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老子不是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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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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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越澤拂袖,步步生風的離去。
    這廂,顧扶威斂衽坐下,把那空空如也的金樽放回桌上,還沒坐穩當突然大腿上就猛的一陣疼。
    離盞在案幾下頭拿兩指掐著他大腿裏側的一撮嫩肉,狠狠扭轉。
    “我幾時答應過王爺要去西域?!”
    她低著聲,旁坐聽不見也瞧不著這邊的動靜。
    顧扶威忍著疼也要欣賞她齜牙咧嘴的樣子,她甚少被激得如何惱羞成怒過,忍不住竊笑,“近來問過盞盞兩次,盞盞兩次都沒說話。”
    “對啊,我還沒答話。”
    “盞盞素來害羞,你沒答話,我隻當你是默認了。”
    “你這人怎麽蠻不講理?”
    “本王素來最講道理。你可還記得在祁王府親口對本王說過的話?”
    離盞鎖著眉細細想了想,手上卻愈發使力,她同顧扶威說過的話太多,其中一大半都是虛與委蛇,不是出自真心,那些不是出自真心的話,自然就很難記住。
    “說……說什麽?”
    “說本王三番兩次救你於危難,若有朝一日本王有需,盞兒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想起來了?”他催促。
    “略有印象……”
    “那你還不鬆手?”
    “噢!”
    顧扶威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離盞理好袖子,重新跽坐得端正。
    其實顧扶威說得也對,這是她欠他的。沒有顧扶威護她的短,她今兒個絕沒有機會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進行著自己的複仇大計。
    隻是凡人都有個通病,一旦熟絡起來,有些恩情就成了理所應當,忘了報還。
    方才顧扶威這麽一提,她便在心中把顧扶威一直以來對她的好,林林總總的合計了一番,莫說去西域了,就是把頭砍了還他也是不為過的。
    如此一琢磨,便也不覺得委屈了。
    反正報仇成敗,就這麽幾天的事,若她能繼續活著,陪他遠走一趟西域又有何不可?
    “盞兒說話究竟算不算數?”
    “算數。”
    離盞答得幹脆,令顧扶威有些意外,他側頭仔細瞧了她一眼,佳人端坐著,目光平視著前方沒個定處,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瞧著什麽,思著什麽,但從表情來看,同平日裏投機倒把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隻當她說的的的確確是真話,隻當他猜測的那一切,都僅僅隻是自己的猜測而已。
    離盞一邊吃菜,一邊時不時的看著顧越澤敬酒。
    顧越澤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或齜牙抿唇,或輕壓小腹,都敏感的收進了她視線。
    離盞估計著,顧越澤的石淋應該已經大犯,隻是他一直是個很能隱忍的人,宴席上兩百來人,他就這樣一杯一杯的舉著,敬了幾十杯,官大的單獨敬,官小的就成群的來。即便麵色漸白如紙,他也未哼唧一聲。
    他這輩子,最放不開的就是這點榮華富貴,權力象征了。
    畢竟石淋是重病,若是被人知曉,他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還是另一說。
    顧越澤花了整整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招待好了席上賓客之後,終於得以放行,解脫似的放下杯盞回了洞房。
    大雪天,天黑得異常早,這時大殿之內光線暗沉,下人端來燭台燭架,熏上燈火。
    殿內開始歌舞升平,更加熱鬧非凡。
    這是腥風血雨之前,最後的一點享受,離盞安靜的聽著,直到又一曲奏閉,隔壁的端王突然間拍拍袖站起身來,朝眾賓客行了一禮,然後朝著上席道,“父皇,兒臣鬥膽想喚我府中賤婢來舞一曲《慕相思》為太子殿下的大婚助助興。”
    “噢?”皇帝捋了捋胡子,有些好奇。
    端王不久前納了第六房妾室,這是人人皆知的事。不是因那妾室是什麽名門千金,相反,據傳是江南畫舫上的頭牌舞女,盤鼓舞,靈星舞,胡旋舞……沒有一樣舞是她不精通的。
    靠著無雙舞姿,一時冠絕江南。
    早前端王在南方遊玩時,曾在畫舫上得見一麵,他素來好品琴賞舞,欣賞了她的舞姿亦不吝誇讚,但沒有起納妾的念頭。
    畢竟家中除開正室,已經有了五房妾室,他非好色之徒,這麽多妻妾已經很受用了。
    豈料後來竟是他那賢淑的正室派人去江南將人贖來,知他喜賞舞,便薦她成了妾室一員。
    所以,端王這麽一提,諸人都興致勃勃,不由想一睹為快,也不管那妾室曾經是多低微的身份了。
    皇帝正要允諾,那頭白嚴忠突然也站了起來,衝著端王揖了一禮,款款道“下官早有耳聞,端王府中新妾原本是江南有名的舞姬,舞藝冠絕天下,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舞,便沒有她不會的。下官知這並不是誇誇其談,隻是這世上最難得一見的雙雲巧臂舞,傳人極其稀少,便忍不住想問一問,她會是不會?”
