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瑜厲擎東！
    聽到翁嫻的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靜靜地聆聽著。
    “自從你出事，我每一天都在祈求老天，希望你能夠有朝一日醒過來，哪怕折我的壽也可以。我想，老天一定是聽到了我的召喚，既然我要走了，那麽你也應該醒了，咳咳……”
    翁嫻有些吃力地說著，她的喘息聲很重，應該是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時日不多。
    “那天的事情，隻有你和我知道，等我死了，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我承認，是我破壞了你的家庭，但我真的沒有奢望過什麽。事到如今，我不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夠在將來的某一天，還我一個清白，讓我的孩子抬頭做人。厲夫人，算我求求你，請你看在我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的份上，說出真相，真的不是我推你……”
    錄音到了這裏，就隻剩下哭聲，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以及痛苦的吟呻，應該是翁嫻支撐不住了，無法再繼續開口。
    又過了幾秒鍾，錄音才徹底結束。
    一時間，沒人說話。
    這段錄音，厲晴西不記得自己一共聽了多少遍。
    每每當他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聽一聽，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會有繼續生活的勇氣。
    “夢雲啊，你倒是說說看，那天是不是和阿嫻吵架了，你們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厲峰第一個開口，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媽跟我說過，她沒有推人。”
    厲晴西堅持著這一說法，多年未變。
    “沒推人，那怎麽有人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魏紹鈞疑惑地問道。
    厲晴西看著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
    “你的意思，難道是厲太太自己故意受傷，就為了嫁禍你媽嗎？”
    魏紹鈞擰著眉頭，語氣不太好。
    “我沒有說這種話，但是既然我媽沒有做過，厲夫人究竟是怎麽出事的，就很令人尋味了。”
    厲晴西沒有再退縮，大膽地迎向魏紹鈞的目光。
    “就是她推我。”
    很久沒有說話的葉夢雲忽然開口，她的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楚，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所有人齊齊看向她。
    厲晴西愣了一下，馬上失聲喊道“不可能！是你在撒謊！你故意往我媽身上潑髒水！”
    說著，他就要衝上去找葉夢雲理論。
    厲擎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厲晴西的手臂，令他沒有辦法接近葉夢雲。
    “你幹什麽？”
    厲擎東怒吼道“惱羞成怒，還想動手嗎？”
    厲晴西想也不想地反駁道“我沒有！是她撒謊，是她不肯說真話！”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認定了翁嫻有罪，他都不會相信，更堅持認為她是無辜的。
    “你當然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親媽是殺人凶手了！誰會願意承認這種事！你一直嚷嚷著希望我媽醒過來，說明事情真相，現在你滿意了？”
    厲擎東手上用力，幾乎要折斷厲晴西的手腕。
    “你先冷靜，你再用力，他的手要斷了！”
    竹瑜看著厲晴西發紅的手腕，連忙勸阻道。
    厲晴西是創作型歌手，除了靠嗓子之外，也要靠手，萬一真的被扭斷了手腕，他的前途就等於毀了一半。
    “斷了又怎麽樣？斷一隻手而已，我媽少了十年！”
    話雖如此，但厲擎東還是鬆開了手。
    ?厲晴西趔趄一步，強忍著手腕處傳來的痛意，惡狠狠地瞪著厲擎東。
    “現在我媽不在了，死無對證，她當然說什麽都可以了！”
    他按著手腕，聲音嘶啞，神情痛苦。
    “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厲峰走到二人的中間，想要安撫著兩個兒子的情緒，避免他們再次動手。
    “你現在知道他們母子的狼子野心了？殺了我媽，就想取而代之，然後再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厲擎東冷笑“幸好我媽大難不死，沒有讓她如願！這個世界果然是公平的，昏迷十年的人還能醒過來，倒是苦心算計的人先去找閻王爺報道了！”
    “你少血口噴人！”
    厲晴西雙眼血紅，又想衝上去，卻被魏紹鈞給死死抱住了。
    “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魏紹鈞摟著厲晴西的腰，吃力地說道。
    “我跟他沒什麽好說的！從頭至尾，都是他容不下我，還一再侮辱我媽！”
    厲晴西嘶吼著，眼角濕潤。
    “沒人想要侮辱她！我早就說了，會安排好你們母子的生活，是你媽偏偏不聽，明知道我不在，還跑到家裏，跟夢雲吵了起來。”
    厲峰重重地歎氣。
    不管怎麽說，都是他和翁嫻對不起葉夢雲。
    現在翁嫻已經死了，葉夢雲也醒過來了，自己要是再一味袒護翁嫻和她的兒子，萬一傳出去了，勢必要落下一個無情無義的罪名。
    所以，厲峰才當麵訓斥厲晴西，給自己留下餘地。
    “你居然怪我媽？我媽真是瞎了眼，跟你這種男人糾纏不清！”
    厲晴西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厲峰，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夢雲，是我對不起你，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厲峰轉而去求葉夢雲的寬恕。
    “你敢發誓嗎？你敢說你剛才的話都是真的嗎？”
    趁著魏紹鈞不注意，厲晴西用力掙脫，他衝到葉夢雲的麵前，大聲質問道。
    “厲晴西，離我媽遠一點！”
    厲擎東怒道。
    “你敢嗎？”
    厲晴西注視著葉夢雲，呼吸急促。
    “如果我說謊，那就讓我不得好死吧。”
    葉夢雲看了他很久，才開口說道。
    這是她自從醒過來之後，說的最為完整的一句話。
    沒有想到葉夢雲真的敢起誓，厲晴西的身體明顯地搖晃了一下。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和那個女人。”
    葉夢雲的表情十分平靜，但她說出來的話卻無異於是一個重磅炸彈，在所有人的心頭爆破。
    “你、你竟然這麽恨我們……”
    厲晴西萬萬沒有想到，清醒過來的葉夢雲不僅無法為翁嫻洗刷嫌疑，還徹底坐實了她的罪狀。
    “連你也相信她的話嗎？”
    他飛快地回頭，看向厲峰。
    “夢雲剛才連毒誓都發了，你還想讓她怎麽樣？厲晴西，你再這麽咄咄逼人，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更別想再去公司！”
    被厲晴西用那種失望透頂的眼神看著，厲峰一陣莫名心虛，甚至開始慌亂起來。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老子，天底下哪有老子怕兒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