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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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越瞧離盞的容貌越覺得不妙,心裏生了抵觸的情緒,但終究不敢違抗顧扶威的命令。
    他挪著小步子走到離盞跟前,將傘麵覆到她頭頂,照樣殷勤不已“姑娘留神腳下,宮裏的石磚還沒來得及磨糙,落了雪便滑的很。”
    “多謝公公提醒。”
    宣靈宮靠南,隔得忒遠,他三人竄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才到了宣靈宮的門口。
    朱紅色的宮門緊緊的閉著,外頭把著五六個侍衛,肅穆得緊。若不是宣靈宮修得富麗堂皇,離盞定以為這是冷宮了。
    撐傘的公公略略欠身,笑的尷尬。“王爺稍候。”
    說罷,走到那幾個侍衛麵前比劃了一陣,也不知說了什麽,那些侍衛同時一驚,連忙開了門,恭恭敬敬的邀他們進去。
    裏頭早有宮女佇著,見顧扶威來,一人趕緊上來相迎,一人立刻調轉方向,進去通傳。
    “公主,祁王殿下看您來了!”
    之後,聽見趿拉鞋的聲音。
    丫鬟忙不迭前來恭迎顧扶威,人迎到門檻邊上,才發現他後頭跟著個女子,身子不由微微一頓,偏頭和那小太監對望一眼,那小太監隻是憋屈的搖搖頭,宮女也不敢相問,繼續迎著他們進去。
    紅玉珠簾,綠櫻絨毯,角落裏蹲著兩隻瑞獸,嘴裏吐出嫋嫋白煙,和屋子裏彌留的藥味糅雜在一起,緩緩的蔓延。
    離盞鼻子靈,能將那藥味和熏香味紛雜開來,仔細一嗅,白煙裏隱有麝香和宴蝶果的味道,這兩樣合在一起,頗似女人用過脂粉後散出來的體香,有放鬆心智,催發情欲的作用。
    不過跟合歡散這類比起來,藥性自然是不夠的,它頂多算是助興。隻是聞得多了,那甜膩膩的味道難免會讓人想入非非。
    離盞心裏沉了一下。
    一個連飯都吃不下的人,日常熏這樣的熏香,怕是不大可能。隻要太醫院的人來過,肯定能聞個清楚,一旦將此事上報給皇上,她這宣靈宮哪裏還能留得下這香引子?
    可想,這是今兒特地點上的。
    所為何人,不言而喻。
    她不該來的,真真是不該來的,離盞掀了眼皮子,抱怨的瞧了顧扶威一眼。
    顧扶威承下她的目光,壞壞的笑了一下,仿佛她心中所想已被他了然於胸。
    他繼續朝前走,終於也覺察到了這股異香,隻是他不通藥理,大約是覺得刺鼻,微微聳了聳鼻尖,又拂袖扇了一扇,隨即掀簾而入。
    這間主屋很大,靠窗有軟塌,正北方是兩張太師椅,中間放一高案幾,案幾上有個大大的花盆,盆裏栽著一顆金盞蘭,裹著兩粒小小的骨朵,甚是嬌豔。
    離盞跟在顧扶威身後,掃了一圈屋子,不見霽月公主的身影,隻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從四季芙蓉屏風後頭傳來。
    兩個小丫鬟攙扶著個皮包骨的女子出來。
    與其說是攙著,不如說是拖著,那女子委實瘦得不成人樣,兩根腳脖子細得像根蛇尾巴似的攪和在一起,蕩在地上一點一點艱難的拖行。
    肩骨聳立,腮肋俱清,一身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棉綾裙掛在她身上,就跟支在一木棍子上似的,搖搖欲墜。
    若不是珠玉滿頭,金釵鱗亮,哪裏能一眼認出來,這就是曾經風光無限,逍遙跋扈的霽月公主。
    “祁王殿下……”
    霽月公主遠遠的喊了一聲,聲音有些作抖,卻分明帶著喜意,並且加快了腳步。明明離盞和顧扶威站得不遠,可她眼無旁人,近乎是朝他撲過來,兩旁的宮女使勁的駕著她才將她攙穩。
    她走到祁王麵前來,目光落在他無雙的容顏上稍許,蒼白的臉上騰起一抹病態的潮紅。
    “祁王殿下。”
    “霽月公主。”顧扶威薄唇一掀,彬彬有禮的朝她做了個揖,周權的禮數生分的將顧牙月圈離開了自己的地界,仿佛一尊四麵佛一般,處處都無懈可擊。
    霽月公主楞了片刻才緩過神來,勉力定住自己的笑。
    “祁王殿下快坐,萍兒,快去把備好的茶和點心端來。”
    萍兒自是歡喜,自打柳衍死後,顧牙月就再也沒提過和吃喝相關的詞兒來。“奴才這就去拿。”
    “殿下坐。”
    顧牙月指著軟塌上的座位招呼著,自己由人纏著,慢慢坐到了另一邊,宮女知道她體力不支,拿了厚厚引枕支著她的腰身,讓她可以舒服的靠在牆上。
    軟塌臨著窗戶,光線亮堂,霽月公主安坐下來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顧扶威身側還立著個人。
    起先隻是覺得那抹雪白的身影在陽光下明豔得讓人無法直視,待她努力睜大眼睛看清楚,忽而心口犯起一陣絞痛。
    她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出現了幻覺。
    夜裏噩夢的時候瞧見她和顧扶威在床上滾來吻去也就罷了,青天白日的,離盞怎麽會站在她的宮中?
