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為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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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為善(17)
禪房空無一人,而那種帶著土腥的黴味,不應出現在有人居住的地方。
易飛立即讓隊員將探照燈打進來,隻見灰塵在強烈的燈光下漂浮在空中,地上、桌上、床上都鋪著一層均勻的灰,哪裏都沒有窺塵大師的身影,而從灰塵的情況來看,也不像近期有人進來過。
悟世跑來,非常氣憤,“你們怎麽能……”
“窺塵大師呢?”易飛打斷:“你們不是說他在後院的禪房閉關嗎?他閉到哪裏去了?這裏像有人住的樣子?”
悟世一驚,作勢要往禪房裏衝,被易飛攔在門口。
不過,即便隻是站在門口,也能在探照燈的光芒下看清裏麵的情況。
“師,師父?”悟世那雙總也睜不大的眼睛登時瞪了起來,仿佛不敢相信窺塵大師不在裏麵。
一個原本應出現在某處的人不在,而且根據現場判斷,此人已經不在很久,這本來就是件蹊蹺的事,更何況這事發生在已經發現三具屍體的祈月山。
痕檢師們進入後院禪房勘察,海鏡寺的五名僧人挨個接受問詢。
悟世52歲,是尚在海鏡寺的僧人裏,年紀最大的一人。不知是不是與世隔絕的生活過得太久,他對外界的規則一竅不通,十分抵觸,認為警察前來查案是打攪佛門聖丨地的清靜,堅稱自己不知道祈月山上的案子是何人所作,也不知道窺塵大師為什麽失蹤、幾時失蹤。
“但窺塵大師是什麽時候開始閉關修行,這你總該知道吧?”易飛說:“再怎麽講,你也是在海鏡寺待得最久的僧人。”
悟世說:“今年6月。”
易飛問:“6月之後,你就再也沒見過窺塵大師?”
悟世搖頭。
易飛又問:“窺塵大師是哪裏人,俗家姓名是什麽,你知道嗎?”
悟世合掌,“我無權過問師父修行之前的事。”
易飛盯著悟世看了會兒,“那其他人呢?你們一同在海鏡寺生活,我不信你們對彼此毫不了解。”
悟世沉默了幾分鍾,忽然道:“你們想查的話,就去了解一下悟憎的過去。”
易飛說:“悟憎?”
悟憎,本名方平旭,24歲,10月13號給呂晨趙思雁指路的就是他。方遠航一直懷疑他有問題,已經查清他沒有父母,在洛城一所名叫“大愛”的福利院長大,大學在洛城師範學院就讀,研究生報考冬鄴大學,卻最終落榜,心灰意冷之下,連畢業證學位證都沒有領,就就近在海鏡寺出了家。
“還有悟念和悟欲。”悟世搖頭,“都是些古怪的年輕人,他們到這裏來,都不是真正奉佛。”
“你呢?”易飛問:“你的師弟都不是真正奉佛,你的師父說著閉關修行,卻早就不在海鏡寺中,你難道是這寺裏唯一一個真正奉佛之人?”
悟世垂墜得很厲害的眼睛再次瞪起,“不要無理!”
易飛強硬道:“警察依規查案,有什麽無理?”
首泉鎮派出所的民警從中調和,“易隊,易隊,他們是僧人,你消消氣啊。他們不說,你隨時可以問我。”
易飛已經從派出所得到海鏡寺五名僧人的登記資料,但資料裏缺少窺塵大師。
民警解釋道:“這海鏡寺早就存在了,幾十年前就有一群和尚,有些家庭生下孩子,後來又養不起,就把孩子丟到寺門口,還有些流浪漢,走著走著就到寺裏麵出了家。戶籍核查是這幾年才開始做,方平旭他們有正經的身份證,就都登記了,但那個窺塵大師,我聽說在這個廟子裏念了幾十年佛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個老和尚,我們也不好強迫人家做什麽,真處理起來就太麻煩。”
易飛說:“所以你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嘿你這話說得!”民警差點發火,但一想到眼前這群人是市局的人,便堪堪將火壓下去,不情不願道:“反正我們有的資料都在這兒了,你們查吧,還有什麽需要再跟我們領導提。”
易飛皺了下眉,沒跟民警計較。
從登記資料看,悟世本名劉歲,首泉鎮本地人,而唯一一位沒有被他點名的僧人悟悍,本名唐遠,也是首泉鎮本地人,在出家之前,兩人都是鎮二小的老師,劉歲教語文,唐遠教體育。
27年前,兩人一前一後出家。
“奇怪。”易飛說:“悟世和悟悍是同事,又同年出家,但如果忽略這一層關係,單就他們在海鏡寺的生活情況來看,他們就像根本不認識。”
一名隊員道:“需要徹查這二人的底細嗎?”
