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為善(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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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為善(33)
這是一個登記本,從筆跡來看,所有名字都是同一個人寫上去的,寫錯名字是常有的事。
明恕想到了久林心理診療所的駱亦。
在偵查上一樁案子時,警方曾懷疑過駱亦,並對駱亦進行過調查,得知其是久林心理診療所最有名氣的心理醫生,學識豐富,單身,曾赴海外留學,四年前回國。
四年前回國!
明恕眸色漸深,那個給喬應寄送年貨的人,是在四年前不再寄年貨。當時他就推斷,那是因為對方已經回國!在國內,交易信息容易被鎖定,對方擔心暴露身份,這才不再寄年貨。
楚燦涉嫌謀殺、非法拘禁一案裏,楚燦稱駱亦可以為自己提供精神鑒定證明,後來又咬定駱亦不幹淨,而駱亦確實與楚燦有某種關係。從楚燦的證詞分析,應當是駱亦主動找到楚燦,接近楚燦。
一個有著體麵工作與較高社會地位的心理專家,為什麽會和楚燦這種人渣混到一路?
駱亦的目的是什麽?
明恕曾經想過,駱亦接近楚燦,也許是想通過楚燦,攀上楚慶。因為在楚氏的內鬥中,楚燦一直屬於楚慶一係,結交楚燦,將來就有機會接觸楚慶。至於駱亦攀上楚慶之後要做什麽,那就不得而知。
但現在,明恕終於將一個個名字串到了一起。
如果紙上的洛亦就是駱亦,那他接近楚燦,攀附楚慶以及楚慶的助理水勳,就是為了深入楚家,為秦英複仇!
“這個‘洛亦’,你有印象嗎?”明恕指著紙上的名字問。
“我看看。”幹事將本子拿過去,皺眉看了半天,點頭,“有!當時他還給我說,把他的名字寫錯了,不是這個‘洛’。是馬字旁那個‘駱’。”
“我們辦的那個英語學習班其實很水,認真聽講的沒幾個,學生不認真,老師當然也不會多用心。”幹事回憶起當年的情形,“誌願者絕大部分都是大學生,不圖別的,就圖我們給蓋一個社會實踐還是實習什麽的章,回學校了好交差。這個駱亦啊,還沒念大學呢,人家是市裏重點中學的高材生,高三畢業了,來回饋社會,是所有‘小老師’裏麵上課最較真的,比那些大學生優秀多了。我們這些老家夥閑來一打聽,才知道人家錄取通知書早下來了,是首都最好的大學呢!”
靠著居委會給出的線索,明恕找到靜曆市第九中學。
很多城市裏,最好的中學叫一中,但靜曆市師資力量最雄厚的是九中。不過這個“雄厚”也隻是與市內的其他中學相比,在整個洲省,靜曆九中頂多能排在中流,每年能上重本線的學生不少,可考上排名前五名校的卻少之又少。
現下正是高三年級的衝刺階段,在高三專用樓外的“勵誌牆”上,明恕看到了駱亦的照片。
駱亦現在已年過三十,而照片上的男孩還是少年,清瘦、蒼白,雙眼明亮且專注。
即便過去那麽多年,他仍然是這所學校的驕傲,鼓勵著一批又一批的學子。
但他極有可能是一名凶殘至極的連環凶手。
得知警察來打聽得意門生的過去,駱亦的班主任憂心忡忡,“那孩子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我聽說他去b國念書了……”
明恕已經看過學籍檔案,得知駱亦並非靜曆市本地人,高三才轉到靜曆九中。
班主任是個帶完這一屆高三生就要退休的老教師,雖然擔心駱亦,但並沒過多打聽。明恕從她這裏了解到的情況是,駱亦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兩人都不願意撫養駱亦,駱亦跟著外祖母生活。駱亦念高中之後,外祖母的身體就很差了,老是生病住院,為了照顧外祖母,駱亦休學兩年,用打工的錢給外祖母治病,可惜外祖母還是沒能挺過去,在駱亦18歲的時候去世了。
給外祖母下葬之後,駱亦來到靜曆九中。按學校的規定,本來應該複讀一年,但駱亦實在優秀,校領導親自為他開綠燈,他這才得以進入高三實驗班。
一年後,駱亦不負眾望,以全省前十的成績,考上了首都的最高學府,這創了九中的記錄,直到現在,九中也沒有再出一個比駱亦更優秀的學生。
另一邊,沈尋接到柳至秦從洛城打來的電話。
“交易使用了‘肉雞’跳板,但不複雜,背後的操作者是個新手黑客。交易賬號、關聯的銀行卡屬於一個日本人,名叫konto katsuya。”柳至秦說:“不過我不認為這個日本人是你們這次要找的嫌疑人。他十年前就已經定居b國,從未來過我國。”
