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為善(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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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為善(19)
    當看見來到心理研究中心的是蕭遇安,而不是明恕或者易飛時,林皎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蕭局?”
    “明隊有事走不開。”蕭遇安說:“我替他過來看看。秦緒的問題找到了?”
    林皎領著蕭遇安往辦公室裏走,眼中帶著些許惋惜,“秦緒很可能是被他的姐姐給毀了。”
    “秦可?”蕭遇安駐足,“秦緒現在的性格是秦可造成?”
    林皎用指紋打開一間辦公室的門,“我們進來說吧。”
    秦緒並不在這間辦公室裏,正在工作的儀器發出生硬冰冷的聲響,案台上放著幾份寫滿複雜數值的報告,旁邊是幾張十分抽象的畫。
    “這些畫是重案組送過來的。”林皎說:“都是從秦緒的個人物品中搜出來,是他五年前,也就是12歲時的作品。”
    蕭遇安拿起其中一張,畫麵右邊是一個巨大的同心圓,用紅筆畫成,一圈圍著一圈。而這個圓又被亂七八糟的黑線貫丨穿,乍看像一隻醜陋的刺蝟。畫麵左邊則是一個小小的藍色圓圈,和紅色的同心圓相比,藍色圓圈十分渺小,但藍圈右側卻有一道粗丨重的黑線。紅色同心圓上的所有黑線,正是從這道黑線演變而來。
    其餘的畫與這張看似不同,但都使用了紅藍黑三種顏色,有的隻有這三種顏色,有的還畫有一個熒光綠的圈和一個熒光黃的圈。藍圈和紅圈之間總是有一道黑線相連,藍圈比紅圈小,但每一幅畫表達的意思似乎都是,藍圈雖小,卻能夠操縱黑線,緊緊束縛住紅圈。
    這些畫作全部出自一個12歲男孩之手,秦緒想通過這些畫表達什麽?
    秦緒是秦家血案中的關鍵人物,他雖然堅稱自己隻是到過現場,拍下了慘死的家人,但目前還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案發時他不在現場。
    此前,明恕已經調派了部分隊員去秦緒的小學、初中、高中了解情況。從秦緒的老師和部分同學口中可知,秦緒從小就很優秀,這份優秀不僅表現在成績上,還表現在校園生活中的方方麵麵——秦緒開朗、陽光,班級活動從來都是積極參與,班上組織學習互助小組,秦緒也是帶頭相應。
    秦緒性格突然發生變化是在12歲左右,成績嚴重下滑了一段時間,後來又重新往上衝,從優秀變成優異,但是整個人卻陰沉了下去,如非必要,幾乎不會與人交往,對老師對同學都擺著極冷的一張臉,好似全世界都虧欠他。現在秦緒17歲,周圍沒有一個朋友,所有人都對他避而遠之,同學說他是個怪人,老師們也有些怕他,但他成績仍舊頂尖,所以連班主任也不知道若是找他談心,應該談些什麽。
    “紅色的圈代表秦可,藍色的圈代表秦緒自己。秦可強大,而秦緒弱小,另外兩個熒光色的圈是他們袖手旁觀的父母。”蕭遇安放下畫,“那條黑線代表某種抽象的力量,秦緒想象自己在借用這種力量懲罰秦可。”
    林皎點頭,打開顯示屏,又拉出一張靠椅,“蕭局,您坐。”
    蕭遇安看到,出現在顯示屏上的正是秦緒。
    “他很抗拒,我對他進行的催眠並不順利。”林皎說:“不過好歹也算通過隻言片語探查到一些他的內心。”
    在12歲之前,秦緒與秦可關係要好。在秦緒心中,秦可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美麗、溫柔、善良,唯一的缺點是成績一般。
    秦緒得到任何好東西,都會與秦可分享。秦可也是一樣。
    但秦緒12歲這年,卻發現姐姐漸漸變了,很少說話,總是往網吧跑,暴躁、易怒,有時他感覺秦可正在看自己,一轉身就能對上秦可詭異的眼神。
    黃匯和秦雄都是非常忙碌的人,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為了省錢,家裏也沒有請保姆。絕大多數時候,秦緒都是與秦可獨處。
    這時,秦可就會做出一些“古怪”的事,比如當著秦緒的麵,放國外的a丨片。
    12歲的男孩,並非不知道男女之事。但讓秦緒震驚的是,秦可竟然一邊看片,一邊脫下了衣褲,在從音箱裏傳來的喊叫中自丨du!
