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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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蛋當了十年的小偷。
    毛蛋生的又矮又小,來去自如,從小就跑得快,爬樹爬牆的一把好手。長大後他就輟了學,幹起偷東西的勾當來。
    一路來,他隻偷家畜,經常那家一隻雞,這家一隻鴨的偷,半夜了,他偷摸摸溜進別人家,因為偷的是雞鴨這種家畜,通常不進屋子,就是外麵搞出點動靜來,裏麵的人也頂多不耐煩地翻個身罷了,第二天他就會托人賣掉。因為一直跑路,他很少遇到過什麽。有的時候被人家發現了,因為他離大門口近,撒腿就跑,比起屋裏麵罵罵咧咧邊穿衣服邊起床的人來說,是絕對來得及的。
    就這麽一路摸過來,他到了唐家寨。
    到了這個村他開始偷狼。
    狼皮貴,賺的油頭多,兩張狼皮就抵得上好幾隻雞鴨賺的錢。
    唐家寨幾乎每隔幾家就有養狼的,他搞了些高科技,幾個麻醉劑,噴射的那種,這麽些天,就沒有不得手的時候。這天晚上,他已經摸了兩家的狼了,此時他在夜色裏貼著牆無聲地走著碎步子,他把耳朵貼在唐乏初家裏的門上,沒有聲音。
    毛蛋咽了口唾沫,剛剛他摸的是兩頭小母狼,這家是隻小公狼,而且毛色比那兩頭都要生的漂亮,還更瘦——這意味著更好得手。想到這裏,他情不自禁摸了摸胸前,那裏被一隻小母狼刮傷了,當他以為那隻小母狼已經倒地神誌不清的時候,對方卻留了手,臨昏睡前最後憑著意誌傷到了他。
    他屏著呼吸,躡手躡腳進了院。
    院子裏隻有三頭睡著的豬,和一小塊田地,裏麵種了些植物,大晚上的他有些看不清。他在院子裏找了圈,硬是沒找著狼。之前他踩點的時候就發現這家似乎與眾不同,莫非是新買的狼崽舍不得拴院裏?
    要進屋去嗎?毛蛋有些猶豫,他曉得這家的男主人是個強壯的漢子,他知道自己對付不過。不過手裏頭的這些麻醉劑可以讓他賭一把,隻是他不好把握這個勝算。
    思來想去,膽小又時務的他還是決定放棄,麻醉劑是針對狼用的,用在人身上他怕出事兒。然而當他往回走的時候,他又改變了主意,他把目光投向了睡在豬圈邊上的小豬崽。
    弄不到狼,偷隻豬也好。
    於是他幹起了老本行,貓著腰朝豬圈走去。
    三、二、一。
    莫咽剛數完,毛蛋就發出一聲痛叫。
    唐乏初拿著盞煤油燈從屋子裏走出來,他吹了聲口哨,照亮了蜷在地上的毛蛋。
    毛蛋剛剛被黑暗中細小的繩子絆倒了,這還不算,摔下來的時候地上全是尖銳的碎石子,他摔倒時下意識撐住地,手掌胳膊上全都是細小的傷口,雖然算不得重傷,但也痛的他呲牙咧嘴。
    這是莫咽的主意,他是幼狼時曾經被這些小石子割傷過爪子上的肉墊。
    唐乏初蹲下來三兩下把毛蛋綁起來了,往對方臉上輕輕呼啦了一掌,“小子,想偷爺的豬?”
    莫咽從樹後走出來,沉默地打量著毛蛋。他在心裏迅速計算著對方的實力——短小,速度型,靈活……
    隻是,總覺得還缺少些什麽。
    瘦小的毛蛋苦著張臉,“饒了我吧,我是頭一次。”
    “啊呸,踩點踩那麽熟,跟我說你頭一次?”
    唐乏初邊寒磣著毛蛋,邊扭頭看了眼往外走的莫咽。
    莫咽在外麵叫他。
    他不耐煩地站起來走過去,當他把後背完全暴露給毛蛋的時候,莫咽突然大叫道:“趴下!”
    唐乏初幾乎是本能地趴到了地上,身後“咻”的一聲,一根針插在地上,還冒著水珠。
    唐乏初一個回頭把亂叫的毛蛋壓在地上,他眯著眼睛問道:“這是什麽?”
    毛蛋叫苦連天:“爺爺,輕點兒,爺爺……就是麻醉劑……不傷人的……”
    此時莫咽提著一個袋子進來了,這個大布袋就放在他們門口,裏麵是兩隻睡熟的小狼。
    唐乏初驚訝道:“毛毛?”
    莫咽蹲下來把布袋鬆了鬆,抬頭陰沉沉盯著毛蛋。
    毛蛋這邊還在納悶他踩點的失誤:“你家咋倆人呢。”
    一個男人就難對付,還有個半大的小子。
    “我一個人也能恁你,好吧。”唐乏初繼續拍他臉,“剛添了豬和狼,當誰不知道你奔著什麽來呢?”
