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想起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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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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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邸是半中原,半西域的風格。
    淡雅的灰瓦配著青磚,建兩座小亭以供休憩,時而又見圓圓的穹頂,披著大麗花般鮮豔的花紋。
    這樣獨特的建造,也隻能在這樣特殊的人家才能看到了。
    上官家的老爺也趕緊出來迎接,夫婦二人邀她進了最裏的東院。
    那院子安靜的不像話,樹葉在空中打旋兒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離盞上了樓,一群穿胡服的小丫鬟出來向夫婦二人行禮,又向她行禮。
    別看都是些下人,但個頂個的標誌,可見這屋子裏的主人八成真如傳言中的那般喜好女色了。
    “天女,裏麵請。”
    離盞淡淡頷首,跟在二人後頭進了裏屋,阿木和巧兒隨侍左右。
    屋子裏木炭燒得暖融融的,巧兒幫離盞褪下芙蓉色的披風,美人兒露出玲瓏的身姿,站在夫婦二人的麵前。
    上官夫人的身邊擺著一張寬敞的胡楊木床,雕花鏤刻,十分精致。
    夫人朝著簾子裏寄了一眼,道“這就是我兒瑾瑜。”
    “夫人稍安,待我先看看再說。”
    離盞施施然走過去,輕手挑開厚厚的珠黃色幔帳。
    就同一層濃重的霧從眼瞼裏抹去,床上躺著的男子清晰無礙的映進離盞的瞳孔裏。
    她先是一愣,覺得雙目像被針紮穿了似的,隨後兩瓣嫣唇輕輕張開,倒吸了一口涼氣,膝蓋也是一軟,要不是阿木發現不對,及時將她攙了一把,她一定會當場摔進後頭的火盆裏。
    阿木有些驚訝,但卻不便在上官夫婦麵前聲張。
    她雖對離盞了解不多,但卻從未見她如此大驚失色過。
    就連若羌的軍隊兵臨城下,說祁王已死,她也從未亂過陣腳。
    如今好似七魂六魄都被人抽走了去,隻留個空殼還僵留在原地。
    阿木和巧兒對看一眼,巧兒也很驚訝離盞的反應。
    二人彼此交換了眼神,又同時像床上的男子看去。
    謔……還真真是張好看的麵皮子。
    男人脖子以下被厚厚的棉褥蓋得好好的,隻露出一張俊顏來。
    按理說,一個舊病臥床的人,該青麵黃皮才對。
    可這男子卻紅頭花色,風流俊逸,活脫脫一個剛睡著的傅粉何郎,好像拍一拍他,他就能立即跳起來同你問好似的。
    阿木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張臉,她學過的中原詩書不算多,但看到他的一瞬,就自然而然的想起“輕薄郎,麵如玉,紫陌春風纏馬足”這句詞來。
    意思就是輕薄的公子哥兒麵如美玉,京城路上的春風都要來纏繞他的馬足。
    可是好看歸好看,祁王也很好看,也沒見著離盞垂涎成這樣。
    你要說是舊識重逢,那也不大可能。
    天地這般大,離盞從沒來過西域,又是北方人士,怎會與這江南的小公子糾纏在一處?
    上官夫人見狀,重新拔開簾子,著急問,“天女……如何?可是難治?”
    “噢……”
    上官夫人的話在她腦海裏猶如白駒過隙,片刻都停留不住。
    倒是那重新撥開的簾子裏,那張沉睡的麵龐如同醒了過來。
    男子站在她麵前,手裏提著口小黑鍋,鍋裏裝著黎府巷子裏的蔥肉餛飩。
    那餛飩圓鼓鼓的一個,晶瑩剔透得冒著蔥花的香氣。
    他用手戳著她的腦門輕輕一推,仿佛還在調笑她。
    “跟著我做什麽?我就買了一鍋!”
    轉眼,又好像到了燈市裏,他和她嘻嘻笑笑的從江河般的人群裏穿過,她嚷嚷著知道了謎題的答案,卻搶不到燈籠,他便把她舉在肩頭。
    “笨盞盞,手夠不著,用腳啊你!”
    “可是大庭廣眾……”
    “誰知道你是哪家姑娘。”
    “好!”
