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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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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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行二十裏,以至深山中。
    此地山道起伏,密林環伺。參天大樹遮天蔽日,本就不算晴朗的天氣一時陰陰沉沉,像天要擦黑了一般。
    茂密的樹林深處,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孔隙,目光晃過這些黑暗的孔隙,總會產生一種有東西埋伏其中的錯覺。
    時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眾人扭頭望去,那處又什麽都沒有。
    遠遠的地方,隱隱有呱呱呱的叫聲,也不知道是什麽鳥類,乍一聽,像是人躲在樹林裏笑。
    離盞不由抓緊了馬鞍,隨著馬背的起起伏伏,顧扶威的小腹一直離盞後背上前後摩挲。
    其實,這一路以來都如坐針氈,旁人從拿眼睛盯梢著他們,尤其是哪些女眷,可馬背就這麽大點地方,她想挪地方都沒處挪。
    “你不要總伏著,有本王在你摔不了的。”顧扶威在她耳旁說著,溫熱的氣息在噴灑在她耳垂上,有些癢。
    她聞之,直起身板,扭頭也輕輕對著他道,“王爺你不要同我說太多話,旁人在看我們。”
    “是麽,我怎麽沒發現?”顧扶威抬頭打望,眾人紛紛扭頭正視前方。“好好的狩獵,大家自然都緊盯著獵物,看我們做什麽。”
    眾人喉頭一緊,繼而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你怎麽這樣……”離盞羞赧的垂頭,低聲怨怪。
    “怎樣?”顧扶威笑。
    怕了怕了怕了……讓他收斂,他便偏要變本加厲,離盞都不敢再招惹他。
    這時,一群追著麋鹿出去的人,隨著嘀嗒嘀嗒的馬蹄聲從小路上抄回來,個個大笑。
    皇上問,可有獵到剛剛那群鹿。
    霍將軍立馬笑,“太快了,這燕山的野獸都長記性了,一個個靈得很,一聽見馬蹄聲就哄然四散,連影子都追不著。”
    霽月公主故意來回打著馬,晃著自己馬肚子上的一隻野兔,“父皇,你看,就兒臣一人不是空手而回!”
    皇上細瞅一番,“還是隻紫兔,這毛矜貴得很,你這趟算沒白來。”
    “公主一箭就射到了,實在箭術高明!”霍將軍誇讚道。
    “那是!月兒的箭術可是是霍將軍您親自傳授。”顧牙月一邊說,一邊昂著頭朝顧扶威這邊看來,眼裏頗有炫耀之意,短促的擦過離盞身上時,那目光微微一變就銳得像刀一樣。
    離盞小聲地說“王爺,我想我會騎了,您要不要去獨騎一匹馬去跟著他們玩玩,你雖然要裝弱勢,可堂堂西域藩王到頭來卻空手而回,未免叫旁人看笑話。”
    “你確定你會騎了?”
    離盞呐呐點頭。
    “這馬聰明,本王一離開,它便知道你不是個會騎馬的人,難免要欺負你。”
    離盞啞然失語,頓了片刻後道“你又騙人!”
    “不信你可以試試,到時候馬一瘋起來,你控製不住,墜馬挨兩蹄子,就知道本王有沒有騙你了。”
    離盞見他神情嚴肅,便不敢拿此做賭,但就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王爺來狩獵,既是為了表示對皇上的敬意,多多少少還是要射兩箭意思意思,這也是我跟著你的用處。你既一箭不射,還把我帶在身邊做什麽?大家要議論的。”
    顧扶威沒說話。
    “王爺,你是不是存心要坑我?”離盞補道。
    顧扶威正要回答,前麵,端王朝這邊打著招呼。
    “祁王殿下!”
