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最後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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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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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那點人手,怎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間就清點出這麽證物?
    這些東西都不是一次全部送到太子手中的!
    按理太子封庫,也不可能存到一塊兒去!
    “白愛卿,你可有話要對朕說?”
    “皇上,臣……”白照芹話沒說出一半,左審刑雙腿一折,“噗通”一生跪在了皇上麵前。
    “皇上,臣還有一事啟奏。”
    皇帝眉頭隆起一座綿延起伏的山,“你說。”
    “昨日鍾配對太子經商一事已經供認不諱,並指出了十幾名共犯,其中便有白相和白侍郎!”
    “你……你哪裏來得詬誶謠諑!”
    “這是鍾配畫押的供錄,請皇上過目!”
    左審刑從懷中摸出證供,畢恭畢敬的碰過頭頂。
    皇帝接過之後,看著上頭有個血淋淋的手掌印,氣得右手直哆嗦,一言不發的詰看著白照芹。
    白照芹腦子裏“轟”的一聲,什麽話也想不出。
    門客不是夜裏去刑部刺殺鍾配了麽?竟沒得手?
    況且,鍾配昨晚才被提審用刑,怎麽短短一夜之間就招供了呢?
    他自己就是查案子的,手下審過的犯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怎麽輪到自己頭上卻這般沉不住氣?!
    他不該不曉得,一旦把白家給拖下水,就等同於自斷後路,太子一黨就徹底玩完了!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白照芹當即給皇帝跪下,“微臣與太子之間從無勾結一說!太子經商,更是聞所未聞!此案一發,微臣便竭力主張嚴查抄辦!從未因太子是我女婿就存私袒護,皇上您是知道的!”
    皇帝不語。
    白照芹轉頭指著左審刑劈頭蓋臉的罵,“定是你們刑部急功近利,屈打成招,誘導鍾配說出汙蔑我們白家的呈詞,短短一夜的時間,鍾佩怎麽可能招供?招供就等於死罪,他又不是傻子!”
    “查案向來都要有據可依。鍾配說了,若是大人願意,他可與大人當堂對峙,亦無不可。”
    白照芹瞠目。
    天英閣中頓時鬧嚷起來。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左審刑揩了一把滿是唾沫的麵龐,從閣中出來深吸了口新鮮氣息,指揮部下拖走證物,預備到刑部記錄在案。
    不到午時,出了宮門,四下張望一通,隱約見著宮門外的長街茶肆中坐著個風流倜儻的年輕男子。
    左審刑單獨上前,進了茶肆,走到那邊角靠窗的位置上,朝那男子拜了一禮。
    “殿下。”
    “褚大人坐。”
    “謝殿下!”
    男子端起手裏的茶,漾了漾暗紅的茶葉,苦濃的茶水沿著雪白的杯壁蕩轉,映著男子慵懶的神態。
    “褚大人容姿煥發,似乎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左審刑連忙揖手“多虧殿下撥了府中五十人與下官清查金庫,否則以徐大人調給在下的那些人手,不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才會有線索。此恩下官銘記在心,往後王爺但凡有下官幫得上忙的地方,隻管差遣!”
    “嚴重了。”顧扶威抿了口茶,笑得愈發輕鬆寫意,“是大人自己鴻運當頭,一查就查到了白相結黨的證物。徐大人那邊,鍾配又剛好招認。”
    左審刑低著頭,不敢細閱顧扶威的神態。“是啊,實在是巧,證物證詞一夜之間全齊備了,料想白家這次插翅難飛。”
    “把白家摁倒,刑部的功勞又往上提了一檔。褚大人和徐大人這回算是珠聯璧合,論功行賞,左審刑定然不在其下。”
    這話說到左審刑的心窩窩裏。
    此案一結,徐圓之應該會接管大理寺卿的位置,而他便能借功高過右審刑一籌,坐上刑部尚書的位置。
    旁人都爭著搶著想在太子一案中分一杯羹,而他,靠著祁王幫襯居然吃上了肉。
    他心裏那叫一個美啊!
    左審刑提溜了顧扶威一眼,心裏感歎,太子怎麽不識時務的把這麽尊大佛給得罪了呢?
    祁王睚眥必報的脾性不是空穴來風的,看看,東宮剛一軟禁,祁王就趕緊來落井下石了。
    “多謝王爺抬愛。王爺放心,太子這樁案子很快就會了結。”
    “不等金庫盤點清楚再論罪了?”
    “哎,若是要等金庫盤點得一清二楚,怕是明年也斷不了案。姑且先謄個大概數額上去,該抄的抄,該斬的斬,給百姓一個交代,把年過了再說。”
    “原來如此。”
    左審刑壓低了聲音,“估計最多不過五日的時間。”
    顧扶威眼波一轉,“那還請儲大人幫本王一個小忙。”
    “哎呀王爺客氣,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下官便是!”
