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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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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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盆裏的小青鬆死了太久,隻剩了點朽樁子還掩在雜草裏。
    老管家透過雲窗往外看去,午陽正在勢頭上,刺得人眼睛疼。
    一群仆人端著水盆,捧著嶄新的衣裳的,躬身走進屋來。
    領頭的丫鬟生的嬌俏,打扮也脫俗些,正是昨天為祁王撐傘的婢女雀枝。
    雀枝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下人的活計,目光時不時從躺在床上的人身上滑過,稍有停頓,又移開了。最後瞧著一眼坐在地上彈棋子兒的小孩。
    她邁著小碎步走到老管家跟前“楊管家,這間房該清掃的清掃了,該添置的也添置了,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把盆景都換了吧。”楊管家邊說邊從食盒裏拿出兩塊糕點遞給小男孩。男孩眼睛一亮,扔了棋子兒就接了過來,大快朵頤,絲毫不在乎手上的泥灰。
    雀枝看在眼裏,露出些鄙夷之色,但到底沒指責什麽。隻道“大夫過來診過了,離姑娘吸入的毒氣並不致命,黎刺也隻是皮外之傷,就是過於操勞了些,才會昏迷,過不了多久就能痊愈。離姑娘是長風藥局的大夫,在祁王府也住不了幾日,何苦這麽大費周章?”
    老管家語重心長的道“離姑娘是王爺的救命之人,自然要精細著照顧。再有,不止這南院的廂房要好好打理,別處也都要重新布置。待會,賬房先生自會把要采買的單子理出來,你照著去做就可以了。”
    雀枝覺得奇怪,他們本住在西域祁水,此次祁王領軍入京,也不過是因為黎家叛亂,怕黎家帶兵進宮皇城,這才讓祁王調了三萬精兵回來。
    如今黎家滿門抄斬,叛亂已除,按理過不了多久就該帶兵回祁水才對。
    雀枝不由問道“祁王府是老祁王在世時的舊宅子了,荒廢了二十幾年,打掃起來本就費力,稍微添置添置,湊合住個個把月也就算了,為何要鋪張浪費呢?
    老管家捋著長長的白須笑道“小丫頭問這麽多做什麽。讓祁王留在京城,是皇上的意思。祁水有左林和右梟兩個人在,出不了岔子。你隻做好你一個下人該做的就好了。”
    “是,雀枝就先下去了。”雀枝抿了抿唇,餘光撇了床幔裏的人一眼,還是回身出了屋去。
    淼淼咬下最後一口糕點,拍拍髒乎乎的爪子爬上了凳子。
    “楊管家,我很好奇,大家都管王爺叫祁王,但祁王究竟叫什麽名字啊?”
    “跟著皇室姓顧,名扶威,字霄塵。”
    “顧扶威,哇,好有氣勢!”
    “在外人麵前你可不能直呼這三個字。”
    “嗯嗯!”
    “小娃娃,你又叫什麽名字呢?”
    “我隨我師父姓離,名淼淼,三個水的淼。”
    “你師父怎麽給你起個女娃娃的名字?”
    淼淼煞有介事的道“我師父說她撿到我的時候,支煙河正在發大水,我被繈褓裹著,裝在小木盆中順水而下,浪子那麽大居然也沒被打翻。師父見了,趕緊用竹條子把我撥上了岸,望著洪水濤濤才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炎炎烈火,淼淼洪波,你從洪水裏來,叫這個名字的確很不錯。”
    淼淼始終是小孩子,說不了兩句便岔開了話題,“哇,祁王府好大呀,比長風藥局還大,我一輩子都沒住過這麽大的宅子。”
    “小家夥喜歡這兒?”老管家慈愛的眯著眼。
    淼淼思索了一下,重重的點頭“嗯!這兒比長風藥局自在多了。長風藥局的人整日板著一張臉,不許做這個,不許做那個的,還想害我和師父。若不是他們偷偷在白家三公子的藥裏下毒,我師父何故落得今日下場。”
    “噢?你師父是如何被冤枉的,說來聽聽。”
    淼淼覺得祁王救了他師父,老管家看起來又和藹可親得很,應當不是什麽壞人,由此便失了提防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揚管家聽完,當即變得嚴肅起來,叫了身旁正在泡茶的仆人,“去,把許驍叫來。”
    “是。”下人放下茶盞,出了門去。這時,幔帳裏傳來虛弱的咳嗽聲。
    “咳咳咳……”
    “師父!”