    “這……這是……”她嘴皮子顫著,要問話,問不利索。
    “殿下不認識這位姑娘麽?”顧扶威問話間,全是肯定的語氣。
    旁邊的宮女見著公主情緒激動,有些駭著了,連忙上撫著她的後背順了順氣。
    霽月公主艱難地點了點頭。
    顧扶威笑“公主貴人多忘事,這姑娘是本王的隨侍大夫,秋獵的時候隨同本王一起出列過,這一晃眼,公主全無印象了。”
    顧扶威的聲音低沉卻又清晰,白光從窗戶裏射進來,落在他挺拔的鼻翼上,在右側落下一片灰色的影子。
    一切都是這般真實,與她夢裏反複出現的幽影截然不同。
    夢裏的祁王,總是伸手之間就化作煙塵飄走了,而眼前這個祁王,撣了撣肩上的落雪,整個人端立如鍾。
    她苦心孤詣,千祈萬盼才求來的人終於來見她了!
    可高興不過半刻,又被旁邊這抹雪色的身影敗壞了去。
    那他身旁天仙一般的人,穿著件玄紫色刺繡梅花竹葉廣陵通袖棉服,外頭壓著厚厚的狐狸大氅,頭綰風流別致倭墮髻,兩邊鬢發垂下,垂如肩下烏黑發亮。胸鼻尖和下巴凍得粉嫩嫩的,隱在雪白的狐狸毛裏,引得人手癢想去掐她一把。
    她瞧瞧離盞,再瞧瞧自己。
    渾身除了一把骨頭,便是暗色的皮膚和凸起青色血脈,這一刻,她甚至沒了抬頭的勇氣。
    興奮的精神一下子萎了下來,她不知道祁王來究竟存著怎麽的心思,更不知自己是否應該為他的到來而感到高興。
    甚至在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為顧扶威絕食真真是件可笑事情,把自己折磨成這樣,自慚形穢已經深深鑿刻在了她的臉上。
    “離小姐來做什麽?”她低著頭,很消沉的問了句。
    顧扶威很自如的答“自然是來給公主看病。公主雖得太醫診治,可本王聽說,效果甚微。離大夫是民間大夫,不過醫術甚是高明,公主大可放心。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本王一心希望殿下能轉危為安,自然要竭盡所能,搜找能人異士,以保固殿下千金之軀。”
    這關切又不越界的話,仿佛一塊大石頭,牢牢實實的堵到了顧牙月的心眼子上,她咽了口唾沫,說不出話來。
    “盞兒,你給殿下看看病情先。”
    “是。”
    離盞放下暖爐,提著藥匣子走到顧牙月身邊,將匣子置在案幾上,抽了蓋子,從裏麵掏出一塊絲絨小墊,“殿下可否將手伸出來,讓民女為殿下把把脈。”
    顧牙月低頭,一動不動。
    旁邊的宮女委實尷尬,可又不敢說什麽。
    離盞隻好硬著頭皮試探,“殿下?”
    哪知道顧牙月突然抓起那塊小墊就朝她臉上砸去!
    離盞驚得一個撇頭,還沒來得及讓開,那小墊就穩穩的落入顧扶威的手中。
    他好好打量了顧牙月一番,才緩緩的將那綠色的錦緞小墊放回原地,嘴角的笑意愈發溫柔,眼底裏的逼迫之意就愈發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