    毛蛋臉色一苦,愣是掉下兩滴淚來,“我命苦啊!兩歲沒了娘,三歲沒了爹,吃不飽穿不暖的,我是糊塗了呀爺!”
    唐乏初一掌毫不憐惜地拍過去,“去,誰問你戶口了?偷狼幹什麽。”
    毛蛋抽噎著紅著眼睛說,“賣…賣唄。”
    莫咽單膝跪在地上,他越過唐乏初,猛地抓住毛蛋的胳膊,“賣什麽!”
    毛蛋嚇了一大跳,支吾著說,“賣狼皮……”
    唐乏初看著莫咽沉默的模樣,卻也猜到他已經炸毛了,正要說些什麽,莫咽突然看向他,問,“你能把他炒給我吃嗎?”
    毛蛋有一瞬間的凝固。
    唐乏初“啊”了聲,沒好氣道,“不能!想什麽呢…”
    這邊毛蛋怪叫著掙紮起來,“吃人啦,吃人啦!”
    “救命啊——”
    他這麽嗷嗚著,嗓門又尖又銳,唯恐天下不亂般叫著,唐乏初聽著就來氣,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麽,這邊莫咽突然一腳踹到毛蛋的腹部,這一記又狠又準,踹的毛蛋大大張著嘴,目光空白地哆嗦了下,隨後軟綿綿抱著肚子倒在地上打滾。
    “咳!”毛蛋咳出來一口血沫子。
    唐乏初神色複雜地盯著莫咽,莫咽不像是失控的樣子,他是料定了這一腳的力度就是如此,也立馬就這樣做了。
    旁邊這家已經醒了,唐乏初看著燈開了,李大爺罵罵咧咧的聲音傳出來,隨後大門打開,他的好鄰居,一臉凶神惡煞的李大爺拿著小掃帚出來指著唐乏初的鼻子就罵:“大半夜做甚!做甚呢?!讓不讓睡覺,啊?”
    唐乏初冷哼:“還半夜呢,天都看見亮了。”
    李小妹從後頭吧唧吧唧跑過來,給她的好爺爺披上層衣服,她始終微微眯著眼睛,還沒睡醒的樣子,“阿初哥,這是咋了呀……”
    李大爺還在罵罵咧咧,罵完唐乏初罵天罵完天罵地,最後又去罵地上的毛蛋。
    被李大爺這一罵,這條街的都醒了,陸陸續續出來幾個披著衣服的人。
    一個胖大嬸出來皺著臉正要罵呢,突然眼睛都亮了,指著地上的毛蛋說,“誒誒誒,俺瞧過這個人喲,俺回娘家那天晚上他偷俺們的雞,被俺老公追了三裏地!俺也看見他了,就是這個人!別的村也被偷過,說是叫毛蛋!”
    “啊,毛毛!”穿著拖鞋走過來的男人不是鄭阿哥還能是誰,他一臉痛心疾首地把口袋裏的小狼抓出來摟懷裏,“他偷俺的狼!”
    唐乏初指著另隻狼問,“這誰家的。”
    鄭阿哥說,“這是隔壁那條街一個女娃娃養的,等會我給她捎過去吧。”
    胖大嬸嚷嚷道,“這種人就該送去村書記那兒!把他抓起來!”
    幾個年輕小夥一起附議,紛紛上來按住毛蛋。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路邊賣油條的已經起了攤,油條小哥正伸著腦袋看著這邊的熱鬧。
    唐乏初沒再多說什麽,他拎著小毛賊和幾個小夥兒就往村書記那兒走,走到半路又想起來什麽,扭過頭看向莫咽,這會兒胖大嬸開始搭話,“誒,這是哪家娃娃?”
    唐乏初覺得頭疼,這時他手下抓的小毛賊就喊,“他吃人肉!這小孩兒要吃人!”
    唐乏初毫不客氣一拳頭掄過去,止住毛蛋的嘴,他隨聲應著,“朋友家的小孩兒來鄉下玩幾天。”
    胖大嬸顯得很喜歡這個娃娃,“可俊哩!上什麽學啦。”
    唐乏初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把不知所措的莫咽從胖大嬸那拉扯過來,“大嬸,我們先去書記那兒了!”
    “大家也回去再睡會兒吧!”
    到了街角,唐乏初貼著莫咽耳朵說:“天快亮了,你等會兒看門口人都散了就回去呆著,不要變身的時候被人看了去……”
    別的人看了莫咽幾眼,取笑道:“這不是你朋友的小孩兒,是你兒子吧!”
    唐乏初踹了他們一腳:“去!”
    見莫咽還在發愣,唐乏初揉了他的頭一把,說道:“去啊,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