    秦可那時才16歲!
    秦緒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不知所措,而秦可威脅他,如果告訴父母,就說所有片子都是他找來的。
    在所有人眼中,秦可都是乖乖女。乖乖女怎麽可能看這種東西?
    秦緒當時也正處於發育階段,漸漸從震驚變成被吸引,每次秦可看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外跟著看。
    可是比起顯示屏裏的人,更吸引他的卻是他的親姐。
    秦可已經越發放肆,片子不再能滿足她,不久之前,她還網購了一堆秦緒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終於,秦可向秦緒招了招手。
    12歲的秦緒就這麽走了過去,被自己的親姐wei丨褻。
    這是第一次,卻不是最後一次。秦緒意識到這樣不對,但秦可逼迫他,威脅他,他既逃不開,又被蠱惑著。而他們的父母,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怪異。
    無數個夜晚,秦緒都想殺死秦可,再殺死自己。
    那些醜陋的畫就是那時所畫。
    但不管他怎麽掙紮,當秦可向他招手時,他仍舊會被吸引。
    這段關係一直持續到秦可開始包丨養“牛郎”。
    秦緒以為自己解脫了,但過去的影響卻難以磨滅。他徹底改變,恨秦可,恨自己,也恨一無所知的父母。
    在他的認知裏,所有人都是醜陋的、肮髒的,一如秦可。
    他用秦雄給的錢,買了一個相機,最大的愛好,就是捕捉那些醜態畢露的人。
    “青春期的陰影,尤其是‘性’方麵的,在沒有得到及時心理輔助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嚴重惡化,影響一生。”林皎說:“特別是在秦緒這個個例上,傷害還是他曾經最喜歡的親姐給予的,他自己年紀太小,掙紮不出來,他的父母又不作為,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幫助他。”
    歎了口氣,林皎又道:“秦可的行為,是明確的戀丨tong,是犯罪。重案組傳給我的資料裏也提到,秦可近兩年交往的男性,年紀都比較小。不過現在人已經死了,再追究下去也是死無對證。我從秦緒身上了解到的就是這些,不知道對你們偵查案件有沒有幫助。”
    “辛苦了。”蕭遇安說:“任何線索的出現,對偵查都有一定的作用,即便不是破案的關鍵,起碼也能幫助我們揭開部分謎團,排除部分可能。”
    林皎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也沒有白忙活。”
    得知秦緒現在性格的成因,明恕大感氣憤,“竟然是秦可!”
    在將秦緒送去心理研究中心時,他本來有一些判斷,但這些判斷全都指向黃匯和秦雄,易飛等人也認為,秦緒詭異陰沉,很可能是其父母造成。
    可傷害秦緒的卻是秦可,並且是以這種令人不齒的、犯罪的方式。
    冷靜下來之後,明恕道:“這麽一來,秦緒的作案動機就更加充分了。12歲時,他就在畫中無數次殺死秦可,還將沒有幫助他的父母畫在一旁。現在他17歲,對家人的仇恨越發深刻,到了勢必要動手的地步。”
    “動機充分,間接證據也有,但秦緒本人拒不認罪。”蕭遇安說:“秦緒確實是嫌疑最大的人,但是……”
    “但是5-8還有一個陌生足跡,不把這個人找出來,就不能倉促給秦緒定罪。”明恕頭腦很清醒,“而且照秦緒的行事邏輯,假設他就是凶手,他殺害秦家三人等同於解脫,他大概率不是隱藏,而是炫耀。”
    蕭遇安道:“對,即便我們現在沒有掌握秦英這條線,有那個足跡在,這案子就不能草草結案。”
    有幾秒鍾的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的聽筒裏都是對方的呼吸聲。
    片刻,明恕說:“秦家這一係列慘劇,追根溯源的話,其實都能追到秦英身上。秦緒性格突變是因為被秦可傷害。那秦可呢?在秦緒的認知裏,秦可曾經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秦可在十來歲時發現了秦英的照片,此後又在小姨黃清的口中得知秦英在自己出生之前失蹤。16歲,正是她開始深究這件事的時候。她17歲時在網上發帖,但她懷疑是自己的父母殺死了秦英必然是在這之前,也就是16歲。”
    蕭遇安說:“父母是凶手,這一巨大的陰影壓在秦可身上。很多涉及青少年的犯罪,根因都出在家庭。心理重負難以排解,有人選擇外向型的施丨暴,有人選擇內向型的自我墮落。秦可選擇的是沉溺於丨性,並且用丨性丨來傷害自己的親弟弟。”
    “我忽然有個想法。”明恕道:“秦可這種行為,算不算是在模仿她的父母?她認為是她的父母殺死了秦英,於是她也在另一個方麵傷害自己的小弟?”
