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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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築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群身著紅衣紗裙的少女鶯燕蝶至,她們皓腕彎曲,手頂著托盤,蓮步生花,動作間晃動了秀發上、皓腕上、玉足上的異紋銀飾。
今天是夢家之後繼任夢主的祭祀之節。夢家每個女子不似往常打扮樸素。紅衣銀飾是在這重大的祭祀之節,出嫁之日及身消之日才能身穿佩戴的。
托盤上分別呈著夢主的流紋紅衣,流光紅紗裙,花樣繁複的銀冠和不同於其它的帶鈴銀環。
少女們將托盤放置房間中正位置的桐木圓桌上,一一排好。
這些聲音並未吸引夢媚的注意,她直直的站在窗邊,看著那片來的莫名烏雲,思緒遠飛,天空應是萬裏無雲,卻不知何時出現一朵不合時宜的烏雲。
“媚媚,發什麽愣呢?過來娘這兒。”隨後而進門的夢禾看見女兒這副好像不知何時就飄走到天地的模樣,不禁開口喚了神遊太虛的夢媚。
聽到熟悉的聲音,站在窗邊的夢媚這才慢慢回頭,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抬步緩緩走向夢禾。
夢禾牽著女兒的小手,來到桐木桌前,溫柔得對她說。
“媚媚,你已長大,從今往後,你是夢主,要擔起守護夢家和塵世人夢的責任。”夢禾嚴厲的語氣不同以往溫柔,讓夢媚的眼眸裏升起一絲疑惑與不解。但也很快就淡去了,她還是那個冷情冷心之人。寧複惡詛隻傷內不會使人性情大變,隻是除了夢媚和寧複,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夢媚到底發生了什麽。
夢禾說完,目光有恢複了柔軟。她輕拍著女兒的手。拉著她走到夢媚許久都未用過的梳妝台前。
“媚媚,換衣服吧。祭祀之節午時就開始了。”說完又正色地看著夢女們。
“夢女們,為我們下一任夢主梳妝,準備參加祭祀之節。”
“夢應。”六位夢女腰肢微彎,恭敬聽命。這就是夢家女子的信仰。夢家女子之間沒有尊卑之分,但夢主在她們心中就是一切。
夢女們盡心為夢媚裝扮。
沐浴著衣裙,
挽髻戴銀冠,
脂粉換新顏。
夢媚不做抵抗,也好似無所謂。
“媚媚,這為鎖魂鈴,頸,手,足,共為五件。娘隻願此鈴能保你平安。”夢禾站在一旁看著銅鏡裏好顏色的女兒,一絲愁緒湧上心頭,感歎萬千。
鎖魂鈴,能鎮壓夢媚身體裏與生俱來的波濤靈力,平穩靈氣。隻是如此一來夢媚靈力難使,與塵世凡人一般無二。
夢媚與那些盡心習術法,積靈力的人不同,生來自帶靈力。然凡事必有兩麵,她體內靈力洶湧,難以自控,傷人更傷己。夢術合靜也隻能使其一時平靜,中了寧複惡詛之後,就連合靜之術也開始慢慢失去作用。為今之計,隻有用這鎖魂鈴才可。
夢媚出生之時,巫陰山陽七彩祥雲環繞,百鳥齊鳴,巫陰山陰天雷滾滾,地火接起。直至三個時辰。天生異象,塵世人心惶惶。
就連花家預測之術修習最好的人也難以看透夢媚的氣運。
這是自己唯一的女兒。
夢禾雙手微顫,麵色不忍,可還是親手將鎖魂鈴給夢媚戴上。縱使自己不願,但同時夢禾也清楚這是唯一的辦法。
午時已到,夢家高樓一聲接一聲響起的號角聲傳遍巫陰山各處。
夢主繼任的祭祀之節即將開始。
夢禾也早已換上了夢主的衣裝。
夢禾伸出一隻手讓女兒將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向祭祀台走去,帶著夢主淡然的笑但目光裏又包含對女兒疼愛。
此時各處鋪設的青石板已被夢女們用紅絲毯附上,各處屋簷也掛上了紅紗。夢家向來儉樸,隻有在這極為重大之時極盡奢華。
夢禾牽著落半步的夢媚走在這紅絲毯上,六位夢女跟在其後,步伐整齊。
她們一步一步走著,腳步輕盈卻又十分沉重,因為這每一步都帶著夢家的希望。
夢家的人自覺的自祭祀兩旁站著,看著下一任夢主走到祭祀台上。她們的神情莊嚴肅穆,這就是祭祀正式開始了。
此時的花家人駐守在夢家外各處,自中複之戰,花夢兩家聯結,花家就擔負起守護夢家的使命。
因為世人都知道夢家人習得術法溫和,夢家人謙和,不與世爭。讓一些居心不軌的打著夢家主意。
祭祀之節是夢家換代夢主之時,若有人搗亂,必會重創夢家。
祭祀台上。
夢禾看了看旁邊的女兒,向前走一步,掃視一眼祭祀台下站著的夢家人。用著極少能聽到的威嚴聲說。
“祭祀開始。”
祭祀台四角處的八位夢女跳起了鼓舞,鼓聲一聲一聲傳遍夢家每個角落。
鼓聲停歇後,夢禾看著眾人。
“往,
吾夢主禾,
年已三八。
繼位夢主,
整年二十。
在位之時,
退妖獸奇,
守護夢家。
平夢魘戰,
安定塵世。
鎮壓寧複,
避免惡災。
今,
吾獨女媚,
年有一八,
品行溫婉。
可擔夢任,
繼任夢主。
夢女可以異議?”
夢禾一字一頓,聲音平和卻又威嚴無比。
“夢無。”台下夢家眾人齊聲開口。
“夢無異議。
夢主女媚,
即此日起,
繼任夢主。
研習夢術,
守護夢家。
謙遜平和,
大愛塵世。”夢禾說完,示意女兒走到祭祀高台上。
夢媚站在上麵,淩視著眾人。
夢家眾人包括上任夢主夢禾齊齊單膝跪地,左手貼在右胸口處。
“夢歸來,吾夢主媚歸來。”
夢家眾人的一舉一動無一不體現著她們的恭敬。
夢家人無尊卑之分,但她們有信仰。
她們的信仰就是夢,就是夢主。夢家人一生跪夢主,且隻在祭祀之節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