    端王沒有思考“得白侍郎高看,賤婢略會。”
    “那再好不過!”白嚴忠撫掌興歎,“剛巧席上有位賓客也會雙雲巧臂舞,若是二人能共舞一曲,實乃興事一樁!”
    “誰會?”諸人相顧紛紛。
    大家知道成王妃會此舞,白采宣會此舞,至於離盞……之前在東宮以此舞豔群芳,是被津津樂道過一陣。
    不過,歸於平淡之後,如今再提,竟然很多人都想不大起來,隻能依著白嚴忠提議的口氣去猜。
    料想此女的身份應該不高,倘若是高官之後,白嚴忠怎敢讓人家和一賣藝的舞姬同台獻技?
    這不是折煞了身份,也玷汙了人家名節麽?
    諸人正是不解時,白嚴忠已抬手朝對麵席上揖了揖,“離大夫,您就不要謙虛了。”
    離盞微微垂目,避開眾人同時投來的目光。
    嘿,這就叫冤家路窄,你正考慮著該如何尋仇呢,不料,仇家就自己尋上了門來。
    人們同時朝離盞看去,恍然大悟。
    離盞雖是同祁王一起來的,但委實沒有什麽身份可值得稱讚,頂多和顧扶威私底下有些關聯,仔細計較起來,與端王府裏的賤婢一同獻藝也不算什麽委屈。
    再聯想起之前,離盞在東宮采選上演繹此舞,那可是她舔著臉自告奮勇,喧賓奪主,就為了討太子一個歡心,把白采宣壓上一籌。
    無論結局如何,如今再看,白采宣已成了東宮正妃,而那個千方百計,處心積慮要靠美色上位的離盞,隻能在白采宣的大婚之日以此舞為人家助興了罷了。
    真是莫大的諷刺和羞辱!
    諸人會意了白嚴忠的意圖,看向離盞的表情立刻變換得五彩斑斕。
    有同情,有唏噓,有嘲諷,有挖苦,更有拭目以待準備看好戲的。
    站在一旁的端王也不好說什麽。
    離盞迎著白嚴忠的目光,指節壓住案幾,正欲站起來,卻被顧扶威一把按下。
    離盞擠了顧扶威一眼,意思是自己能應付,讓他別多管閑事,然顧扶威的手就扣在她腕上不重不輕的敲了兩下,像死令似的警告著她不準起來。
    “離小姐不必推辭,想當初你在東宮采選上可是爭先恐後的要獻繹此舞的,為何此時反倒忸怩了起來,可是心中有所不願?”
    這在諷刺她是個撚酸之輩,小肚雞腸!
    白嚴忠得意的轉了轉成色極好的翡翠扳指,叫離盞心裏十分不痛快。
    好啊,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白嚴忠,你個手下敗將,本小姐不發威,你便不認得我這隻老虎了是吧?
    今日就要讓你後悔招惹我!
    離盞在案幾下挪開顧扶威的手。
    “盞盞!”
    她充耳未聞,在顧扶威的緊視下緩緩站起身來,朝著白嚴忠也同樣揖了揖手,體態端莊,表情自如。
    就好像白嚴忠這幾句實打實的羞辱,全落了棉花上似的。
    諸人隻見離盞莞爾一笑,梨渦淺淺,光華碧落,竟有傾國傾城之姿。
    啟齒,又是極其溫柔的聲音,實在動聽得很。
    “白大人誤會了,非小女子不想獻舞助興,隻是民女一旦答應,那這次共舞的對象就不再是白小姐,而是正兒八經以此為生的舞姬,這實在叫人惶恐不已。”
    白嚴忠挑眉,詫異的望向她,似是沒想到她有膽子獨自起身同他較量。
    “誠然,民女是學過些淺薄舞技不假,可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舞姿粗鄙,與白小姐共繹,尚且能應付一二,但與江南舞姬一同獻藝,隻怕會立馬相形見絀,露出原形,回去恐叫端王妾室貽笑大方,細細一想,便覺得羞怯了。”
    離盞搖頭,一副慚愧狀,可心裏卻一直在嘀咕。
    你叫我跳舞我就跳舞?你算什麽東西?
    還想把我和舞姬相提並論?
    好!那老子就明明白白賞你一句,你白家嫡女連個舞姬都不如!
    離盞的話初來一聽,隻覺得是謙虛之詞,但反應片刻,便全曉得是在回敬白嚴忠的挖苦嘲諷。
    諸人看白嚴忠的臉色,實在紅得像那爐子中的碳火,可離盞的話又沒有哪裏不對,他身為朝廷重臣,實在無法擱下身份去同一個毫無身份小姑娘頤指氣使。
    頓了半天,竟也想不到下台麵的辦法,實在是羞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