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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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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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盞讓人去找紙筆,著手重新寫信。
    巧兒不通言語,最後紙筆都是阿木捧進來的。
    阿木手裏端著胡桃木的托盤,托盤裏筆墨紙硯樣樣不差,她低著頭跪坐在離盞身邊。
    “天女,這是你要的東西。”
    少女發卷的劉海下,那一雙深邃又亮堂的眸子隱約有些發怯。
    離盞不打算拆穿她告密的事,各司其主,很正常,伸手把東西一一取到桌上。
    旁邊角落裏,巧兒不住的抹著眼淚,吚吚嗚嗚的,淼淼心情也不大好,蜷成一團,手抱著膝蓋。
    阿木瞧了他二人一眼,不知所以,便更怯。
    “這……天女,這是怎麽了?”
    巧兒那頭哭得正傷心,沒吱聲。
    “是不是殿下發了火?”
    “何以見得殿下會發火?”離盞倒問她一句。
    阿木本就笨嘴拙舌,在離盞跟前,就跟那雛雞見了老鷹似的,毛不是毛,爪不是爪,一眼就被看穿了底兒。
    她磕磕絆絆地道“剛才殿下出去的時候……我看見殿下臉色不大好。”
    離盞轉過頭,朝著她微微頷首,目光深幽幽的,阿木不敢直視。
    “精絕主動求見,殿下怎會生氣?是我上次送出去的那封信有了回音,傳回來的消息不大好。”
    阿木的頭愈發埋低。
    她從離盞眼裏看見了一絲精光,明白離盞是深諳其裏,隻是不點破她罷了。
    她直起身子,主動幫離盞研墨。
    角落那頭,巧兒聽離盞這麽一提,哭得愈發傷心。
    “這沒回信的時候,奴婢心裏就一直懸著……等信遞到了,淼淼一念給奴才聽,奴才真巴不得著一輩子都收不到這封信……嗚嗚嗚……怎麽會這樣……”
    離盞經常都在出診,待在盞林藥局的時間,巧兒比她長。
    巧兒天天都跟藥局裏的人打著照麵,離盞有什麽吩咐,也是她代為傳達的。
    周大夫和火頭突然說沒就沒了,連個屍首都沒找著,同樣都是做下人的,同命相連的情誼一下子爆發出來,十分替悲憫他們的命運。
    淼淼呆呆的坐在原地,佝僂著腰,兩手間攢著一小枚發青了的銅錢。
    那是火頭給他的,說是前朝的錢幣,一枚頂倆錠碎銀。
    他信了,跟寶貝似的栓在腰上隨身掛著,而今磨啊磨,鏽都要被他磨光了。
    離盞心裏更不是滋味。
    巧兒和淼淼都隻是單純的難過,可她不同,她除了難過,身上還壓著如山脊般沉重的罪孽,叫她永遠直不起腰來。
    可是,如今她身份擺在這裏,不能哭,更不能倒下,她隻能馱著這些罪孽,一步一步蹣跚向前。
    提了筆,反複斟酌之後,才落在宣紙上。
    信還是寫給孫管事的。
    “小姐打算回信打算寫什麽?”
    “千裏迢迢,我看不到京城裏發生的事。既然孫管是說他有這個心,那盞林藥局就全權交給他打理。不然這信一來一回的,且不說有多折騰,主要是耽誤事情。”
    “可是小姐不怕孫管事他……”
    巧兒跟著離盞學聰明了,知道凡事留個心眼。
    孫管事是個極聰明,也極滑頭的人。如今離盞被困在西域,身不由己,孫管事要是想私吞錢財,正是大好的時候。
    尤其是救災濟民這種事情,錢花出去了,很難對賬。
    縱然她也同情京畿的百姓,可是……誰都要生活,離盞就不給自己留條後路麽?