易飛想了想,有些猶豫。
查是自然該查,這個海鏡寺處處透著可疑,執法漏洞很有可能已經讓這個所謂的“佛門清淨地”成為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
但目前重案組肩負的案子太多,自己這邊人手實在是不夠,而明恕那邊也根本分不出人來。
“查。”左右思考,易飛還是決定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到時候實在是忙不過來,還可以向蕭局打申請。
麵對警察,悟悍——也就是唐遠——比悟世還不願意多說。他的眼瞼始終垂著,坐姿倒是頗有氣勢,“窺塵大師閉關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後院,他是什麽時候離開海鏡寺,我不知。”
易飛問:“你怎麽確定,窺塵大師是自己離開海鏡寺?”
悟悍臉頰的線條微動,但仍是沒有將眼皮挑起來,“你的意思是窺塵大師被人帶走了?或是像山上那些人一樣,被殺害了?”
易飛說:“我不知道,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悟悍搖頭,“窺塵大師慈悲慷慨,誰會對他生出加害之心?”
“但窺塵大師突然不見,你,還有你的師兄悟世,似乎都很平靜?”易飛刻意將“師兄悟世”四個字重讀,果然,悟悍的眼皮輕輕一動。
“萬物皆有理由。”悟悍說:“窺塵大師既然不在寺中,那就有他不在的道理,我不願揣測過多。”
易飛在重案組查了這麽多年案子,這次是頭一回與僧人打交道,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若是讓他選擇,他寧願追十個變丨tai殺人狂,也不想在僧人身上挖掘罪案的蛛絲馬跡。
但任務就是任務,沒有中途撂擔子的可能。
易飛說:“不願揣測別人,行,那就留給我們揣測吧。悟世點出了三個值得我們重點偵查的人,你呢,有沒有覺得哪位僧人舉止奇怪?”
悟悍搖頭,“我不關心別人。”
“是嗎?”說完這簡單又頗具深意的兩個字,易飛就不出聲了,既不離開,也沒有讓悟悍離開的意思。
氣氛變得越發凝滯,悟悍一直沒有抬起的頭終於抬起,一簇蒼老的目光射丨向易飛。
悟悍說:“你們來查海鏡寺,其實是對的。”
易飛說:“嗯?”
“因為住在這裏的,都不是什麽心善之人。”悟悍唇角忽然勾起一個顫抖的笑,這笑無奈、險惡,又局促,似乎不該出現在一個身穿僧袍的人臉上。
易飛一怔。
悟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們這兒,都住著一個惡魔。”
說完這句話,悟悍便再次垂下頭顱。
易飛問:“‘我們’包括窺塵大師?”
悟悍緘默不言。
“易隊!易隊!”肖滿從後院的禪房裏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物證袋。
易飛一眼就看見,物證袋裏裝著的是一枚生鏽的鐵釘。
“看我發現了什麽!”肖滿將物證袋遞到易飛眼前,“禪房裏居然有這種釘子!”
易飛接過,仔細一看,物證袋裏的鐵釘與呂晨趙思雁身上的那十枚極為相似!
當初為了尋找相似的釘子,重案組跑遍了主城區和首泉鎮的工地與建材市場,得到的反饋都是——這種釘子早就被淘汰了。
現在竟然在海鏡寺的禪房裏被找到!
“到底是不是同一批次,這得回去檢驗之後才知道。”肖滿說:“不過看這生鏽情況,已經八丨jiu不離十了。我剛才把後院禪房的所有釘子都看過一遍,全是這種釘子,而前院的房子用的卻是較新的釘子,前院近年修繕過,但後院沒有修繕的痕跡,工具箱裏還剩下七枚一模一樣的鐵釘。對整個禪房來說,七枚備用釘實在是太少了。”
易飛說:“所以工具箱裏本該有十七枚鐵釘?”
肖滿點頭,“我是這麽想的!”
“但你們剛進禪房時不是說,裏麵至少三個月沒人進去了?”易飛問:“那工具箱呢?有近期被人動過的痕跡嗎?”
肖滿反應過來,“沒有,上麵的灰塵很平整。”
“這就怪了。”易飛道:“如果殺害呂晨趙思雁的人是從工具箱中拿走了鐵釘,這個人要麽飛簷走壁,要麽提前數月就拿走了十枚鐵釘。邏輯上說不通啊。”
肖滿說:“凶手一早就有計劃?鐵釘本來不是為呂、趙二人準備,卻最終用到了呂、趙二人身上?”
易飛說:“那這十枚鐵釘,原本應該釘在誰的身上?”
肖滿狠狠甩了下頭,“飛子,你別拿這種眼神盯著我看,我他媽還以為自己要挨鐵釘了!”