    等她把腳尖都繃直了,身下的人大喊,“黎盞,你的腳可真夠短的哈!”
    “啊,黎盛,我饒不了你……”
    腦海裏走馬燈似的掠過一張張畫麵,幾乎都能和床上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處。
    哥哥!
    離盞幾乎要叫出聲來!
    可礙著旁人在場,她這一聲叫出來,莫不是要被人當成瘋子。
    於是她半合眼簾,直至長長的睫毛在視線中蓋住那張熟悉的臉。
    可豁然間,想起那小小的盒子裏裝著的斷首。
    她親自驗看過,的確是哥哥的頭顱。
    哥哥已經死了,怎麽會出現在西域,還是江南絲綢大戶的兒子?
    瘋了,她大抵是想哥哥想瘋了。
    即便哥哥還活著,這床上的人被上官夫人一口一個“我兒我兒”的人,也不肯能是他。
    但,這世上真有生得這麽相像的人麽?
    雙胞胎長大了,還肉眼可區分呢,她和哥哥從小長大,如今才幾月未見,她竟分不開這個男人和他的區別。
    從排山倒海,到一片空白,完全失了主意的腦子裏突然迸發出一道若有似無的聲音。
    “你想和他再見麵麽?”
    誰,誰在說話?
    離盞四顧慞惶,大家都嘴巴緊閉著,用奇怪的眼神注視著她,根本沒人和她說話。
    “我隻問你,你想和他再見麵麽?”
    那聲音陡然又重複了一遍。
    離盞駭了一跳。
    既陌生又熟悉,仔細回想,身邊沒有人說話會是這般古朽陰沉。但……她好似在哪裏聽過一般,隻是著實想不起來了。
    “去吧,破了讖語,你就能與他再重逢。”
    似一語道破天機,離盞腦海裏嗡的一聲巨響,一樹銀花在她眼前眼前炸開,絢爛過後隻剩無盡的白亮,明晃晃的睜不開眼。
    她一下子像開了竅,夢境闖入了現實。
    她想起來了,好像在夢裏有個老頭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說他知道顧扶威會找她來做天女,說她隻要截開讖語就能和黎盛相見。
    她夢到過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而今她就真的遇見一個和黎盛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真是邪門!
    “天女?”
    上官夫婦許久沒得到離盞的答案,眉眼都愁到一堆兒去了。
    “天女?我兒的病,可真是藥石無醫?”
    “不是!”離盞近乎沒有思考的脫口而出。
    上官夫婦喜出望外,“那我兒是有的治了?”
    阿木和巧兒亦望著她。
    她強行鎮定下來,十指在袖中一握,手心裏全是水。
    離盞尷尬的笑著,用手扶住了額頭,抱歉道”也不是,我方才有一瞬間忽然頭暈,並不是看出了什麽端倪。貴公子的病,我需得好好診過才能下定論。“
    上官夫人眼中流露出大起大落的神色,有些失望。“天女為了溫宿的百姓,日夜操忙,待會回了知府,可要仔細休養才好。”
    “嗯。”下人給她端來了凳子,她坐下,伸手輕輕撥開褥子一角,又牽起了男子的衣袖,摸上了上官瑾瑜的腕子。
    那種感覺太奇怪了。
    就如同死去的至親又活了過來,·她不僅能看得到他,還能感受到他。
    以前黎盛活著的時候,倒不覺得自己對他有多依賴。
    可失去過一次,她便知道了黎盛對她何其珍貴!
    那是種比她自己死去還要恐懼的別離。
    現在能再次握緊他,她甚至都不想放手!
    於是,本該很快理清的脈搏,她卻耗費了很長的時間。
    她借著大夫的身份,在了這具相同的身體尋找著久違的溫存,像填補上了心間一塊巨大缺口,讓她找到了繼續活下去力量。
    甚至有這麽一瞬間,她覺得餘生都不再迷茫。
    至親在,家就在。
    是以,診到中途她才回過神來,強迫自己摒除雜念,仔細聽上官瑾瑜的脈搏。
    “突突突突……”
    他的脈相沉穩暢滑,甚是健康。
    真是奇怪……她給尋常人診脈還能診出些病人都不知道的小毛病來,然而上官瑾瑜的脈相卻異常的蓬勃有力,毫無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