    但她想的這些,離盞早就考慮到了。
    離盞想,這都是她欠百姓的,她就算傾家蕩產也還不完。
    若孫管事有這個心,那就當替她做了微小的一點彌補,倘若孫管事想卷錢走人,想必藥局裏其他人是不肯答應的,除非也有他們的一份。
    如此一來,也算她對屬下們的一點意思,不枉主仆一場。
    “依我看,孫察他雖然油頭了一點,但心眼還不至於這麽壞。且當他是真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錢是從百姓手裏掙來的,如今還回去,也沒什麽。”
    離盞如此說道,落筆愈發堅定。
    她信中的主要內容其實不在錢的問題,而是想問問林家怎麽樣了。
    孫管事說,事發當日,朝廷重臣都被遣送出城。
    林家不算什麽朝廷重臣,但彈劾太子,林有謙當屬頭功。
    也不知皇帝有沒有刻意優待……林家一家,現在是否安好。
    再有,叛亂一事是有人漏了風。
    但處決太子的事情,其實知情的人不多,她怕到時候追查起來,刑部的人動不了,端王或許會被立為新儲,也無人敢動,最後隻有林家會處於不利局麵。
    京畿死傷慘重,毫不誇張的說,甚至危及國運。
    要是揪出誰在中間做了叛黨,又或是刻意製造動亂,渾水摸魚,那必然是死罪,而且極有可能滿門皆斬,好給天下一個交代。
    如果最後把這口鍋蓋在了林家頭上,那離盞背上,又多了一道背負不起的罪名。
    離盞不想讓阿木看見信中的內容,用的狂草龍飛鳳舞的,簌簌的寫完。
    提起信紙走到火爐邊上銬幹,再將信卷起來,用油紙封好,烙上火漆,這才放心的遞給阿木。
    “你待會得空了給殿下,還是送到盞林藥局。”
    阿木接過信,一邊往懷裏揣,一邊說,“可能要等一等,殿下那邊,似乎在忙。”
    巧兒止了啜泣,抬頭就問,“忙什麽?可是忙著接見那個精絕夫人?
    離盞窒了一下,不自覺的有點尷尬。
    阿木老實巴交的點了點頭。
    “殿下為什麽要見那個女人?”
    “這是政事,不可妄議。”離盞輕斥了巧兒一句。
    可巧兒的情緒本就在悲愴中,又聽見這麽一茬,心裏委實不痛快。
    “小姐為何總是替殿下考慮,卻從不曾替自己想過。政事?奴婢卑賤,鄉下出生,不懂政事。可奴才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政事要一個女人來談。精絕要反都反了,要求見殿下,難道軍隊裏連個正經軍師都沒有嗎?”
    離盞胸口提著一口氣,叫巧兒說得啞了火。
    “就算是精絕男人死光了,非得女人來談,那老首領六七八個婆娘,找哪個不好,偏偏找最年輕的那個!他精絕安得什麽心?”
    “巧兒!”
    “巧兒姐姐說得極是!”淼淼眨巴著眼睛,搓著手裏的銅錢,“阿木姐姐,那個精絕夫人長得好看嗎?”
    阿木麵頰通紅,“不知道,內堂裏下人挺多的,我看不見。”
    “徒兒去打聽打聽。”
    “唉!”
    淼淼拍拍屁股站起來,一溜煙的跑了,離盞叫也叫不住。
    黃昏過後,日頭很快從山頂滾了下去,溫宿陷入了一片黑暗。
    烏鴉成群的席卷入城,站在弧形的樓頂上發出一聲聲悲涼的啼叫。
    顧扶威說過,西域的天比京畿黑得晚。
    京畿的戌時,是西域的酉時。
    溫宿天邊還掛著太陽的時候,京畿的人也許已經睡著了,而且這差距越往西走越大。
    此話聽著玄乎,但離盞自打來了西域,便知道顧扶威所言的確不假。
    她到現在都沒能適應得過來,一到黃昏,剛用完膳,就已經困得想閉眼。
    偏偏淼淼還沒回來。
    “嘎吱……”
    門擠開一個小縫兒,淼淼球一樣的滾了進來,抓著離盞的袍子脫口而出四個字,“大事不好!”
    這話把房間裏的人都驚了一跳。
    巧兒忙問,“怎麽不好了?”
    “他們都說那個精絕夫人奇美無比!”
    “我當是出了什麽事呢?”離盞說。
    “還有幾個守衛覺得,她比師父還美!”
    “胡說八道!”巧兒氣得跳起來。
    “那夫人到現在都還沒從內堂出來呢,也不知道同殿下在說些什麽,師父,不如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