    顧扶威輕夾馬腹追上前去,皇上看了他二人緊密貼合的身姿,四平八穩的臉上悄然流露出一絲嫌惡的顏色,被離盞敏感的捕捉到了。
    “皇叔一直掉尾,可是身子不舒服?”端王問。
    “本王是有些不……”
    “王爺體內的淤毒尚算穩定,應無大礙。隻是這馬好像難負二人之重,一直磨皮偷懶。”
    離盞搶了顧扶威的話答完,腰際裏被人掐了一下,不疼,但很癢很癢,她眉梢一抬,忍著沒敢吭聲。
    “噢?”霽月公主聳了聳眉,眼裏閃過一絲暗蟄子,“既然如此,離姑娘要不要下馬歇息歇息,讓兩個羽林軍陪著你,等大隊回營之時再跟著回去。”
    “不必。”顧扶威立刻替離盞答道,“這匹馬其實是匹良駒,就是長久不馴,怠惰了些。馱二人之重應當沒有問題。”
    白采宣夾馬上前,在後頭怡然應道,“在下倒覺得公主的建議不錯。既然離大夫說祁王體內的淤毒十分穩定,那王爺隨隊一起遊獵應該也沒有問題。離大夫不會騎射,跟在隊伍裏也感受不到樂趣。不如留在此地稍作歇息,等回營之時再把離大夫捎上,也免得來回折騰。”
    離盞留在此地,霽月公主才好安排人下手不是?
    離盞聞之,也樂得如此,她早已受不住女眷們惡意的目光,她在此處,簡直成了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多留一刻便多遭一刻記恨。
    離盞正要同意,顧扶威卻突然從背後拔出弓來,“白小姐此言差矣,誰說離大夫跟著遊獵感受不到樂趣的?離大夫一直很羨慕像白小姐這樣會騎射的人,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今朝剛好和本王湊在一起,她倒可以跟著學學。”
    不由分說,顧扶威就把弓強塞到她手中,“盞兒,你不是一直想學射箭麽?本王教你。”
    “啊?”離盞吃驚。
    顧扶威輕輕甩了鞭子,馬兒輕蹄跑到了隊伍最前。
    他指著前麵陰森森的一片樹林,“拉弓。”
    “我不會。”
    “很簡單。”顧扶威頭也不轉的從背後的箭簍子拔出一根紅羽箭遞到她手裏,“右手握住箭羽,把箭矢抵在弦上,拉開就行。”顧扶威口吻溫和,卻不容她反駁。
    她不好當著這麽多人駁了他的麵,隻好舉起弓來,硬著頭皮拉開。
    這弓是上好的血木弓,首尾雕著龍頭,握在手裏沉甸甸的。
    她頭未偏倚,靠著餘光就能知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等著看她的笑話。
    她被顧扶威弄得騎虎難下,為了他,也為自己,她必須好好射上這一箭。
    隻是自己對舞刀弄劍真的沒有天賦,射箭更是一竅不通,隻能硬著頭皮來。
    她深深的呼吸兩口氣,微微閉上眼睫,回想著黎盛在家裏拉弓練箭的樣子,模仿著舉起了弓。
    可看別人拉弓是一回事,自己拉弓又是一回事。
    待她真正拉弓時,便深深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弓忒難拉開了,使了半天的力,才張開一個半圓的弧度。
    詩裏寫的會挽雕弓如滿月,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離盞胳膊肘直打顫,白色的弦便輕輕的作抖。
    人群裏傳來一陣低笑聲,皇上同柳尚書說“沒想到祁王有這樣的閑心,居然教一個全無底子的小丫頭射箭。”
    話裏大有浪費之意。
    柳尚書經過巫蠱布偶一事,看出祁王對離盞頗為看重,再加上柳家曾遭祁王退禮,兩人之間有曾隔閡,他便不敢再打趣祁王,隻凝神等著離盞出醜。
    霽月公主捧著腮幫子大聲吼道“王爺,離大夫自小在鄉下長大,鄉下女子頗善養蠶織布,但讓人家舉弓射獵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周圍人稱是,然後一陣大笑。
    諸人都不知顧扶威對離盞如此上心,隻聽見白采宣和霽月公主都在笑話離盞,大家便沒多想,也跟著起哄。
    離盞聽見一夥人的嘲笑,心裏已有些憤怒,一怒,神思就越不在拉弓這件事上。
    顧扶威在她耳邊淡然道,“盞兒,手上再加把勁。”
    “我……我做不到。”
    “這天底下隻有人不想做的事,沒有人做不到的事。”顧扶威的唇齒愈發靠近她的耳廓,聲音低竊而冷靜,“你閉上眼睛設想一下,箭的另一頭,就是你這輩子的仇人。你這一箭放出去,是要把他們的腦子射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