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瑜厲擎東！
    知道沈清喝了不少，竹瑜也沒有跟她繼續探討下去。
    但那句“心有不甘”，她卻還是聽了進去，總覺得這四個字好像成了一根針，隱隱地刺著血肉，又拔不掉。
    吃完火鍋，大家不舍得散場，又去唱歌。
    包房裏響徹著眾人嘶吼的聲音。
    大概是竹瑜辭職這件事，讓每個人都萌生出一種傷感，又或者，沒有一個成年人的生活是容易的，大家都在拚命發泄著。
    沈清把包房裏的衛生間吐得一塌糊塗，又嚷著肚子疼，竹瑜隻好陪她去外麵走廊上的衛生間。
    “我想坐一會兒，你先回去吧。放心，這點酒不能把我怎麽樣，剛才一吐完我就精神了。一想到你在外麵等我，我就緊張死了，解決不了大事。”
    沈清坐在馬桶上，捂著肚子，讓竹瑜先回去。
    聽她的聲音，確實好多了。
    竹瑜叮囑了幾句，決定先回包房。
    她剛轉了個彎，就看見幾個人往樓上的貴賓包房裏走，為首的男人正是厲擎東。
    至於他旁邊的那幾個人，也都衣著不俗，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
    隻是一瞥，厲擎東同樣看見了不遠處的竹瑜。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腳步不停。
    記憶裏的厲擎東很少來這種地方，即便偶爾來了，也是跟相熟的同事來放鬆一下，絕對不會隨意放縱。
    因為他說，做機長的要隨時保持最佳狀態。
    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很可能喝了別人遞過來的一杯酒，或者抽了別人遞過來的一根煙，就會出大事。
    想不到，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已經好像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
    竹瑜自嘲地笑了笑，準備返回包房。
    “竹小姐！”
    她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魏紹鈞的聲音。
    對於魏紹鈞這個人，竹瑜反感不起來，但因為厲峰和厲擎東的原因，她也和對方親近不起來就是了。
    不過，她還是衝著魏紹鈞笑了一下“魏叔叔，真巧。”
    “我陪擎東過來招待幾個重要客戶，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手握投資大權的人，必須要打起精神來招呼。”
    魏紹鈞壓低聲音，輕聲解釋道。
    竹瑜搖搖頭“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不管厲擎東做什麽，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竹小姐，其實擎東他也沒有辦法，厲先生一直沒有放棄厲晴西，把他調到風城隻是做做樣子。”
    魏紹鈞一臉為難地看著竹瑜，想要讓她明白厲擎東的處境。
    “如果真的到了最壞的情況，是擎東和他媽最後可能隻剩下一些家族基金，以及一些不動產，到了那個時候，雲霄集團旗下的所有公司都會變成厲晴西一個人所有。”
    他語氣嚴肅地說道。
    這番話，大大出乎了竹瑜的意料。
    她原本已經不想再關注雲霄集團的事情了，但聽到魏紹鈞這麽一說，還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這才過去多久，怎麽會變成這樣？厲總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難道有什麽變故嗎？”
    竹瑜大膽猜測道。
    可能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總覺得，厲峰的變臉，似乎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葉夢雲。
    魏紹鈞欲言又止。
    猶豫了一下，他才開口說道“竹小姐，你也不是外人，我不想瞞著你。這件事跟厲夫人有一定的關係，從她出院之後，就拒絕跟厲先生親近，所以才讓厲先生大為惱火，還曾經放話說，一定讓她和她的兒子後悔。”
    怪不得。
    果然是這樣。
    竹瑜點了點頭“我大概知道了。”
    男人小氣起來，比女人更可怕，而且更理智。
    對厲峰來說，他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在活著的時候，把手中的財富進行分割。
    給誰多一點，給誰少一點，都是他說得算。
    就好像古代的皇帝，隻要不駕崩，任憑幾個兒子再有本事，也隻能俯首稱臣。
    “所以，擎東才不得不放手一搏。他……他有苦衷，暫時不能不借助葉家和慕家的勢力，所以才……”
    眼看著魏紹鈞又要把話題扯到厲擎東和慕雨涵的婚事上，竹瑜連忙阻止了他。
    她不想聽到這件事。
    “魏叔叔，我朋友還在等我回去，我們改天再聊吧。你多多保重。”
    竹瑜客氣地跟他道別，回了自己的包房。
    重新坐下，她的心比之前更亂了。
    厲峰的無情，葉夢雲的疏離，以及厲擎東的拚死抵抗，都令她覺得可怕。
    但是，竹瑜也明白，這些再也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情了。
    “你今晚還沒唱過歌，來，自己挑一首！”
    正走神著，一個同事把麥克風強塞在竹瑜的手上，非要她唱歌。
    她推辭不過，剛好碰上一首還算拿手的，竹瑜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唱了起來——
    “如果一切靠緣份，
    何必癡心愛著一個人，
    最怕藕斷絲連，難舍難分……”
    這首歌的年紀比竹瑜還大，她卻在第一次聽見的時候就愛上了。
    一曲唱罷，眾人紛紛叫好起來。
    看不出，竹瑜唱歌竟然這麽深情。
    不知道什麽時候，沈清已經從衛生間裏回來了，她倚靠在門口，眼中似有淚花閃爍。
    她不動聲色地擦了一下眼角，口中抱怨道“出來玩就應該高興一點，磨磨唧唧的，來，給我點一首《嘻唰唰》那樣的！”
    說完，沈清搶走了麥克風，伴著喜慶的歌曲前奏，她和幾個同事群魔亂舞起來。
    趁著大家嗨皮，竹瑜拿上東西，悄悄去結賬，然後離開了。
    她喜歡這種感覺，凡事不是一定要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才驀然驚醒。
    能趁早抽身，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早明白夢裏不能長久，相思不能回頭，如今何必怨離分。
    歌兒裏不是早就這麽唱了嗎？為什麽還不懂呢？
    到了樓下，她在便利店喝了一瓶酸奶，稍微解了酒意，這才準備回家。
    “竹小姐！”
    一道女聲喊住剛走出便利店的竹瑜，她愣住，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葉夢雲。
    不，不對，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絕對不可能是偶遇。
    看來，對方是一直在這裏等著。
    “厲夫人，你怎麽來了？”
    竹瑜趕緊打起精神，開口問道。
    看到葉夢雲穿得不少，頸子上繞著一條披肩，臉色也還算紅潤，她這才放下心來。
    “能不能請我去你家坐坐？”
    葉夢雲客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