易飛歎了口氣,“先給鐵釘和工具箱做鑒定吧。”
明恕沒再趕去祈月山,就在刑偵局等著。
重案組和刑偵一隊沒有一人休息,深夜,各個窗戶都還亮著燈。
經鑒定,呂晨趙思雁身上的十枚鐵釘與海鏡寺後院禪房所用的鐵釘屬同一批次,而裝有鐵釘的工具箱內外,沒有一枚指紋。
如果說之前重案組隻是懷疑呂晨趙思雁的案子與海鏡寺有關,現在的證據就徹底將兩者拉到了一起。
“沒有人會刻意去抹除一個普通工具箱上的指紋。”肖滿說:“除非這個人明白,自己的指紋絕對不能留在工具箱上。”
“我還是之前那個疑問。”易飛說:“如果工具箱有近期被動過的痕跡,那就是凶手在殺害呂晨和趙思雁之後取走了鐵釘。但鐵釘早就被拿走了,凶手這種行為該怎麽解釋?”
明恕在易飛背上輕輕擂了一拳,“鑽牛角尖了。”
易飛抹了把臉,“我知道,但……”
明恕知道易飛想說什麽。
現在重案組手上,等於已經有三個案子了,線索紛雜,乍一看讓人不知道該從哪裏入手。哪裏都該查,誰都可疑,鑽任何一條線都可能是在鑽牛角尖,但偏偏現在任何一條線都不能放。
“嫌疑比較大的就是那五名僧人。”易飛靜了片刻,“悟悍給我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大意是在海鏡寺裏禮佛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明恕瞳光一深,“他這麽說?”
“很奇怪是吧?”易飛道:“而且我隱約覺得,他還想向我表達,窺塵大師也不是什麽善人。小明,悟悍這五人算是好查的,他們的戶籍信息在派出所那裏都有,兄弟們已經在排查了。但那個窺塵大師,我們一天找不到他,就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明恕說:“你確定找到他,我們就能確定他的身份?”
易飛苦笑,“他的身份,就是沒有身份。就連在海鏡寺裏待得最久的悟世,也說不出這個窺塵大師到底是什麽來頭。不過從年齡上來看,這個七旬老人其實已經不具備作案能力了。”
明恕說:“這個失蹤的窺塵,到底是不是那個在海鏡寺生活了幾十年的窺塵?”
“你這想法……”易飛用力眨了下眼睛,“窺塵不是真的窺塵,有人在海鏡寺玩狸貓換太子這一出?”
明恕在抽屜裏一通翻找,摸出一瓶眼藥水拋給易飛,“蕭局說我亂用成語,我怎麽覺得你語文也不太好?”
“有嗎?”易飛接過眼藥水一看,“操,你這都過期了!”
明恕說:“那你別用。”
易飛眼睛實在不舒服,顧不得講究了,拿起就往眼睛裏倒。
“祈月山上的三名被害者,呂晨和趙思雁的人際網絡排查已經結束,她們遇害的最大可能,就是撞見了殺害邱岷的凶手。”明恕冷靜道:“所以偵查這兩起案子,出發點應該放在邱岷身上。而呂、趙身上的鐵釘又將線索指到了海鏡寺。是海鏡寺裏的人想要邱岷的命?海鏡寺這些僧人的底細,還有那些香客的底細,必須摸清楚。窺塵沒有身份,但有那麽多人見過他,我們可以給他做畫像。”
易飛滴眼藥水滴得滿臉濕漉,匆忙尋找紙巾,“那些僧人看上去和邱岷都沒有什麽關係啊,邱岷一個網紅博主,招恨也是招洪傳飛這樣的人恨。就目前的線索,我實在是想不到他們能有什麽動機。對了,咱們上一個案子裏的羅敢鋒,原來也是上過‘丘山罔眠’視頻的啊?”
從藍巧那兒得知“李肥腸”曾得邱岷青睞之後,明恕就親自聯係到羅敢鋒。
倒不是對羅敢鋒有所懷疑,而是有幾分擔心。
羅敢鋒被喪心病狂的覃國省選中,差一點就如巫震、沙春一般在陷阱中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小俊這個唯一的牽掛,才從泥潭中掙紮出來,勉強開始了新的人生。
這才多久,若是再次因為什麽原因,被另外的惡毒之人盯上,那未免太令人唏噓。
電話裏,羅敢鋒很平靜,說最近沒有遇到什麽可疑的事。
提到與自己有競爭關係的洪傳飛,羅敢鋒的回答讓明恕有些驚訝。
“‘洪鹵菜’的老板是吧?我知道他,‘丘山罔眠’的視頻播出之後,他來我這裏觀察過幾回,我應該是影響他的生意了。不過這事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處理。現在他的鋪子關了,今後再開張的話,我就關一段時間的店,將客源還一部分給他,順便我也帶小俊出去旅遊一下。他這麽大了,從來沒出去看過風景。”
明恕說:“別人做生意都希望客源滾滾,你當中介那會兒也是沒日沒夜地幹,現在卻要把客人往競爭對手處趕?”
