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狂狼(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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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狂狼(03)
    對經濟水平一般的家庭來說,給逝去的親人買墓地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最近十多年,冬鄴市的房地產行業飛速發展,喪葬業也沒有落後。人們活著的時候為了一個暫時的棲身之地拚命奮鬥,若是死亡突然降臨,卻不一定能立即入土為安。
    “西月”殯儀館不是冬鄴市最好的殯儀館,卻是人流量最多的一個,因為市裏沒有哪家殯儀館的骨灰保存業務比它開展得好。
    通常情況下,殯儀館會為客人提供骨灰收費保存服務。那些沒有來得及給逝去親人買墓地的人,或者暫時沒有那麽多錢買墓地的人,會將骨灰存放在殯儀館。
    隨著政策、經濟形勢的改變,各行各業都有可能陷入寒冬,隻有殯儀館不會。城市裏每天都有那麽多人死去,隻要有人,殯儀館的生意就會長盛不衰。
    市裏的其他殯儀館因為地理條件不太好,存放骨灰的“福壽堂”建不了太大,因此製定了規矩,要求客人頂多在半年內取走骨灰,如果遲遲不取走,殯儀館會將骨灰處理掉。
    “西月”殯儀館就不一樣了,它位置雖然偏僻,但恰好靠著一座山,隻需將山開發出一小片,就足夠存放數不清的骨灰盒,所以它給客人規定的骨灰保存時限更長,存個一兩年都沒有問題。
    很多實在是買不起墓地的人,就將親人的遺體送到“西月”殯儀館來燒,骨灰能多放一天就多放一天,放個兩年,總能存夠最次墓地的錢。
    不過也有不少人最後放棄取走親人的骨灰,好像兩年過去,思念也就淡了,不願意為了一堆沒有意義的灰,花掉自己流血流汗攢下來的錢。
    這些被遺忘的骨灰最後去了哪裏,將它們遺忘的親人是不願意追問的。
    今天是孟珊第二次來到“西月”殯儀館,這裏比以前更擁擠了,辦理手續、領骨灰盒的大廳人滿為患,人聲鼎沸,若是有人誤入,不知道這裏是殯儀館,一定會認為這裏是三甲醫院。孟珊2點多就坐著運遺體的車來排隊,等了半個來小時,終於領到了最便宜的骨灰盒。
    五年前,也是這個時間點,她和他的父親給病逝的母親買了最便宜的骨灰盒,現在,她父親的遺體正被扔在處理間裏,做火化前的準備。
    她低下頭,看了看那個樸素的骨灰盒,自嘲道:“我對你們夠好吧,你倆死了,還能睡‘情侶盒’。”
    從辦手續的大廳到火化堂,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那些有錢的人家一路走一路拋灑白色的紙錢,人走在這條路上,不可避免被沾上紙錢。
    都是送葬者,沒人計較這些,但孟珊卻突然感到害怕。
    她將一張紙錢從頭發上扯下來,用力捏成一團,摔在地上。
    此時仍是淩晨,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冬天寒風陣陣,而這裏又鄰著山,從山裏刮出來的風,總是陰沉沉的,像是帶著鬼和屍體的陰氣。
    孟珊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繼而想到了那不知被撒在哪裏的骨灰。
    當初辦理骨灰存放手續時,孟珊交了半年的錢,以為半年後能給母親買個墓地。但那半年她任勞任怨地工作,存下來的錢卻被父親偷偷拿去喝酒打牌,全給輸光了。
    她哭著咒罵父親,父親一聲不吭,低頭認錯。可認錯有什麽用?輸掉的錢不會自己回來。
    沒辦法,她隻能辦了骨灰續存。
    但直到必須將骨灰取走時,不管是她還是父親,都不願意再為母親花那一筆錢。
    活人生活得都那麽艱辛了,為什麽還要為一堆沒有生命的灰著想?
    人死了便是死了,骨灰拋在哪裏不都一樣?
