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瑜厲擎東！
    話音剛落，她已經淚流滿麵。
    江權沒有說話，他想了想，伸手把臥室的燈給關掉了。
    這種情況下，燈光讓彼此臉上的尷尬表情更顯得無所遁形。
    “你先坐下。”
    江權拉著竹瑜，讓她坐在了床邊上。
    “不用道歉，這種事情本來也勉強不來。我說過，我沒打算強迫你，如果你不願意，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像是在開解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竹瑜低下頭，無聲地啜泣起來。
    她隱約明白自己為什麽不能接納別的男人，或許，是因為心裏早就被一個男人給填滿了，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但她並不想承認這一點，更不希望被江權知道。
    “躺下，把被子蓋上，等你睡著了，我就走了。”
    說完，江權扶著竹瑜躺了下來，又幫她蓋好了被子。
    他坐在床邊，俯身看她。
    “居然為這種事情哭，你蠢不蠢啊？”
    看到竹瑜的眼角全都濕了，江權伸出一根食指，用力揩掉了她的眼淚，口中罵道。
    “我都沒哭，你哭個屁！”
    結果，眼看著竹瑜的淚水越擦越多，江權更加暴躁起來了。
    “你再哭，我就不走了！”
    他威脅道。
    這句話果然有效，竹瑜一下子憋住了眼淚。
    江權幽幽地看著她“你也太無情了吧。”
    “你別逗我了。”
    她帶著哭腔，甕聲甕氣地說道。
    “嗯，睡吧，我一會兒就走。”
    江權摸了摸竹瑜的頭頂，聲音溫柔。
    她順從地閉上了眼睛，一點點安靜下來，身體終於變得溫暖，不再顫抖。
    路燈下。
    一個男人靠著車門，抬頭向上看，看著那間臥室。
    燈光滅了的瞬間，他眼底的光似乎也跟著暗了一下。
    剛才那個拉著行李箱上樓的男人，厲擎東認識，知道他是江權身邊的助理，姓王，很受器重。
    他看著姓王的男人匆匆上樓，又匆匆離開，麵露喜色，好像遇到了什麽好事。
    再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燈就被關掉了。
    江權一定在樓上吧？
    他的車子就停在路邊。
    他還沒走。
    他們此時此刻在做什麽？
    竹瑜肯留他過夜，是不是代表完全接受了這個男人？
    江權會對她認真嗎？
    這些問題，就像是一團亂麻一樣，在厲擎東的心中攪和著，令他坐立不安。
    除了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垃圾桶的滅煙處裏已經堆滿了煙蒂，厲擎東掏出煙盒，發現裏麵空空如也，他隻好煩躁地把它丟了進去。
    已經站了很久，繼續等下去，連厲擎東自己都覺得他的做法既幼稚又無聊。
    開門上車，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知道她的選擇，或許，他不會再來了。
    厲家大宅。
    看著大步走過來的兒子，葉夢雲略顯吃驚“怎麽沒說一聲就回來了，我好讓廚房給你留一碗湯。”
    “媽，你還沒睡？”
    厲擎東沉聲問道。
    他是故意在這個時間回來一趟的，就是為了親自確定一下厲峰和葉夢雲的關係。
    ????魏紹鈞告訴他，這段時間，他們二人感情很好。
    對於這一點，厲擎東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我等你爸呢。”
    葉夢雲的手上攤著一本書，她應該是一邊等厲峰，一邊看書打發時間。
    “媽，你到底要幹什麽？”
    厲擎東走過去，在她的身邊坐下。
    “什麽我要幹什麽？”
    她一臉詫異地問道。
    “你別跟我說，你真的有意想要跟我爸重修舊好，我不相信。”
    他冷笑道。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胡話？我和你爸是夫妻，我們兩個人當然要好好在一起。難道你希望我們成天吵架，或者幹脆離婚了？”
    葉夢雲感到既好氣又好笑，伸手在厲擎東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我當然不會這麽想，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原諒他。媽，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請你盡快收手，不要再繼續了。我不願意你冒險，他最近越來越多疑，遲早會覺察出不對勁兒。”
    厲擎東沒有閃躲，臉色卻愈發嚴肅凝重了。
    聽到這裏，葉夢雲才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不過，你用擔心我，我心裏有數。”
    她這麽一說，厲擎東更加肯定了，葉夢雲一定在私下部署著什麽。
    “媽，你……”
    不等他說完，葉夢雲已經打斷厲擎東“你回來得正好，婚禮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婚慶那邊派人送過來的，我看了，還不錯，你再看一眼吧。”
    說罷，她從茶幾上拿起一本裝訂精美的小冊子，遞給厲擎東。
    他連看也沒看“隻要你覺得沒問題就可以，我不看，也沒有意見。”
    葉夢雲沒有勉強，又放下了。
    “日期也請人看過了，如果盡快的話，就是下個月的十號，是一個好日子。如果覺得太倉促，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三月份之後了，你覺得呢？”
    她問道。
    “那就下個月十號。”
    厲擎東幹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明天一早，跟葉氏合作的項目就要正式簽約。
    而慕家的資金，也早在這周一就已經悉數到位。
    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葉夢雲並沒有戳穿。
    其實，她心裏早就有數，但葉夢雲不想做一個多嘴的人，哪怕是作為厲擎東的媽媽。
    “你這是從哪裏過來的，身上好大一股煙味。”
    想了想，葉夢雲開口問道。
    “沒什麽，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厲擎東站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隱約明白了魏紹鈞這些年的感受——
    看著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待在一起，那種又妒又恨，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令人不爽了。
    偏偏，他沒有辦法。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為了逮一條變色龍，在花園裏足足站了三個小時。有時候，耐心很重要，心裏越是著急，就越是要淡定。”
    身後忽然傳來葉夢雲的聲音，厲擎東的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見她氣定神閑地端著茶杯，又重新拿起了那本書，繼續翻看著。
    她這句話好像在跟厲擎東說，又好像在跟自己說。
    “快結束了，再忍耐一下。”
    厲擎東的喉結飛快地滾動了兩下，說完，他走了出去。
    “是啊。”
    葉夢雲垂下眼睛，她用手翻過一頁書，臉上帶著淡淡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