“經過上次的事,我也想通了。”羅敢鋒豁達地笑了笑,“錢是賺不完的,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就賺多少錢,太出頭了不好,大家都是鄰居,我沒有必要把‘洪鹵菜’擠垮,而且我現在也不想太出名,隻想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丘山罔眠’推薦我,我感謝他,但是如果我能自己選擇,我寧可他不推薦我。”
“不是所有被邱岷推薦的人,都希望被邱岷推薦。”明恕自然自語道。
易飛沒聽清,問:“你剛才在念什麽?”
“祈月山之所以成為網紅風景區,是因為邱岷和一杆網紅的推薦。”明恕說:“站在絕大部分人的角度,被推薦是好事,邱岷的推薦不知道捧紅了冬鄴市多少無名餐館無名景點,這些餐館與景點的受益者對‘丘山罔眠’都感恩戴德。”
易飛說:“沒錯。人氣與客流都意味著暴漲的收入。”
明恕問:“那祈月山爆紅,誰享受了好處?”
“當然是首泉鎮的民眾,現在祈月山秋遊還不成體係,山上並未收費,也沒有相應的旅行大巴,當地的有車一族一到秋天就將車子開出來拉客,狠賺一筆,還有祈月山下麵的農戶,咱們上次不是看到了嗎,他們擺幾張塑料凳,支一把大傘,就是個簡易的‘農家:“這些人都該感激以‘丘山罔眠’為首的一群網紅。”
明恕說:“那就沒有人受到祈月山爆紅的傷害嗎?”
“有倒是有,‘程江湖’爆紅,‘蝦寶寶’遭受重創。”易飛說:“祈月山爆紅,冬鄴其他的秋遊景點勢必受到影響……不對!”
易飛眼神猛地一變,“還有海鏡寺!”
“對,還有海鏡寺。”明恕說:“大量遊客的到來給祈月山增添了生氣,也給海鏡寺增加了香火,但是僧人們長久以來的安寧生活被打攪。遊客素質參差不齊,絕大多數是不信佛更不禮佛的人,一到半山腰就想像大v那樣在海鏡寺裏拍‘銀杏古刹’照,最近兩年一到秋天,祈月山和海鏡寺都被遊人所占領。”
易飛緊皺著眉,“也許還不止這一點。如果悟悍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寺裏的僧人都有秘密,祈月山越火,他們越是曝於公眾的視線下,到時候,一些他們不願意被外界所知的事,也會被外界發掘出來。”
“如果討論動機,這些就都是僧人們作案的動機。”明恕捏著眉心,“至於證據,鐵釘算一個,但那不是決定性的證據。窺塵不知所蹤,現在隻能從那五名僧人身上尋找突破口了。”
易飛說:“那個悟欲……”
明恕了然,“上個案子和楚家的人打交道,這個案子還得跟楚家的人打交道。好好的家業不繼承,非得出家當和尚。楚信為什麽出家,都查清楚了嗎?”
“楚信這個人吊兒郎當,嘴上跑火車,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易飛說,“不過我們了解到一件事——楚信名義上是楚氏當家楚林雄的侄子,但他在楚家的地位,其實和楚林雄另外四個有名有份的兒子是相當的。楚燦你還記得吧?”
明恕笑,“在你心中我記性就這麽差啊?剛辦的案子都能忘。”
“我不是這個意思。”易飛說:“畢竟當時你沒有跟楚燦這邊,印象不深也情有可原。”
明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沒有的事,重案組經手的每一件案子,都在我這兒。楚燦,楚林雄的私生子,非法拘禁劉美,殺死一名劉美為他物色的女孩兒。楚家早就放棄他了。”
“對,就是這個楚燦。”易飛說:“和楚燦這個親兒子相比,楚信這個侄兒更受楚林雄的關注。楚氏內部一直有個說法,楚信其實是楚林雄的親骨肉。現在楚林雄快退了,下麵四個兒子爭權,楚慶——就是上次被楚燦牽連的那位——風頭最勁,但在楚信沒有出家之前,楚慶處處被楚信壓一頭,沒有如今這麽風光。”
“又是豪門內鬥。”明恕歎了口氣。
普通人熱衷了解豪門八卦,當警察的卻大多不喜歡辦豪門的案子。
“既然那麽有本事,在楚林雄那兒又受寵,為什麽突然出家?”明恕說:“難不成還真是像他跟方遠航說的那樣,什麽俊男美女都睡過了,忽然看破紅塵?”
易飛說:“他心髒不好。”
明恕抬眼,“嗯?”
“七年前,楚信曾經在國外就過一次醫。”易飛說:“他做的,很可能是一場心髒移植手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