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段小小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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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人節番外
    溫朝安醒來時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告白短信,來自於未保存的聯係人,語氣熟絡又真摯,各種比喻用得飛起,總把時間點拉回十年前,還有很明顯的性別特征,是個男生。
    起初他隻是在看消息,把所有軟件提示的紅點都消掉了,這才打開了信箱,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猝然看見稍有些迷惑,把這條消息看了兩遍才看懂上麵到底在說什麽。
    於是他坐起身,靠著床頭又看了一遍——
    “親愛的溫朝安同學,我非常冒昧地發來這條短信給你。其實我猶豫了很久,怕影響到你的生活,怕你已經睡覺,但是有個事情時時刻刻都在煩擾著我,湊巧現在還是愚人節,也就借著日子鼓起勇氣告訴你。”
    短信發來的時間是昨夜11:59,今天已經是四月二號了。
    “我們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過麵了,我時時刻刻都想著你。我曾經在下雨的日子等待你出校門,為了和你共用一把傘;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看你,下課和你擦肩而過,我就像是可憐的鼻涕蟲,又醜又弱小,但也有一顆溫暖的心。”
    “?”溫朝安覺得好笑,這是什麽情感小作文?
    “對,沒錯,我喜歡你,我很想你很想你,可我們之間有著深深的溝壑,有著同樣的性別,我以為那是最大的阻礙,我就像存活在深不見底的海底,我是一隻醜陋的魔鬼……可前幾天我終於得知,你原來也是喜歡男生的,我的生命就像是落下了一道希望的光……”
    溫朝安正饒有興趣地看,身邊鼓起的被子動了動,伸出一隻有力的胳膊,搭在溫朝安小腹上。可能手感和平時不一樣,陸淺頌眯縫起眼睛,睡眼惺忪地問:“醒了?這麽早……幾點了?”
    “十一點了。”這個點起床是家常便飯,陸淺頌隨意應了聲,趴在溫朝安身上又睡了。
    他的腦袋頂著溫朝安的肚子,像隻撒嬌的大貓,溫朝安一邊看那條消息,一邊下意識摸陸淺頌的頭發。
    消息還挺長的,不過後麵也就沒什麽新意了,反反複複用幾個比喻句,深情又有點神經質地告白,搞得溫朝安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心態,反而在字裏行間挑語病,批改起這段小作文。
    結束了,溫朝安不知道要回複還是假裝沒看見。
    一方麵愚人節已經過去了,另一方麵這人他也不認識……不過話說回來,這人要是知道他喜歡男生,那怎麽不調查清楚他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談了很長時間,“夜夜笙歌”,準備“談婚論嫁”的男朋友。
    正奇怪著,手機被一隻手扳過去,陸淺頌仰著頭眯起眼看了會,慢悠悠地問:“誰?”
    “不知道,”溫朝安幹脆把手機給他,“像是高中同學。”
    陸淺頌簡單瀏覽了一遍,醒了:“情書?還愚人節?”
    溫朝安把手蹭到他頸邊,輕輕揉著:“還是最後一分鍾……”想起這條消息發來時自己正在幹的事情,溫朝安停頓了下,欲蓋彌彰地眨了眨眼,並對發消息的人感到了一絲絲的抱歉。
    他永遠也想不到自己表白的時候,被表白的人正在幹什麽。
    “那也是愚人節,肯定是惡搞。”陸淺頌把手機鎖上丟到一邊,“別理他。”他黏黏糊糊地把溫朝安拉回被子,靠在一起又準備睡覺。
    溫朝安卻睡不著了,倒不是因為發消息的人,而是因為那個“十年前”,他有些愣地算了遍,發現那個時候他應該正在上初一,如果真有這麽一個十年前喜歡他的人,那麽肯定不會是高中同學。
    說起初中啊……
    那時溫朝安還在老家呢,每天要去學校兩次,早上和中午,背著爺爺縫補過幾次的書包走在小土路上。
    他背書包的時候喜歡捏緊書包帶子,樣子看上去特別乖巧,又有點過於認真了,目不斜視,和打打鬧鬧的同齡人不太一樣。
    溫朝安和班裏同學的關係特別好,和老師的關係也好,而且他長得漂亮,就算沒有天天和同學一起出去玩,大家也都喜歡他。
    要是說寫情書,他也是收過幾次的,說不清是男生還是女生,知道性別的是當麵表白,當然也沒有幾次。
    印象比較深的是有次學校組織登山,是全年級的項目,就是他們走路就能到的一個小山包,當天去當天回。
    那天溫朝安似乎就是被拉住,有個小同學說喜歡他,是個紮兩個小辮的女孩子。
    溫朝安記得那天天可藍了,幾個小姑娘堵著他,最中間的那個紅著臉和他表白。
    溫朝安之前也沒碰到過這種事,也馬上紅了臉,擺著手和人家道歉,說自己沒想過這種事。
    那小姑娘就問他喜歡什麽樣子的女生。
    “所以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女生?”陸淺頌聽到了一半問他。
    “我喜歡……”溫朝安頓了頓,果然看見陸淺頌支著頭笑得一臉意味深長,覺得好笑,“我可能那時候就不喜歡女生,不過如果喜歡的話,可能是比較乖的那種。”
    “什麽叫比較乖的那種?”
