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瑜厲擎東！
    說完，她也不等厲峰有什麽反應，就伸手一指。
    “他們兩個人在這邊談話，我就在那道門後，雖然我看不見，但可以聽見動靜。”
    竹瑜忍不住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自己不放心，暗戳戳地躲在門後聽壁腳，估計就沒人知道在這裏發生了什麽。
    “一開始，他們說了幾句公司裏的事情，我聽不懂，也就沒在意。後來，厲晴西看見房間裏有武士劍，就拿在手裏把玩。”
    竹瑜皺了皺眉頭，對於她來說，哪怕隻有一牆之隔，但那幾分鍾的時間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緊接著，我就聽見擎東大喊一聲，問他想要做什麽，還聽見有椅子倒地的聲音。等我趕過來的時候，看見他的手上全是血，劍上也有血。”
    她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回想著事情的全部經過，盡量做到真實還原當時的場景。
    說到這裏，竹瑜又忍不住看了厲晴西一眼，補充道“是我親眼看見你拿著那把劍，我沒有撒謊，更沒有陷害你。”
    事實上，她也不願意相信厲晴西會做出這種事。
    有些人停留在記憶裏，如果可以一直保持著美好的樣子，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可是，竹瑜更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
    厲晴西注視著她，良久，他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似乎還帶著濃濃的譏諷。
    “你笑什麽？你還有臉笑！”
    厲峰怒了。
    如果僅僅隻有厲擎東的一麵之詞，他或許還會懷疑，覺得像厲晴西這樣的孩子應該做不出來這麽殘暴的事情。
    但從他進門之後，受傷的厲擎東卻什麽話都沒說，更沒有告狀。
    至於竹瑜，厲峰覺得，她雖然是厲擎東的女人，不過也沒有膽子在自己的麵前撒謊。
    何況，關於那道門，他是早就知道的。
    “是，你沒有撒謊，你也沒有陷害我。”
    厲晴西的笑聲終於停止了。
    他掀起眼皮，直直地看著竹瑜，漂亮的眼睛裏似乎湧動著一股看不見的暗潮。
    被厲晴西這麽一看，她驀地一陣心驚肉跳。
    “對，是我做的。”
    他十分幹脆地承認了。
    “劍上有我的指紋，上麵還有血，人證物證齊全，我也不想抵賴。”
    厲晴西甩了甩頭，姿態瀟灑。
    他認罪認得太痛快，以至於竹瑜反而有些吃不準了。
    可是，她聽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
    “你瘋了！他畢竟是你的大哥！你們的身上都流著我的血，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手足……”
    厲峰大聲吼著，臉色忽然一變，右手捂上了左胸口。
    “厲先生！”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助理魏紹鈞急忙上前，同時從懷裏掏出來一瓶藥，飛快地打開，倒出兩粒。
    “水，有水嗎？”
    魏紹鈞大聲問道。
    “我去倒水！”
    竹瑜三步並作兩步地去倒水，魏紹鈞擔心來不及，趕緊把藥丸直接塞進了厲峰的嘴裏，讓他先咽下去。
    “水、水來了！”
    竹瑜氣喘籲籲地遞來一杯水，厲峰伸手接過，一口氣喝光。
    幾分鍾之後，藥效上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髒，總算沒有跳得那麽急
    促了。
    “我早晚要被活活氣死……”
    厲峰長出一口氣，他的臉色鐵青，嘴唇也微微泛紫，還在不停地翕動著。
    “厲先生，我看，還是先讓擎東去醫院打一針吧，免得傷口感染了。另外，再讓醫生好好檢查一下，千萬別傷到腱鞘和筋骨。”
    魏紹鈞俯身，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一個成熟的飛機駕駛員，對任何一家民營航空公司來說，培養成本都非常高昂。
    要是厲擎東真的出什麽事了，於公於私，他們都損失慘重。
    “嗯，說得對。讓你魏叔叔陪你去，好好檢查檢查。竹瑜，你做事細心，你也一起去。”
    厲峰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讓魏紹鈞和竹瑜陪同厲擎東一起去醫院。
    “家醜不可外揚，鬧得街知巷聞，對誰都沒有好處。”
    躊躇了半天，厲峰還是用乞求的表情看著厲擎東，希望他不要報警抓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厲擎東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隨口答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厲晴西在厲峰心裏的重量。
    自己受傷，厲峰也隻是在人前罵了他幾句。
    如果他這個當事人不予追究的話，恐怕這件事又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吧？
    嗬！
    三個人走出房間，魏紹鈞打量著厲擎東陰晴不定的臉色，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厲先生很關心你，一聽說你出事了，連重要客戶都晾在那裏，就直接趕回來了。”
    他比外人更了解這對父子的關係，知道二人積怨極深。
    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的話，後果會更加嚴重。
    “是啊。”
    竹瑜也在一旁輕輕點頭。
    不過，一個是自己的兒子，另一個也是自己的兒子，無論怎麽做，厲峰都很為難。
    “關心？他是害怕厲晴西真的搞出人命，他救不了這個寶貝兒子吧。”
    厲擎東回頭看了一眼，冷笑著離開。
    房間裏隻剩下厲峰和厲晴西，沒人開口，氣氛詭異。
    就在厲晴西覺得，等待自己的將是一場狂風暴雨的時候，厲峰終於說話了。
    “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厲峰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滿臉疲憊。
    愣了一下，厲晴西哂笑“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剛才不是都已經認了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厲峰單獨留下來，又支開其他人，他這是還想要做什麽？
    厲晴西不解。
    “你啊，你和你媽一樣，你們都是……哎……”
    厲峰睜開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渾濁，目光也透著一絲飄忽。
    好像想到了過去的事情，厲峰雖然看向厲晴西，但彷佛透過他卻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女人。
    厲峰有過很多女人，厲晴西的母親實在算不上是最美的。
    她性格溫柔，這輩子唯一做的驚世駭俗的事情，就是未婚生子，甚至和逼自己打掉孩子的娘家斷了聯係，獨自一個人撫養厲晴西長大。
    “是我對不起她……”
    厲峰喃喃自語，眼角隱隱約約透著一片水光。
    “你不配提她！”
    剛才還一副無所謂態度的厲晴西直接翻臉“早知道對不起她，當年你為什麽不相信她，為什麽不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