻快步衝了進來,搶下水火棍就要朝王淵下手。
他是裴家的家生子,與主家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裴先正心滿意足看著:狂妄小兒,先打你個骨斷筋折,再各種刑具上一遍,即便來個屈打成招,也要今天把罪認下!
轟!
便在這時,緊閉的府衙大門,劇烈震顫起來!
這一聲巨響,驚得那水火棍的兩人,也愣住了!
轟轟轟……
下一刻,猛烈的撞門聲不斷,好似有人在破城門一樣!
裴先正眸子一沉:“去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敢衝撞府衙大門!”
今天提審王淵,因為準備屈打成招,府衙大門他關上了!
兩個衙役跑過去,還未趴上門縫望外瞅,朱紅大門被撞開了。
一看領頭的人,裴先正麵色煞白,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王淵回頭笑了起來!
一根長長的破門撞木,有近百個人在兩邊抬著。
最前麵是捋著袖子汪海天,後麵還有三個須發皆白老者——定龍台詩會上見過的九邊、巒青、童古三位老先生。
後方姚覆海、呂兆麟、薛夢龍,以及前些天幫忙的進士顧清風、舉人羅士成……許多不認識的舉子、秀才。
現在這些舉子,全都義憤填膺,一臉的怒不可遏!
轟!
撞木落在地上!
拍拍衣衫灰塵,一眾讀書人跟著四位大儒,擠、入了府衙裏中!
一群衙役當場傻眼了!
這三四百人,穿進士服的十多個,舉人服的五六十,秀才服的一百多,其餘也都是長袍!
三四百讀書人,看著白裘染血的王淵,再看他唇角笑容,不由悲憤交加,有些淚水湧了出來!
明潭先生這是受了多少酷刑,身上才會流這麽多血啊!
明明傷的這麽重,見到了他們這些人,還要強顏歡笑啊!
怪不得能寫出滿江紅—憶武穆、坐牢時能寫出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上則為山嶽,下則為日星……天地正氣在哪裏,明潭先生竟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咱們這大業官場,配配不上明潭先生!”
“壯誌饑餐慌虜肉,笑談渴飲蠻夷血!明潭先生有如此不世奇功,朝廷竟永不取用,還要貪官如此折辱他,未免太讓人寒心!”
“裴先正,你敢如此折辱明潭先生,等著遺臭萬年吧!”
“草泥馬,裴先正!”
許多讀書人、流著淚,目赤欲裂瞅著裴先正,恨不得撲上去將他撕成碎片!
“淵叔,你怎麽傷的這麽重啊,這是非要至你於死地麽!”
呂兆麟抹著眼淚,朝王淵撲了過去!
“……”
王淵瞠目結舌:他一點傷沒受,這小子是知道的,現在哭的跟真的一樣!
“別碰你淵叔,他傷的這麽重,不能加重他的傷勢!”
一把拉住呂兆麟,汪海天看著王淵,一臉悲傷抹眼淚:“對不起老弟,老哥哥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
王淵有些無語了:海天老哥,你這是光打雷不下雨,演技有些不過關。
“明潭老弟,你受苦了,我們一定為你討一個公道!”
巒青、童古、九邊三位老先生,全都咬牙切齒的表態了,目赤欲裂死盯裴先正,像是要吃人一樣。
其餘進士、舉子、秀才、童生全都死死盯著裴先正,一副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樣子!
幾百道要殺人眼神,看的裴先正脊梁骨毛冷氣,不過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後退餘地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從官位上起身,上前抱拳賠笑道:“見過海天先生、巒青先生、童古先生、九變先生、各位朋友,今日本府閉門審案,不便接受旁聽,請諸位遵守朝廷王法,先行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