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吊橋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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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神不入未應門!
    倆人沒敢徹底放下心來,隻是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那屋裏的人一直沒有再伸出頭來,兩人這才輕手輕腳地擦著灌木叢走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屋裏的人在關了窗之後就沒有動過,他隻是坐在地上,死死盯著地上那塊藏了東西的地磚。
    他盯了很久很久,才一點一點地爬過去,好像把自己當做一條狗,一隻貓。褲子在地上磨來磨去,膝蓋部分擦得剔亮,好像經常趴下這樣行動。
    他自如得好像一隻猴子,那動作甚至比他走路的速度還快些。
    他就是這日記的主人——孔嘉樹。
    他用指甲摳出地磚,露出底下的日記本,那本子看起來好像和平時一模一樣,沒有半點變化。
    孔嘉樹珍惜地摸了摸本子已經破損了部分的封皮兒,虔誠地將它拿起來,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好像這是耶穌的腳麵,而他是基督徒。
    剛剛親完,他就笑了起來,好像被自己這一行為逗笑。他慢慢翻開日記本,動作隨意得和剛剛那虔誠的樣子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他翻了兩頁,挑了挑眉,手指敲了敲本子,笑了出聲。
    開始隻是憋不住似的輕笑,後來那笑容越來越誇張,越來越扭曲,好像一個惡作劇得以成功實施的孩子,可那笑容中所帶著的惡意,又讓人感到無與倫比的恐懼,猶如歹毒得連自己都設計到局中的毒士。
    那笑容扭曲到臉部幾乎無法看出原本的樣貌,嘴巴咧開到牙齒像是被牙醫的牙齒固定器撐開而全露,又從眼角慢慢滑落了一滴淚下來,輕巧地,就滴在了他的心口,點出一個圓印子,就像一處無法愈合的傷口。
    快了,他想著,終於,快要來了。
    陰山的天總是黑得很快,似乎無法容忍太陽的光輝在它臉上停留一刻。
    為此,它不惜在月亮沒有升出之前就把那微乎其微的光芒遮住,以全身心專一地等候月亮的大駕光臨。
    因此進山的路常常是“夜路”,像這種“白路”也是很少了。
    丁睦在和關毅默不作聲地回宿舍的途中遠遠望見了從主樓裏鬼鬼祟祟出來的李保恩,這個人從主樓裏出來的時候就在不停地左顧右盼,跟偷了誰的腎似的。丁睦正想仔細看看這個老東西想上哪去的時候,突然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好像犁鼻器在偶然間嗅到了危險的費洛蒙。
    他想都沒想抓著關毅就是一蹲,躲在了重重樹影之中。
    隻見,李保恩在左顧右盼輾轉數次之後,猛然轉頭,直直鎖定了他們所躲藏的位置!
    那眼神,夾雜著狠毒、懷疑和怨憎。
    丁睦被那眼神中的狠毒一驚,手裏攥得緊緊的,壓住了哪怕對方掙紮也不鬆手——其實關毅也沒有那個掙紮的意思,他隻是怕丁睦攥的方式不舒服,想要調整一下。
    李保恩仔細往這裏看了好幾眼,好像察覺出了什麽東西。
    甚至還往這裏走了兩步。
    關毅其實也看到了這個老東西,但是如果不是丁睦拉著他,他一點躲避的心思都沒有,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並沒有教給他讓他懼怕於一個比他弱小的人,他不必躲藏,因為他的實力允許他的囂張。
    但是他現在覺得跟丁睦一塊躲著挺有意思,尤其是當他看見這人為了他們兩個人的安全而緊張的時候。好像整個心髒都被這個人填滿了。
    在之前,要是誰告訴他,他有一天會因為一個和他毫不相幹的人做出他根本不必做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相信。
    一個沒有見過長頸鹿的人是不會相信世界上有一種比樹還高的鹿的。
    可現在,他見到了長頸鹿。
    就在他的手裏,他的旁邊,和他比肩。
    “小……”他剛想說沒必要這麽緊張,因為這麽遠的距離李保恩不會聽見他們的交談聲,而即使李保恩聽見了,並且向他們發難,他也有信心擊敗這個老東西。
    隻是他還沒說出口,就被丁睦製止了。
    “噓!”丁睦很緊張,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
    吊橋效應有時會讓身處險境的兩人產生心動的錯覺,而沒有誰能分辨出這種心動是否真的是因為吊橋效應,而不是因為彼此的存在。
    “沒事……”關毅看著丁睦放在唇上的一根手指,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他又試探著開了口。
    丁睦看著那邊越來越靠近的李保恩,心髒幾乎要折斷肋骨,衝出胸腔,他下意識地轉過頭想要製止關毅的聲音出口,卻在轉頭的那一刻震驚得瞪大了眼,再也沒法全身心注意李保恩在哪裏。
    因為關毅的雙唇緊緊貼上了那兩片微微顫抖、想要說話的嘴唇,暫時剝奪了丁睦說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