    “就是……”溫朝安想到自己那時候的回答,似乎是這樣的,“要孝順爺爺奶奶,溫柔一點比較好,長相沒有太大要求,可以不會做飯,家務會一點點就行,偶爾幫我喂一下羊,最好會唱歌,我覺得很可愛。”
    偏巧那天表白的女生唱歌不怎麽好聽,所以溫朝安這麽一說,那女孩子就當是拒絕了,可能回家還難過了幾天,因為後來就再也沒有找過溫朝安了。
    “哦~”陸淺頌點點頭,“我覺得這就是我啊,除了沒有幫你放羊,唱歌一般般,沒有什麽差別。”
    差別大了好嗎?
    溫朝安忍住沒說,笑著問:“那你初中的時候什麽擇偶標準?”
    “溫朝安唄,”陸淺頌揉揉他的臉頰,“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你就是我擇偶標準。”
    “哄我啊?”
    “沒哄你,真的。”
    陸淺頌確實沒哄他,溫朝安就是他的標準,和他小時候春夢夢見的虛無縹緲的男友一樣又軟又甜。所以陸淺頌老早就知道自己性向,初中的時候也沒有溫朝安那麽悠閑,全用去和他爸冷戰了。
    陸淺頌和沈青湖兩個人算是同病相憐,初二夏天那年就時常一起出去吃烤串,你一口我一口,自覺的少年老成,好像滄桑得要命,正在抗爭的不是他們爸,而是命運。
    陸淺頌也常去沈青湖家裏,總是見得到沈青葉,說起來還是葉子姐姐第一個問陸淺頌長大要娶什麽樣的老婆。
    那時候大家都覺得陸淺頌奇怪,所以沈青葉這麽問的時候,他又驚訝又開心,坐在地上拿著冰棍小聲說:“其實我還沒想好,但是我就是做了一個夢……”
    陸淺頌在空調房裏也覺得熱,臉蛋紅紅的,春夢可不是什麽可以張揚的事,可他還是告訴沈青葉了。
    小孩子的敘述沒有多露骨,沈青葉也忍著笑:“姐姐聽懂啦,你喜歡溫柔聽話的,小媳婦一樣的。”
    “才不是!”陸淺頌氣得差點把冰棍丟掉了,“男生!男生!才不是什麽小媳婦!他是很可愛又勇敢,學習特別特別好,我一看就很喜歡的男生!”
    “好的好的,”沈青葉忍不住摸他的頭,“小頌你也可愛,可愛死了。”
    就因為沈青葉這麽說被沈青湖聽到了,兩個男孩子還鬧了幾天別扭,後來互請冰棍而和好。
    陸淺頌是沒胡說,溫朝安聽得正開心,突然聽到門口一陣窸窸窣窣,他心裏已有預感,果然狗爪子就開始撓門。
    酷仔也是隻奇怪的狗,熬夜吃飯第一名,清早撓門它最行。好在酷仔知道兩個主人通常不會在十一點之前醒來,所以撓門也不會太早。
    陸淺頌去開門,金毛比剛買回來大了一倍,已經是隻七個月的小狗狗了,尾巴搖出火花似的,小嘴一咧對著陸淺頌笑。
    “酷仔醒了?”陸淺頌拍了拍狗頭,酷仔聲音嘹亮喊了一聲,又飛身往溫朝安身上撲。
    酷仔特別喜歡撲人,不是個好習慣,溫朝安之前用玩具做了幾次示範,對玩具胖揍一頓,不過這狗沒收到一點暗示,反而以為溫朝安在和它玩,撲得更厲害了。
    再後來,溫朝安也就不在意了。
    帶著狗下樓吃飯,溫朝安放了一把狗糧,換了水,就見酷仔瘋狂用餐,溫朝安則等著陸淺頌做早飯,開始研究那條消息到底是誰發的。
    這一問就是一整天,到半下午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他發的,溫朝安最後想了想,感謝了對方的喜歡,也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回複之後,放下手機,用力揉了揉旁邊酷仔的腦袋,和陸淺頌一起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好了?”
    溫朝安靠著他的手臂“嗯”了聲。
    “說什麽了?”陸淺頌有些好奇。
    “就說——”他笑眯眯的,“就說以後別喜歡我了,我男朋友吃醋了。”
    “我吃醋了嗎?”陸淺頌咬他的臉蛋。
    “沒有嗎?”
    “好吧,吃了。”
    他們倒在沙發上,酷仔興奮地跳來跳去。
    後來那個號碼再也沒有發消息過來了,誰也不知道號碼後麵到底是開玩笑的朋友還是真的有那麽一個暗戀的人。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