    買墓地的錢,夠家裏過挺長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了。
    五年過去,孟珊偶爾會想到母親的骨灰,雖有內疚,但這種內疚太淺淡,鬥一把地主就能忘得一幹二淨。
    不過現在,孟珊感到害怕了。
    眼前無邊無際的紙錢,直通火化堂的長路,席卷而來的陰風,都讓她覺得是母親在怨她不孝。
    可孝順的前提是有錢。
    她窮。
    坐在火化堂的休息室裏,孟珊再次對窮感到切膚之痛。
    她已經領到號碼了,再等兩個號,就會輪到她的父親進焚爐。但就在剛才,有人為了所謂的“吉時”而插隊,她必須再多等一個號。
    人們總說“隻有死亡是平等的”,而到了殯儀館,才會發現連死亡都不平等。
    有錢人能夠通過多交錢,而隨意插隊,這和尋常生活中的插隊不同,後者將麵臨所有人的鄙夷,前者卻是體麵的。
    孟珊聽見同在休息室的人說:“那家人多給了三萬塊錢呢,真有錢。”
    孟珊抱著空蕩蕩的骨灰盒,疲憊地閉上眼。
    那窩囊了一輩子的老男人終於死了,死在家裏,讓街道派出所開了證明,才能夠火化。
    早些年老居民區裏成天都在辦喪事,老一輩人在意這個,哪家哪戶死了人,能唱三天三夜的歌,她自己就因為長得漂亮,聲音也還行,十來歲就被拉進一個喪禮團體,唱了十多年的喪歌,後來城市改丨革,不準搞這些吵鬧、擾民的活動,喪禮團隊解散,她別的什麽都不會,被斷了收入來源,生活一時陷入困窘……
    父親過世,她連靈堂都沒搭,反正這老男人從不討喜,沒人會來送禮金。遺體就在家裏擺了兩天,今天淩晨2點一過,就被運到了殯儀館。
    休息室裏不時響起哭聲,孟珊腦中亂得很,想趕緊把人燒了離開,可一等再等,天都亮了卻還是沒等到自己的輪次。
    插隊的有錢人太多了。
    他們不僅會插隊,還會在送遺體進焚爐之前,花上萬塊錢買紙禮花,讓遺體在震耳欲聾的禮花聲中緩緩滑入焚爐。
    早晨九點,孟珊才聽到自己的號。
    她抹了把臉,麵無表情地站在焚爐的大門前。
    父親的遺體已經被放在傳動帶上,此時的儀式是“最後的告別”。
    孟珊看了看那張蒼老的麵容,隻覺得厭煩,連鞠躬都鞠得很敷衍。
    等在一旁的火化師大概也覺得奇怪。進行“最後的告別”儀式的,通常是一大群人,邊哭邊呼喚,有些情緒太激動的還要被拉到一邊,以免眼淚灑落在遺體上。
    在冬鄴市的習俗裏,如果遺體沾了眼淚,那魂魄就會久久徘徊不去。
    而孟珊隻有一個人,且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
    火化師問,是否要購買紙禮花。
    孟珊早就不耐煩了,語氣不善道:“幾萬塊錢的東西,你看我像買得起嗎?做生意也得有眼光啊,我……”
    說到一半,孟珊忽然停下。
    因為這個火化師與她想象中的火化師差距很大,竟然是個年輕、挺拔、帥氣的男人。
    “我……”孟珊別開視線,尷尬道:“趕緊燒了吧。”
    “紙禮花也有便宜的。”火化師說:“最普通的十二發一共90元。很多人都會買,這是最後一程了,你不希望你的父親走得熱鬧一些嗎?”
    90元不貴,孟珊出得起,但她猛然感到一陣憤怒,對火化師吼道:“很多人都會買,所以我就要買嗎?你們真是太會發死人財了!”