沈尋說:“那就是跳板中的跳板,人形‘肉雞’。”
“嘖。”柳至秦笑道:“人形‘肉雞’,虧你想得出來。這個konto katsuya的背景我多查了一些,他曾經在b國的q.e大學就讀,攻讀的是犯罪心理學。konto katsuya沒有認識喬應、秦英的途徑,那麽他會給喬應寄年貨,必然是有人請他幫忙。寄年貨是多正常的行為,用不著遮遮掩掩,他們卻用了‘肉雞’,給我設這麽多障礙。怕被查,怕被摸清真實身份,那這年貨就有鬼。真正給喬應寄年貨的人,可能是konto katsuya一個關係親密的朋友。”
冬鄴市,久林心理診療所。
“駱醫生?”助理推開駱亦的辦公室,卻沒在裏麵見著駱亦。
“奇怪,去哪裏了?”助理看了看時間,眉心擔憂地皺起。
駱醫生向來守時,不管是在久林,還是去對麵的醫科大給學生上課,從來沒有出現過遲到的情況,而現在,離患者預約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鍾,駱醫生竟然還沒有出現,電話也處於關機狀態。
“你今天見過駱醫生嗎?”助理退到門外,問恰巧經過的前台接待,“我聯係不上駱醫生,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今天有事不來?”。
對方搖頭,“駱醫生就算要請假,也不會和我說啊。”
助理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沒有別的辦法,隻得繼續給駱亦打電話。
正在這時,重案組的隊員推開久林心理診療所的大門。
“你們……”助理驚訝,下意識就將電話掛斷。
刑警來到久林已經不是頭一次了,助理甚至記得方遠航那張臉。
“駱亦呢?”方遠航注意到助理忽然藏在身後的手。
“你們找駱醫生?”助理說:“他,他不在這裏。我也在找他啊。還是上次那件事?不都已經解決了嗎?”
“不在?”在趕往久林心理診療所的路上,方遠航就已經在電話中得知,駱亦不在家中。
“你最後一次看到駱亦,或者與他取得聯係是什麽時候?”方遠航問。
助理想了半天,“昨天下午駱醫生在醫科大有個講座,我陪他過去,講座結束大約是四點來鍾,我一個人回來,四點之後駱醫生去了哪裏,這我就不清楚了。”
靜曆市,“笑談”茶餐廳。
男人坐在一間並不寬敞的包間裏,幹淨的餐桌上整齊擺放著兩副餐具。
他衣著得體,黑色的長款大衣脫下來,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包廂內暖氣充足,他穿著深灰色的毛衣,認真地翻看著菜譜。
一頁一頁,像是正在苦惱到底應該點什麽。
此時並非飯點,大廳隻有一桌客人正在用餐。服務員站在男人身邊,時不時露出煩躁的神情,心中吐槽道——點個菜而已,怎麽這麽慢?
男人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服務員的不悅,繼續看著菜單上被p得宛如藝術品的圖片。
服務員終於忍不住了,冷聲冷氣地說:“您看好了叫我。”
“嗯。”男人淡淡地應了一聲,連餘光都沒有抬起來。
服務員走到包廂外,和另外兩名服務員一起,對男人指指點點。
“穿得這麽好,一看就是個有錢的精英,怎麽點菜這麽婆媽呢?”
“怕不是在算菜錢吧?越是有錢的人越愛精打細算。”
“不會吧,我剛才問他幾人,他說兩人,看樣子是跟人約會啊,算菜錢還約什麽會?鐵定被嫌棄。”
“在嘀咕什麽?”領班招呼道:“沒事就去看看客人有什麽需要。”
“陳姐。”服務員嬉皮笑臉,“我馬上就去。”
被叫做“陳姐”的領班警告道:“態度放端正些,我這裏是正規餐館,上一個老板不管你們,我管。”
服務員們扁著嘴走了。
“笑談”茶餐廳開業三個月,生意還沒能徹底做起來。
這裏以前開著的是一家火鍋店,後來火鍋店的老板不做了,將店鋪轉給現在的老板,服務員大多沒換,還是火鍋店的服務員。
這兒繁華,人流量大,以前還開過奶茶店、網紅小吃館,十二年前則開著靜曆市大名鼎鼎的“紅妝”海鮮餐廳。
不過隨著城市改造的進行,海鮮餐廳早就被拆了,“笑談”現在的房子是兩年前才蓋的。
男人終於看完了菜單,叫來服務員點菜。
服務員不情不願地記錄,臉上的驚訝越來越濃重,“先生,您已經將我們這裏的菜全點完了!”
兩個人而已,根本吃不了這麽多!
男人抬起頭,“有哪些菜不能上嗎?”
