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輕蔑，語氣冷漠地繼續說道：“強取豪奪，占為己有，稍有不滿意，就冷暴力相對，甚至任她被人欺辱，折磨。
    這樣的情感，不要也罷。
    我估計，我媽也不會想要。
    至於我，從來都是覺得，體內流著蘭特斯的血，是我的恥辱。
    若可以，我希望下輩子，再也不要和你們沾邊，有任何牽連。
    至於現在，殺了人就該償命。
    你放心，作為‘兒子’這個身份，我一定會好好讓人照料你的。”
    說道這，他語氣重了幾分，“大衛，希望你別那麽快死啊！
    你這輩子的贖罪之路，才剛剛開始呢！”
    話落，周肆便頭也不回徑自離去，留下大衛獨自一人。
    此時的大衛，臉上寫滿了深深的頹喪。
    他早就沒了，任何掙紮與反抗的念頭，他的內心，已被無盡的痛苦與悔恨所填滿。
    在得知，所有真相的那一刻，他才知道，當年周肆的母親，都遭遇了怎樣不堪的苦難。
    他無法想象，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裏，她是如何獨自一人默默承受，度過的。
    興許是久違的愧疚，被激活，一直以生命為首要的大衛，第一次出現了放棄求生的欲念。
    若可以，死後，他倒是希望可以去她麵前，向她深深地懺悔，贖罪。
    隻是，她或許應該不想見他了吧？
    正如親生兒子，以他這個父親為恥，恨不得他死一樣。
    周肆從審訊室出來時，就準備和瑪茜，還有圖雅他們回家。
    就在他們，剛剛走出警局的大門時，卻遇見了老爺子。
    老爺子是特意在這等他的。
    瑪茜見狀，知道老爺子肯定是有話想跟周肆說。
    她拍拍周肆的手，詢問道：“要我們過去那邊等你嗎？”
    周肆卻是搖搖頭，牽著她的手也沒放開，說道：“不用。”
    瑪茜點點頭。
    老爺子經曆了今晚這一遭，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驟然蒼老了十歲一般。
    原本挺拔的背脊，都被壓彎了。
    他再度看向孫子的時候，那雙曾經堅定有力的手，如今卻變得顫顫巍巍。
    他的臉上，更是布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失望、有痛心、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無奈。
    他輕聲喚道：“阿肆，你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周肆神色淡淡，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沒什麽可說的，你早該知道，我對蘭特斯的態度。
    當初允許我回來，就應該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麵。”
    聽到周肆這番冷漠的話語，老爺子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那是一種由內而生的無力感。
    他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絲期盼，“我以為，我的讓步和妥協，至少能夠讓你對我、對這個家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周肆嗓音低啞，冷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苦澀與嘲諷：“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這樣的深仇大恨，如何讓我生出惻隱之心。
    大衛他，可曾因為是他的妻子和兒子，而心軟過？
    伊莎她，又何曾有過一絲悔意？
    而你呢……在我小時候，那段受盡折磨和苦難的日子裏，你又何曾真正地關心過我？
    為我生出過，哪怕一絲的憐憫之心？”
    周肆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剖開了那些傷疤。
    老爺子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辯解什麽。
    然而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周肆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周肆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他說：“你沒有，所以，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別來要求我了！
    我不會放過蘭特斯，不會放過大衛，更不會放過，邦德家族的的任何一個人。
    至於你……”
    說到這裏，周肆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淡，繼續開口道：“你年紀大了，看在那一點微薄的血緣關係上，我可以不動你，你盡可讓律師護你。
    當年的事兒，你雖有包庇的嫌疑，卻沒有直接參與，追責不到你腦袋上。
    但想讓我，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與蘭特斯的一切，到此為止吧！”
    說完這話後，周肆不再多言，轉身帶著瑪茜她們，抬步就往路邊的車上走。
    老爺子看著他決絕的背影，一時氣急攻心。
    與此同時，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傷心、難過。
    他不知道，該為蘭特斯接下來的命運，而擔憂。
    還是為親孫子，這樣決然的態度，而傷懷。
    興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再加上年事已高，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由地向前傾倒，當場暈厥過去。
    此時，周肆正準備上車，耳畔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動靜。
    他轉頭一看，恰好瞧見老爺子旁邊的律師，把人扶住。
    老爺子，已經不省人事！
    瑪茜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就問道：“要跟去看看嗎？”
    周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回答說：“不了，讓助理去看著就好了。”
    對蘭特斯的人，他的關心有限！
    何況……
    “老爺子今晚肯定也很擔心，我得回去跟他報平安！”
    說的是周家老爺子。
    那才是他在意的人！
    瑪茜頷首，知道他的想法。
    隨即，她吩咐車外的助理，“你去盯著點這事。”
    助理點頭領命，“好，我會看好的，你快帶總裁回去休息吧。”
    今晚發生這麽多變故，其實最累的是周肆。
    雖然他暴虐的狀態，被瑪茜及時喚醒了，恢複理智。
    但那蒼白如紙的麵容、無法掩飾的疲憊神情，以及眼中，依舊沉澱著的陰鬱與憂傷，都清晰地表明。
    瑪茜知道，這些事，仍舊殘存在他心裏，還沒徹底過去！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好好陪著周肆身邊，別再讓他出事！
    想到這，瑪茜立刻伸手過去，牽住周肆放在膝蓋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周肆察覺到她的舉動，立刻反手緊緊回握。
    兩人的手指，交纏在一起。
    在這一刻，他心裏所有的不好的心情，都被這份柔情所撫平。
    就在兩人溫存時，前座的圖雅也和時翼，也依靠在一起。
    圖雅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低聲呢喃道：“我終於……報完仇了。
    從今往後，我將徹底放下過去，迎接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