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祥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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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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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見離盞麵色沉重,還以為離盞是被她二人說得自卑了,覺得自己選不上了,便不想丟這個人。
    可她越不想丟,那兩姐妹便越希望她丟。
    “盞姐姐,一起去嘛,咱們姐妹三個進宮,也好有個照應。”離晨拉著她的手不住的晃。
    見離晨衝離盞撒嬌賣萌的樣子,老太太眼底裏裝滿了慈愛“咱們家晨兒最懂事了,有什麽好事情,都會想著自家姐妹。”
    接著,轉頭又對著離盞道“盞兒,算來今年你十八歲,年紀也不小了。我看,你就隨著筱筱和晨兒一起去吧,就當是進宮見見世麵。”
    嗬……見見世麵?原來在老太太眼裏,她不過是離筱筱和離晨的玩伴而已,離晨想她去,她便必須去做那陪襯的綠葉。
    離盞將這番心思深深的壓在心底,並未顯露半分,由著那老太太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著。
    “太子選妃到底不如皇帝選秀那般嚴肅,到時候會在東宮設下宴席,就當是聚會一樣,我們這些收到帖子的大門大戶和那些官家大臣,屆時便會各自帶著女兒赴宴。就算不能被太子看重,被哪家大戶或是官爺瞧上了也是好的。”
    畢竟她隻是庶女,又流落失所了十年,該有的教養一概沒有,名聲不清不白的,能早早嫁出去就是萬幸了。
    老太太汲汲營營的盼著她的答話,離盞沉思了片刻。
    反正顧越澤也不會瞧中白采宣以外的任何人,去一趟東宮不過是走個過場。
    到時候還能親眼目睹離晨和離筱筱落選時的消沉樣,不時在旁邊說幾句落井下石的風涼話,想來也很愜意。
    離盞正要開口諾下,身後卻傳來了女子尖細的嗓音,“真有意思,錢氏還在大牢裏關著呢,筱筱和晨兒就準備著進東宮參加選妃了啊?”
    離晨和離筱筱同是一緊,喚了聲“雲姨娘。”
    離盞回頭望去,見來者是個二十六七的年輕婦人,披著翠綠的雙絲長裙,蹬著粉色的絹花雙麵織錦鞋,左手三個戒指,右手兩個玉鐲,頭上還簪著一對金絲燕的步搖,走起路來一搖一晃,隻把人眼睛都迷花了。
    她拿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肚腹上,那圓得像西瓜一樣的肚子,怕是不出多日便要臨盆了。
    這婦人究竟是誰?
    離盞垂眸在鬼醫的記憶裏細細搜尋一通,並沒有這人影子。
    可離晨和離筱筱都喚她一聲“雲姨娘”,她又懷著身孕,想來也隻能是離尺後來納的小妾。
    嘖嘖,離尺這都這麽大歲數了,玩女人的心思還一點沒落下。
    離筱筱一見雲姨娘,瞬間把臉就垮塌下去。可見雲姨娘和離家這兩姐妹平日裏就處得不大愉快。
    更何況雲姨娘方才那聲招呼,打得可是絲毫不客氣。
    離筱筱最是沉不住氣,哼了一聲便道“雲姨娘,你休要話裏藏刀。”
    雲姨娘腆著肚子漫步走到離筱筱跟前,拿眼定定的橫著她。
    “怎麽,我哪裏說得不對嗎?錢姐姐正在牢裏,生死攸關,你倆不著急想辦法也就算了,還有心情在這兒商量起太子選妃的事來。嘖嘖……”
    她抬手用指腹在肚子上打著圈“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但願我的孩子生下來,可千萬別養成你們這樣的白眼狼。”
    “你!”離筱筱急的滿臉通紅。
    老太太一拍桌子“夠了,各自都少說一句。一個做嫡女的,一個做姨娘的,一見麵就吵吵個沒完,像什麽話!”
    老太太眉頭皺成了“川”字,根本沒心思論斷是非對錯,顯然是習慣她們之間的針鋒相對了。
    離盞心裏好不痛快。沒想到啊,離開長風藥局這麽久,此地還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的。
    她樂得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好戲,一句話都懶得摻雜進去。
    老太太氣了半響,才抬著渾黃的老眼珠子瞧著雲姨娘的肚子,蔫蔫的目光裏瞬時又升出幾分企盼來。
    “你都快要生了,沒事來祠堂幹什麽?對孩子多不好。”
    雲姨娘笑著走到老太太身邊,腆著肚子把離筱筱擠到一旁去“聽說當年差點被錢氏打死的那個庶女又回來了。畢竟是我將來孩子的姐姐,別等生下來,我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叫她什麽,便忍不住來看看。”
    離筱筱聽她字裏行間都說著錢氏的不好,心裏更是不忿。隱隱就要發作,離晨趕緊遞了一個眼色將她按了下來。
    雲姨娘輕笑著,將目光落在離盞身上“你就是離盞了?”