    蕭遇安道:“是與不是,現在都不重要了。秦可心底到底怎樣想,我們永遠都無法得知。”
    明恕歎了口氣,“這倒是。”
    蕭遇安看一眼時間,“你那邊呢?有沒什麽新的情況?”
    “海鏡寺每個人都不簡單,那個一直不說話的殷小豐,身份查出來了。”明恕說:“在到海鏡寺出家之前,他在粱奚市一所精神病院接受過醫治。”
    粱奚市與冬鄴市相隔遙遠,是南部邊境省份的小城市。
    “殷小豐有精神問題?”蕭遇安說:“那他後來怎麽跑到冬鄴市來了?”
    明恕說:“我已經讓徐椿趕去粱奚市。殷小豐過去的經曆,應該很快能查清楚。不過領導,這次查案查得我有些窩火。”
    蕭遇安一聽明恕喊“領導”,就知道這家夥有事要跟自己反映,遂溫聲道:“什麽事把你惹急了?”
    “基層派出所受人員、設備等因素限製,偶爾出現錯案冤案、重要案子無法及時偵破及時上報之類的情況,這我理解。但是首泉鎮過分了,過去的案子有疑點,阻攔著不讓查不說,我去查現在的案子,他們也不配合。”明恕說:“27年前,唐遠的妻子周婷婷在堰塘溺死那個案子疑點重重。堰塘完全不在周婷婷平時的生活範圍,且非常偏僻,她為什麽會去那裏?而且死者家屬提出了不少疑問,警方全部忽視,以堰塘邊隻有周婷婷一人的足跡為由,將死因定義為失足落水。”
    27年前,首泉鎮還不歸冬鄴市管理,加上當時刑偵手段落後,法醫痕檢體係不完備,錯判甚至是故意造假的可能性都很高。
    “周婷婷的妹妹周青青說,周婷婷是被唐遠和劉歲害死,因為劉歲與唐遠之間有所謂的‘jian丨情’。”明恕接著說:“楚信的身份,令他有能力在來到海鏡寺之前,查明白自己師兄們的背景,他所查到的,正是劉歲、唐遠在首泉鎮二小教書時就有不正當關係。劉歲比唐遠年長,未婚,唐遠已婚。別說是在當時的社會風氣下,就算是在現在,他們也很難被接受。而祈月山上的海鏡寺,卻是一個能夠逃避現實的地方。”
    蕭遇安說,“時間太久,不管是當年首泉鎮的辦案警察,還是死者家屬,其實都是一麵之詞,誰都能給出自己的邏輯。關鍵是,明隊,你有證據嗎?”
    “關鍵證據現在已經沒辦法找到了,不過據劉歲唐遠過去的同事說,他們確實是一對戀人,為各自家庭所不容。”明恕道:“在出家之前,劉歲就已經與家中斷絕了關係,後來他的父母去世,他也沒有下山來探望。至於唐遠,在與劉歲的關係中,唐遠更像弱勢的一方,凡事都依附著劉歲。”
    蕭遇安說:“在你看來,他們殺害邱岷的可能性大嗎?”