“這倒不是。”服務員看了看桌上的碗筷,“那我再跟您確認一下,您是兩位?”
男人點頭,“對。”
“兩位的話,不用點這麽多的。”服務員說:“多了也是浪費。”
“沒關係。”男人合上菜單,“上就行了。”
眼見可以休息了,因為男人點了菜單上的所有菜,廚房再次忙碌起來。
不久,菜開始上桌。
男人沒有動筷子的意思,隻是坐在一旁看著。
服務員忍不住了,再次問道:“先生,您的朋友什麽時候到呢?”
男人說:“朋友?”
“是這樣的。”服務員說:“如果還得等一會兒,我們就不急著上菜,有的菜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男人微笑,“做好了就端上來吧。”
“可是……”服務員還想解釋,卻被男人打斷。
“隻有我一個人。”
圓桌已經擺滿食物,男人卻一口都沒有嚐過,菜端上來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因此也不能撤盤,服務員心道這真是個怪人,手上不得不往包廂裏加桌,將剩下的菜擺在另加的桌上。
最後一道菜上桌,服務員留下一句“先生您慢用”,就退了出去。
包廂裏頓時變得安靜,隻餘下菜肴的香味。
男人站起身來,看著這一屋子的菜,許久,悵然地歎了口氣。
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說:“小亦,過年你會回來吧?到時候我請你去‘紅妝’吃飯,點滿滿一桌子菜。”
那個溫和得近乎懦弱的人,那個經受著無休無止苦難卻始終善良的人,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男人後退幾步,靠在牆邊,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眼前有些模糊,好似當畫麵再次清晰時,“笑談”將不再是“笑談”,而是當年客人滿座的“紅妝”。
十四年前。
為了讓病重的外祖母得到更好的治療,駱亦辦理了休學,從江束鎮來到靜曆市,外祖母住在醫院,他在醫院外麵租了一張席子一張被子,每天晚上和許多家屬一樣睡在空壩上。
父母離異,一個早就不知去向,一個在沿海,不肯回來,也不肯寄錢。
家裏的積蓄已經花得差不多了,駱亦一天打兩份工,一份是在工地給人搬材料,工資日結,一份是在夜店當服務員。兩份工資加起來,其實也負擔不了昂貴的醫藥費。
外祖母淚眼婆娑,幾度想要尋死。
駱亦握著外祖母的手,懇切地請求:“您就讓我盡一份孝吧。”
外祖母生病之前,駱亦雖然也打過工,但從來沒有做過強度如此大的工作,有一次在工地上實在是撐不住了,被一個比他結實不了多少的男人扶住。
那人名叫白英,全身是汗,看上去很髒。
當然,他自己也滿身塵土。
白英替他向頭兒請假,送他去社區診所,忙前忙後,耽誤了工作不說,還給他墊了就診輸液的錢。
“這麽小就出來打工啊?”白英端來家裏做好的飯菜,“來,病號要多吃點。”
駱亦本來不好意思接,卻被白英塞到手裏,“都是工友,別跟我客氣。”
“你怎麽也在工地打工?”駱亦問。
白英聳聳肩,“我沒有學曆啊。我小時候是‘黑戶’,‘黑戶’你懂嗎?就是沒有身份,上不了學的。”
駱亦以前從未與白英打過交道,現下和白英坐在一起,細看才發現,對方有一張很清秀的臉。
這事之後,兩人漸漸熟悉起來。
白英得知駱亦為了照顧外祖母而休學,深感可惜,每天帶雙份飯菜,甚至幫白英幹活,有時間還會去醫院,陪陪那沒有多少日子的老人。
“我不知道怎麽感謝你。”駱亦這個年紀的人,最不願意的就是虧欠他人。
白英笑道:“那你就教我英語吧。你英語肯定很好。”
駱亦的英語當然好,腦子更好,明白白英這麽說,隻是為了讓自己放寬心。
親人的不舍與藥物都留不住一個即將辭世的人,駱亦的外祖母在秋天離世。操丨辦後事的過程中,白英又趕來幫忙,擔心駱亦想不開,還打算請駱亦到自己家裏住一段時間。
“我沒事。”駱亦看上去並不是特別悲傷,“我做了我身為外孫該做的事。”
白英有些驚訝,旋即將駱亦摟住,讓對方埋在自己肩頭,“你這孩子。人啊,不用什麽時候都逞強的,你想哭的話就哭吧,哭出來了,心裏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駱亦先是僵著,然後輕輕發抖。
不久,眼淚打濕了白英的肩頭。
白英輕聲道:“小亦,你要好好的,外婆在天上看著呢。”
處理好所有事,駱亦重返校園,憑借著優異的成績拿到了九中的助學金。
念高三的大半年間,白英比駱亦還緊張,時常將燉好的雞湯或者鯽魚湯端到學校來。
駱亦笑道:“哥,你自己吃,我不需要這些,你都沒多少錢,別破費。”
“怎麽不需要,你同學哪個不喝雞湯不吃魚?吃魚聰明。”白英一邊說一邊將菜從保溫壺裏拿出來,“你小孩子家家,別丨操心錢的事兒,這點兒錢我還是有的。”
駱亦說:“我成年了。”
“還在念書就都是小孩子。”白英樂嗬嗬的,“考上大學,再讀研讀博,出人頭地!”