    雲姨娘一看就是個多事的女人,離盞對她自然沒有什麽好感。
    但眼看著雲姨娘就要生了,孩子一落地,便意味著要跟同輩的人爭地位,奪家產。
    好在自己隻是個庶女,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隻要不主動招惹雲姨娘,暫且也不會遭她記恨。
    離筱筱和離晨乃正室所出,那就不一樣了,雲姨娘必然無比厭煩。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隻要順了雲姨娘的眼,再在她們之間來回挑事,坐山觀虎鬥是再好不過的事。
    坐收漁翁之利,誰人不想呢?
    思閉,離盞裝出一副鄉下姑娘的怯懦和老實勁兒來,在雲姨娘的打量下垂額點了點頭。
    雲姨娘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遊離的目光在她身上逐漸徘開,似乎隻是挑選一隻牲口。
    可在看清她長相的一瞬,瞳孔微微一縮,良久才鬆開了她。
    “真是副天生的美人坯子,乍一看,我都要分不出是嫡是庶了。”
    離筱筱被這話噎得一愣,轉頭看著離盞這張臉來,嫉妒的直從心底爬到了臉上。
    “雲姨娘,我看你還是離盞妹妹遠些的好。你懷著九個多月的身孕來祠堂,已是犯了忌諱。且盞妹妹……嗬,她小的時候,道長就說她命數不祥。倒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封建,我自然是不信這些的,但雲姨娘肚子裏有孩子,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了呢?祖母,您說是不是?”
    經過離筱筱這麽一說,一樁樁陳年老事又一次浮現在老太太的腦海裏。
    她還記得十八年前,鍾氏剛生下離盞時,屋內驟然傳來一陣尖叫,她和離尺嚇得連忙推門進去,隻見穩婆手裏的嬰兒半銜著一隻血玉鐲子,隨著嬰兒的啼哭閃閃發亮。
    穩婆嚇得險些把孩子都扔了,給了不少的銀子才封住了穩婆的嘴。
    後來請了林雲方丈來看,方丈拿了孩子的八字一測,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管怎麽問,方丈一個字都不肯說。
    後來是她硬給老方丈跪下,方丈攙她不起,沒辦法才說了一句不大聽得明白的話。
    “此女非此塵世中人,注定受天降血災,遇命劫之人。一路血光,險中求貴。歸途幾何,道法無覺。”
    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直到後來,她連連闖下的禍事,又請了一遊山道長來看,那道長一口就咬定她是妖孽轉世,為仇而來。
    想想之前方丈所說的“此女非此塵世中人”,正吻合這道長所說的“妖孽”二字,由是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請了那道長做法,鍾氏便在那場大火中離去。
    現下,錢氏入獄,陳年罪狀被一件件的翻出,老太太後知後覺的認為,那遊山的道長,多半是收了錢氏的好處,胡言亂語。
    但離蓧蓧突然將舊事提起,她前後聯想一番,不禁又打了個寒噤。
    這孩子小時候就禍事連連,剛回府,長風藥局又鬧得雞犬不寧。
    雖然一切罪過似乎都能歸咎於錢氏的過錯,但這般坎坷的身世,莫不會在應驗她不詳的命數?
    老太太憂心忡忡的神情,離盞盡收眼底,正要替自己辯駁兩句,隻聽雲姨娘猛的一拍桌子“離筱筱,你怕是要反了天了!平白無故,你敢咒我肚子裏的孩子!”
    離筱筱嘴巴再厲害,在雲姨娘麵前始終是個孩子,雲姨娘真的橫起來,她便畏縮了。
    “我好心提醒你罷了,幾時在咒你了?”
    “你自己心裏清楚!小小年紀就生這麽多黑心腸子,我看你跟你那惡毒的母親倒是一模一樣……”
    “夠了!”老太太怒喝道,聲音不多大,臉色卻嗆得發白。
    眾人都被吼得一愣,隻有離盞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忙起身給老太太端了杯茶。
    老太太看著她手裏的茶盞,猶豫了半天終是推了開去,隻冷冷的說了聲“不渴。”
    無形的排斥,離盞敏感的察覺到了,她淡淡點頭端走了茶,將這份疏遠牢牢記在了心間。
    老太太並沒瞧見離盞眼中一閃而過的狠絕,隻對著雲姨娘苦口婆心道“筱筱說得也不無道理,有些事情看不見摸不著的,便更要多提防著。祠堂之地,不利多留。你回去好好養胎,等平安落子,想怎麽走動就怎麽走動。”
    “老太太說的是,有些人還是少見得好!”雲姨娘狠狠剜了離筱筱一眼,甩了絹帕便有下人自覺的上來攙著她。
    雲姨娘緩緩踱出了祠堂,老太太垂首,目光從三人之間遊離而過。
    離筱筱觸及那眼神的時候瑟縮了一下,還以為要被老太太好好教訓一番。
    誰知老太太繞過了她,目光最終落在了離盞身上,神色變得極其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