    明恕沉默了一會兒,“不好說。沒有受過法律製裁的凶手,以及曾經被製裁,之後又重獲自由的凶手,往後犯案的概率比普通人高出許多。如果在27年前,劉歲和唐遠就合夥殺死了周婷婷,那麽他們這次作案的可能確實不低。而且你和邢老師不是都認為,殺死邱岷和分丨屍的是兩個人嗎?劉歲和唐遠正好就是兩個人。但‘周婷婷是被劉、唐所害’現在還隻是我的推斷。”
    說完,明恕聽見手機裏傳來其他人的聲音,遂問:“蕭局?”
    “你接著查。”蕭遇安說:“有隊員叫我,隨時聯係。”
    正好是在明恕掛斷電話後不久,方遠航帶著一名麵黃肌瘦的女人趕了過來。
    “師傅,這位是錢達的前妻淡眉!她有話跟你說!”
    明恕打量著麵前的女人,從她怒火翻滾的眼中,猜到了她的目的。
    “你是市裏來查錢達的?你是負責人?你說話管用嗎?”淡眉開口就是連珠炮,突出的顴骨接連起丨伏。
    明恕說:“我不查錢達,我查的是27年前,周婷婷失足落水一案。”
    淡眉尖聲道:“一樣的!我要向你反映的也是周婷婷被人害死這件事!”
    “被人害死?”明恕語氣平緩,盡量讓淡眉冷靜下來,“你有什麽證據嗎?”
    “我當然有!”淡眉將一個鐵盒子“啪”一聲拍在桌上,“這裏麵的東西就是證據!”
    明恕將鐵盒打開,隻見放在裏麵的是一對金手鐲,一對金耳環,還有一個金墜子。
    黃金最為保值,上了年紀的家庭,很多都存有相似的金首飾。
    明恕不由得想起姐姐蕭謹瀾。
    蕭謹瀾也就年長蕭遇安兩歲,但好幾年前,就開始迷黃金飾品。
    有一年春節,明恕和蕭遇安一同回蕭家過年,蕭謹瀾送了他一塊做工精美的黃金牌子。
    他那時還欣賞不來黃金,覺得土氣、顯老,“姐,你還不如送我一雙鞋。”
    “你這孩子,就知道管我要鞋。”蕭謹瀾笑道:“你那一櫃子鞋還不夠多?這牌子是保平安的,你和遇安、錦程、牧庭都有,好好拿回去放著,不準嫌棄。”
    牌子一直放在家裏,和蕭遇安那一塊放在一起。
    “這些是證據?”明恕問淡眉。
    “這些首飾全都是劉長軍送給我的!”淡眉說:“劉長軍你知道是誰嗎?”
    明恕說:“知道。”
    劉長軍,劉歲的父親,數年前已經過世。
    論家境,劉歲與唐遠相差很大。劉家在首泉鎮算比較富足的家庭,劉歲在鎮二小的工作也是家裏給找的。唐遠卻是自己從鄉村打拚出來,工作一定,就早早經人介紹,和同校的音樂老師周婷婷成婚。
    “殺死周婷婷的是劉歲!鎮二小誰不知道劉歲和唐遠那點兒破事!”淡眉激動道:“是劉歲把周婷婷引到堰塘邊,騙她說解決三個人之間的事,但唐遠根本不在。堰塘邊沒別的人,劉歲直接把周婷婷給推下去了!”
    明恕問:“你知道得這麽清楚?是因為你前夫錢達負責這起案子?”
    淡眉點頭,“我也有罪,我收了劉長軍的賄賂。我現在來向你坦白,你們判我刑都沒問題,錢達這個禍害必須被抓!”
    “我問一句題外話。”明恕道:“這個案子已經過去這麽久,你為什麽要這時候檢舉錢達?”