拿到錄取通知書時,駱亦第一時間告訴了白英。
白英開心得跟自己考上了大學似的,趕緊拉著駱亦去吃火鍋慶祝。
去首都上大學之前的暑假,駱亦除了打工,還報名參加了沐明街的社區福利活動——免費教居民們學英語。
所有老師裏,駱亦是教得最認真的。
所有學生裏,白英是學得最認真的。
不過因為過去沒有念過書,腦子也不算特別聰明,直到駱亦必須離開靜曆市了,白英還是沒能記住多少單詞。
“沒事兒。”駱亦說:“我放假回來繼續教你。”
白英直樂,“去了好好念書,等我做生意發了財,就去首都看你。”
上大學之後,駱亦接觸到許多優秀,甚至可以用“傑出”來形容的人物,但白英這個曾經的“黑戶”,一段完整的英文句子都讀不下來的,平凡到沒有任何特點的人,卻非但沒有因此褪色,反倒在他心裏愈加濃墨重彩。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是白英幫助他,陪他輸液,給他帶飯,幫他照顧外祖母,給他一個肩膀,讓他肆無忌憚地哭泣。
他叫白英一聲“哥”,這聲“哥”有多珍貴,隻有他自己知道。
早在他羽翼未豐之時,白英就已經是他最重要的人。
春節,因為要留在學院做事,駱亦沒能趕回靜曆市。
白英在電話裏說:“安心學習,回來不回來都沒有關係。對了,我找到新工作了,在那個‘紅妝’!”
駱亦知道“紅妝”,高三班上有個家裏很有錢的同學,生日宴就辦在“紅妝”。
“暑假你肯定也回來不了,暑假首都工作的機會多。”白英想了想,“那就明年春節吧,我帶你去‘紅妝’吃吃咱們靜曆市最好的海鮮!”
新的一年,駱亦更加忙碌,受到導師的賞識,跟著學長學姐出國考察,在國外待了八個月。
回國之後,導師給大家放了個假,駱亦趕回靜曆市,想給白英一個驚喜,卻得知白英因故意傷人致死入獄,有期徒刑十四年。
駱亦不相信白英會殺人,探望白英,白英卻笑著告訴他,沒事,回去好好讀書。
“你有苦衷,是不是?”駱亦狠狠道:“是誰害了你!”
“是我犯了錯。”白英難得嚴肅道:“你別擔心我,我在裏麵認真悔過,爭取減刑,應該不回待滿十四年。小亦,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們做個約定吧。我出來時,你來接我。到時候你已經是受人敬仰,事業有成的大人了。”
駱亦在白英的眼中看到了請求,看到了純粹,又看到了懦弱。
白英是在用一個人的懦弱,保護著心中重要的人。
駱亦知道,自己也被白英保護著。
都是在社會底層掙紮求生的人,駱亦怎麽會不懂。他站起來,向白英深深鞠躬,“哥,我聽你的話,等你出來。但我也要向你求個保證——等我,變得強大。”
白英雙眼含淚,被獄警帶走時,回頭衝駱亦笑了笑,“我們都會變得更好。”
回到首都,駱亦將所有精力投入學業,迫不及待地成長,順利前往b國名校q.e大學深造,噩耗卻再次從靜曆市傳來。
白英越獄了。
他那懦弱的哥哥怎麽可能越獄?
白英絕不是越獄,而是被人害了!
一直以來的堅持頃刻間潰散,駱亦趕回國,隻看到警察蠻橫地對待白英的養父喬應。
所有人都說白英是個殺人犯,說白英越獄,隻有他與喬應相信,白英不是這樣的人。
這年下半年,q.e大學醫學院最有名望的教授遲明嶽做了一場心髒移植手術,手術保密進行,接受心髒者是冬鄴市楚氏集團的楚信,提供心髒者則是一位非法入境者。
無數個不眠的日夜,真相終於呈現在駱亦麵前。
而真相就像一把生鏽的刀,將他的靈魂撕扯得千瘡百孔。
“‘紅妝’已經沒有了。”駱亦說:“這裏開了一家新的餐館,都是你沒有吃過的菜。我全都點了,你嚐嚐,看最喜歡哪一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