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豌豆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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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神不入未應門!
    等出了院長辦公室,他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暗含惡意的窺視感,並且,這種感覺因曾經中斷而顯得更加濃鬱。
    關毅在回寢室的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隻是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麽。
    幾個人一路都沒有說話,回到了寢室,關毅突然來了一句“丁城,你晚上跟我睡一床。”
    丁睦心神一震,肢體有些僵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隻是極力壓製著自己聲音中的顫抖,問道“怎麽回事兒?你發現什麽了嗎?”
    太突然了,簡直突然得讓他有些激動,他甚至連自己為啥激動都不知道,心裏的一個小人就瞎幾把喊開了“跟他睡!跟他睡!跟他睡!!!!!”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自己一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隻想假裝不經意地和關毅親近一些,再親近一些。從他第一次見到關毅的時候就在心裏這樣想了。
    程溯翔在後頭拚了老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試圖把自己變成空氣,或者壓成片兒塞進牆縫兒裏,這個氣氛,根本不適合他的生長!
    他明明還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孩子,不適合接收這種成年人之間的對話。
    程溯翔看了眼沒法再看下去的前頭兩個人,摸摸口袋,從裏頭拿出了一根火腿腸摳開吃掉了,吃了一個還覺得意猶未盡,又拿了一根。
    他在後頭一會吃這一會吃那,前頭兩個人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三個人各有心思,基本上不在同一頻率。
    “我覺得這樣你的安全比較有保障,”關毅定了定,抿了抿嘴,繼續說道“我有個猜想,不知道是不是對的,所以想要在保證你安全的情況下測試一下。”
    丁睦猶猶豫豫的,想回答說好,又不想離關毅太近把自己的缺點全部暴露出來。
    距離產生美,近鄉情更怯。這倆句子雖說不是一塊的,講的東西卻都差不多,有的時候,離什麽越近,看見的缺點就越多,反而看不見全局,離你想要的越近,就越懼怕得到。他最開始有多想和關毅貼近,現在就有多膽怯。
    後來他才明白,那讓他膽怯的東西不是自卑,而是猝不及防產生的愛情。
    玄之又玄,隱秘幽深。
    夜很深了,又靜又涼。
    丁睦被一陣滴答的水聲吵醒,那水聲近在耳邊,又好像3d環繞立體聲在周身響起,分辨不出到底在哪。
    他醒了,卻沒法睜開眼,也沒法活動,整個身體就像是被鬼壓住了,所有的關節和肢體都不屬於他了似的,束縛著他,讓他隻有靈魂是清醒著的,而身體卻仍然深陷睡眠。
    眼前一片黑,啥都看不見。
    那水滴聲似乎永無止境,一刻不停,不緊不慢地滴落,敲打在水汪裏。
    人們總說水滴聲是“滴答、滴答、滴答”,實際上,仔細聽來,那水滴聲是這樣的“滴咚、滴咚、滴咚”。
    他似乎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膩膩的,好像能粘在鼻腔裏。
    他感覺這屋子越來越熱,溫度越來越高。外麵的聲音突然嘈雜起來,大人的咒罵聲、嘶喊聲、求救聲。混雜在小孩子的聲音裏顯得尤其單薄。
    他聽見了小孩子的哭嚎聲和尖叫聲,帶著無邊的痛苦和恐懼,在這聒噪的聲音裏,丁睦聽見了幾個字眼“老師……”
    老師,救救我。
    那句話應該是這樣。
    丁睦拚命支使自己的身體,卻毫無辦法,他的身體和靈魂就像已經分離一樣,怎麽都不聽使喚,嘈雜的哭泣聲和越來越高的溫度讓他心生絕望。
    他沒法轉頭,甚至沒法提醒關毅讓他趕快離開。
    他連關毅是不是醒著都不知道。
    “小豆芽,彎彎勾,我到姥家過一周,姥姥看了心歡喜,妗子看了翻眼瞅,妗子妗子你別瞅……”
    熟悉的童聲響起。
    丁睦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聲源處正在慢慢遷移。那人走到了丁睦原先的床前,不動了。
    “……妗子妗子你別瞅,豌豆開花我就走。”
    那人又唱。
    丁睦聽著這個豌豆開花,總覺得自己是不是今天晚上就要腦袋開花。
    這個聲音熟悉之極,正是昨晚找過他的小波。
    跟天線寶寶同名的那個小波。
    “老師,咱們一起去找我的洋娃娃吧。”小波好像看不見那床上疊好的被子,衝著那裏說道。
    丁睦躺在關毅的被窩裏,覺得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