    “太子手裏有兵,我估計皇上為避免太子起兵造反,這樁案子會先斬後奏,就跟黎家當年差不多。到時候密旨一下,還請褚大人第一時間給本王報個信。”說罷,頓了頓,又給左審刑遞個眼色,“褚大人應該知道,我和我那侄兒多少有些過節。”
    “當然當然,太子實乃唯利是圖之輩,下到黃泉都不得超生!王爺放心,刑部一旦收到密旨,下官一定立刻傳信於王爺,好叫王爺第一個知曉。”
    “那,就有勞大人了。”
    左審刑愈發覺得顧扶威陰狠,小心同他千恩萬謝之後,才從茶肆中退了出來。
    接著,一個穿著夾棉紅襖的姑娘走進了茶肆中,徑直坐在了方才左審刑坐過的位置上。
    “王爺所料果然絲毫不差,白家真的找了門客前去刑部行刺。還好王爺早有計策,讓屬下提前對鍾配下手,鍾配在獄中被嚇得個半死,以為白家的人要除他而後快,而刑部也因屬下的闖入趕緊找禁軍調來首衛,加派了人手。昨日白家的門客正式探入大牢,便因不敵而敗逃。鍾配還以為白家殺他之心不死,居然拷打了幾輪之後,就把白家給招了。”
    “涼風凹呢?可有動靜?”
    “有大動靜!昨日夜裏有人向黎家軍報信,被端王的人給截下了,報信的人被兵部的人押去了刑部。不過,都不用審了,褲子一脫,是個太監。”
    “噢。”顧扶威忍不住笑,“侄兒臨死還想來一手魚死網破,同他老子幹仗。”
    西琳搖搖頭,“可惜……不知哪裏出了差錯,消息竟提前走漏到了端王的耳朵裏,端王八成已經將太子遞出的信交給皇上了。王爺,咱們現在怎麽辦?那狗皇帝願不願鬆口放行了?”
    “京城愈是動蕩,他便愈不敢放我走,尤其現在白家也跟著陷落,皇帝更不敢在這關頭放人。”
    “那王爺為什麽還對白家……”
    顧扶威淡淡一笑,頓了良久,“這是本王給盞兒最後的一個禮物。”
    ……
    西琳欲言又止,見顧扶威望著茶肆外朱紅的一片宮牆,牆色映進他狹長的眼眶裏,像浸了血。
    他素來不曾對人手軟過,就連離盞也是。
    但離盞於他,終歸還是有別於其他人。
    比如,他曾給過她很多機會。
    當機會沒有了,也會給她最後一次成全。
    西林心裏莫名有些感傷,也不知是為了離盞將來的宿命,還是為了祁王天生的決絕。
    默了片刻之後才憶起了正事,變得十分不忿。
    “這狗皇帝,偏偏不信殿下的手中的軍碟,為了保全自己,視我西域百姓如草芥隨意搓磨糟踐!要是換成他中原之地遭了災害,二話不說,半月錢糧就運到了!說什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呸!繳稅的時候是王土,要他救濟的時候就是犄角旮旯了!
    隻是咱們現在腹背受敵,不能同皇帝硬著來,他不放行,殿下若是硬要離開,過後皇上借此大做文章,說殿下您違背聖意,舉兵來伐,也是不好。”
    “無妨,朝廷動亂時他不讓我走,但如果亂到他無暇顧任何事的時候,本王亂中求生,被迫逃離京城,就不算有悖皇命。”
    西林眯了眯眼,“殿下的意思是……”
    顧扶威不語,低頭用食指沾茶,在桌上寫了幾筆。
    西琳眼睛豁然睜大,”殿下是……是要……”
    顧扶威點點頭,眼中逐漸陰沉下來,像布了一層遮天蔽日的烏雲,壓得人透不過氣。
    “左審刑會第一時間傳我消息,密旨一下,務必要將信送到,清楚了麽?”
    西琳摸了摸完美藏匿在腰間的彎刀,“屬下明白!”
    …………
    離盞絲毫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短短三日之內,東宮就被查抄一空,白家也跟著陷落了。
    猶如老天開眼,讓離盞心情陡然舒暢。
    她親自去天元布莊取了幾件新做的衣衫。每一件的樣式都是比著前世她最愛穿的那幾種來的,從布料到秀樣幾乎分毫不差。
    她每一日都早早起來,挑一件新做的衣裳,細細打扮。
    比起太子大婚當晚的裝扮來說,如今的她,更像成王妃。
    終於在第五日,盞林藥局停了輛馬車,說是接她出門賞血梅。
    “賞血梅”是與端王之間的暗號。
    離盞欣然應允,穿著早就拾掇好的裝扮,鑽進了車簾中,車裏還有一男人,著一身官服,她並不認得。
    那男人同一個奇麗的女子同乘一車,顯然有些拘謹,時時刻刻低著頭。
    “離小姐,下官受端王所托,特來接離小姐去白府看看熱鬧。”
    離盞的心砰砰砰的跳著,與其說是狂喜,不如說是一種嗜血的亢奮。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為什麽愈是陰狠毒辣的人,愈不會齜牙咧嘴,而是表情淡然。
    她現在正是如此,懷揣著大仇將報的癲狂,卻溫吞吞同對坐的男人問著話。
    “我還未曾聽見皇上頒派旨意,不知這熱鬧從何說起,還請大人指教。”
    男人知道叫她來要做什麽,所以看她淡然的表情,心裏有些發怵。
    “皇上頒的是密旨,讓端王帶領刑部的人查抄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