    “水……”
    淼淼趕緊倒了茶水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爬下凳子伏在床邊,把茶水捧到她麵前。
    “水來了師父。唉,茶很燙,慢點……師父你慢點喝。”
    離盞直覺得嗓子眼在冒煙,咕嚕吞了一口,燙得直咳嗽“咳咳……”
    淼淼趕緊幫她吹了吹,一邊歇著一邊將茶水喝完,心下才好受許多。
    她緩緩移著目光,打量起了周圍。
    咦……她身上的黎刺全都被拔除了,還換了件柳兒綠的長裙。織錦為料,銀絲為邊,上頭繡著的芳菲葉子栩栩如生,跟真的落在身上似的,一看就是上好的京繡。
    論價錢,跟她前世所穿的衣裳並無落差。
    而這間房子,老是老了些,可擺件樣樣都是奇珍,地磚竟是故意磨糙了的岫玉,嘖……這宅子的主人真是有錢沒地兒花了。
    這到底是哪?昨兒個……她好似被祁王救了回來,而且淼淼也在這兒,難道……
    “這是祁王府?”她問道。
    “正是。”老管家拄著拐杖從燈籠凳上坐起來,腳步蹣跚的走到床邊。
    “離姑娘,你覺得自己身子如何?”
    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最清楚的。黎刺毒性極小,拔出及時不會有大礙,畢竟昨兒個白采宣昏死過去,白照芹不知原因,根本不敢動真格的殺她。
    如今睡了一晚上,精神得到回複,自然就沒什麽大礙。
    唉……隻可惜白采宣竟命大逃過一劫。以後再想找這樣的機會下手,不知道要等多久。
    “師父?你想什麽呢?”
    “噢,沒事。”她抬頭對著揚管家道“您是?“
    “我是祁王的管家,楊淮。”
    “噢,多謝楊管家關心,我的身體並無大礙,將歇將歇就好了。”
    老管家點點頭,正準備問她想吃點什麽,這時門被推開,許驍邁了進來。
    “楊管家,你叫我?”
    許曉大步流星的走到床前,目光堪堪和離盞撞上,瞬時就如釘子釘在了後腳跟上,整個人愣住了。
    額……這是昨天那個鄉下丫頭嗎?
    換了身鮮豔的衣裳後,襯得她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以前衣服又髒又破,頭發亂七八糟。
    如今,墨發未挽,如瀑布一般靜泄在身後,眼睛像狐狸似的閃爍狡黠,跟隨時能滴出水來似的,就連那蒼白的嘴唇都帶著種妖冶的美。
    詫異之餘,他瞧著她虛弱的樣子,慚愧的別過頭去。
    “離……離姑娘,你身子可有好些?”
    離盞看了他就來氣。好什麽好,雖然康複起來很快,但昨晚她卻被生生折磨了一夜,這種痛苦幾人能承受?
    要不是他不相信自己,非要把她送去白府,她哪能遭這份兒罪。
    她張口就要怪罪,可轉念一想,現在還未徹底度過難關,白府還遠遠盯著自己,虎視眈眈。
    俗話說的好,樹大好乘涼,就衝昨晚祁王在白府叫囂的氣勢,想來祁王府也有資本和白府較量一二。
    現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抱緊祁王這顆大樹。由是,得罪許曉斷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而像許驍這樣的老實人,你愈是不計前嫌,他才愈是愧疚。
    離盞想到這裏,便裝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小針小孔的,兩三天就結痂了,許侍衛不必放在心上,那天的事,你也是身不由己。離盞當時心急,口不擇言。現下想想,真是難為了許侍衛。”
    果然,許驍愕然抬頭看著她,抿著唇,半天憋不住一句話來,又隻好把頭埋了下去。
    好在楊管家及時打了圓場“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現下當務之急,是讓離姑娘養好身子,離姑娘有了精神才好給王爺診治。”
    老管家這麽一說,離盞才猛然想到祁王的病情。他剛剛做完手術沒多久,就從床上爬起來救她。
    換做不知內情的人,乍一想,還有點小感動。而在她看來,他不過是怕肝髒出現排異反應而已,這求生意識也太強了吧!
    但就算求生意識再強,他也不可能直接從床上爬起來啊,他是銅鑄的還是鐵打的?
    再說了,尿袋呢?她好不容易剃了毛,插上去的尿袋呢?
    作為一個大夫,實在忍不了病人糟踐她的手術成果,當即掀了幔帳就要站起來,可腳剛剛一沾地兒,便頭暈目眩的,淼淼趕緊撐住她。
    “師父,你不在床上好好歇著,急著要去哪兒?”
    “這麽大的手術剛剛做完,我必須要給祁王檢查檢查才放心。這幾天是最關鍵的時候,出不得差錯。”
    “可是師父你……”
    許驍和楊管家也想勸她,可一聽祁王有危險,便不敢再出言攔著。
    “祁王現在在何處?”
    “在北院。”楊管家答道。
    許驍自告奮勇“我帶你過去。”
    “你不能去,有別的事需要你做。霜兒,你帶離姑娘過去。”老管家衝一個丫鬟命令道。
    “是。”
    淼淼攆著步子,跟在離盞身後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