    “我……”淡眉神情尷尬,頓了幾秒才道:“他當警察時,成天回不了家,錢也沒幾個,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他,照顧他,照顧兒子,還要照顧他的父母。可他呢?不幹丨警察這一行了,就跑去做生意,開茶樓。現在好啊,茶樓賺了那麽多錢,他就去找小三小四,和我離婚!我咽不下這口氣!他不讓我好過,那大家就一起去吃牢飯!”
    麵對前妻送到市局刑警跟前的金首飾,上次見麵時還十足傲慢的錢達一下子懵了,“這……這……”
    “看來你對它們很熟悉。”明恕說。
    淡眉的話與首飾並不能直接說明錢達收了劉家的錢,幫劉歲脫罪。要證明這些首飾的確是劉長軍所送,淡眉沒有撒謊,得有一個繁雜的過程。僅就淡眉對錢達的恨來說,她有可能誣陷錢達。
    但錢達此時失常的反應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27年前,在堰塘邊將周婷婷推下水的是劉歲,對嗎?”明恕厲聲道:“你們現場偵查時,根本不止找到周婷婷一個人的足跡,是不是!”
    錢達發著抖,語無倫次。
    刑偵局,重案組。
    蕭遇安中斷與明恕的通話,是因為一名隊員匆匆趕來,說唐遠想見重案組的負責人。
    唐遠今年還不到50歲,但看上去就像已經六七十歲。雖說山中生活清苦,但再清苦,也清苦不到這個份上。
    他是心中有愧。
    “你就是重案組的負責人?”唐遠無神的雙眼盯著蕭遇安,聲音有些許顫抖。
    “我是。”蕭遇安說,“你想告訴我什麽?”
    “我對不起婷婷,這件事我瞞了快三十年,沒有一天快活。”唐遠垂著眼瞼說:“我在海鏡寺禮佛修佛,日夜懺悔,還是改變不了我和劉歲害死了我妻子的事實。我累了,我不想再瞞下去了。”
    唐遠所述的事與明恕的推斷以及從淡眉、錢達口中了解到的相差無幾。
    三十多年前,唐遠先認識周婷婷,婚後卻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女人。同校語文老師劉歲的出現,讓唐遠終於體會到生活的激丨情。
    兩人的關係最初非常隱秘,誰都不知情,但紙包不住火,周婷婷漸漸發現了異常。
    唐遠骨子裏是個軟弱又傳統的人,本就為婚內出軌感到內疚,在周婷婷的哭鬧之下,終於決定與劉歲了斷。
    劉歲卻說,自己已經離職,與家中斷絕關係,一切退路全部斬斷,隻想與他在一起。
    唐遠陷入兩難。劉歲讓他放心,稱自己能夠解決。
    不久,唐遠竟然得知劉歲出家當了和尚。
    他以為劉歲是放棄這段感情了,於是自己也試著放下,與周婷婷共同經營小家庭。
    可兩個月後,周婷婷死在堰塘中。
    警察說,周婷婷是失足落水,但他比誰都更清楚,是劉歲殺了周婷婷。
    料理好周婷婷的後事,唐遠也出家為僧,與劉歲在海鏡寺裏朝夕共度。
    但在佛前,他們都已經成為惡魔。
    “我對不起劉歲,可也是他,先對不起我。”最終,唐遠如此對蕭遇安道。
    得知唐遠將自己供了出來,劉歲絲毫不感到意外,苦笑道:“累的不止是他,我也累了。修佛有什麽用,殺人犯就算修一輩子佛,不還是殺人犯嗎?周婷婷是被我推下堰塘,和唐遠無關,他頂多是個知情不報,你們不要為難他。”
    安靜片刻,劉歲忽然抬起頭,眼神分外清明,“但與我們二人有關的案子就這一樁,祈月山上的案子與我們無關,窺塵大師失蹤,也與我們無關。”
    粱奚市。
    徐椿從殷小豐曾經接受救治的精神病院離開,立即給明恕撥去電話。
    久林心理診療所。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許久,都沒有被接起。
    路過的助理輕聲提醒,“駱老師?”
    駱亦這才回過神來,將目光從窗外的變黃的銀杏葉上收回,衝助理笑了笑,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