    火化師眉心皺了下,孟珊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低頭道:“抱歉,我不需要。”
    火化師點點頭,“那就請你回休息間等待,火化完成之後,門會自動打開。”
    孟珊失神地回到休息間,旁觀著別人的悲痛與思念,覺得自己就像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一小時之後,孟珊拿到了被裝得滿滿當當的骨灰盒——是剛才那個火化師交給她的。
    她低了低頭,小聲說:“謝謝。”
    火化師隻“嗯”了一聲,便轉身招呼助手將另一具遺體放上傳送帶。
    新一輪哭嚎開始了。
    孟珊趕緊離開,之後辦理骨灰寄存又花了一個多小時,能夠離開“西月”殯儀館時,已經是中午。
    她看了看手上的單據,上麵寫著半年內取骨灰盒。她將單據捏成一團,就像天亮之前捏紙錢一樣。
    取骨灰盒?
    取來下葬嗎?
    不可能了。
    她苦笑著搖頭,走到一個垃圾桶邊,將單據扔了進去。
    “老頭子,再見了。”她輕聲說:“不是我不孝,是我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給你買墓地。我過的是什麽生活,你最清楚。不要像我媽一樣怨我,你們好好作伴吧,下輩子投個好胎,自己過得不錯再考慮生孩子。不然就算生下來,也養不好——就像我這樣。我過不好,就買不起墓地,你們連入土為安都做不到。這不是惡性循環嗎?我走了,別來找我。”
    殯儀館外停著長長一排車,有上百萬的豪車,也有幾萬塊的代步車,孟珊是坐運遺體的車來的,人家隻管送來不管送回,她隻能自己搭公交車回去。
    好在她的住處離這裏不遠,公交車四站就到了。
    光丹路是一個老街道,路上擺著很多花圈。因為離殯儀館近,很多住在光丹路的人都做著喪葬買賣,有的發了財,在市中心的好地段買了幾百萬的房子,平時卻仍舊住在這裏,紮花圈、壓紙錢。
    孟珊以前就覺得這條街道像陰街,春秋季節還好一些,一到了秋冬,街口白燈籠一放,瞧著跟陰間也沒有什麽差別。
    她家就在最裏麵的一個單元裏。
    “小孟回來啦?”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探出半個身子,“事情辦好了?”
    孟珊敷衍地笑了下,“好了,謝謝您。”
    “都是鄰居,謝什麽。”婦人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那個什麽……”
    不等婦人說完,孟珊已經拿出手機,“一共1130塊錢,我這就轉給您。”
    婦人笑出滿臉褶子,“好好,你轉。”
    孟家這回的喪事,雖然沒有搭靈堂,但有些花銷還是免不了,孟珊嫌煩,交給了鄰居的“喪事一條龍”去辦,1130塊,已經是最低的價格。
    付完這筆錢,孟珊才真正感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和父母再也沒有關係。
    她在路上站了會兒,感到饑餓,一想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十多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路邊有小餐館,自家住房改建的那種,肉和蔬菜是最次的,油全是地溝油,一份盒飯、炒麵十塊錢左右,目標顧客是在附近做工的人。這些人不講究,對吃的就兩個標準,一要油多,二要便宜。
    孟珊父親就經常買這種盒飯,孟珊覺得惡心,每次看到他吃,就忍不住和他吵架。現在人已經沒了,孟珊一聞到小餐館傳出來的熟悉氣味,胃裏就直犯惡心。
    還是去菜市場買菜回來自己做一頓吧。
    孟珊如此想著,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其實這條街裏就有小規模的蔬菜水果鋪,但孟珊總是去一公裏外的菜市場買菜,因為她覺得,這條街上連蔬菜都沾染了陰氣,人吃多了沾著陰氣的蔬菜,說不定會患上怪病。
    此時是午後,但接連降了好幾天溫,天色灰敗,像極了死人的臉。
    孟珊快步朝菜市場走去,那裏是這一片最有人氣的地方。
    《紅塵與江湖》是真的火,就連菜市場都播放著劇中的主題曲。孟珊還沒有看,請喪假之前聽見女同事們聊過裏麵的角色,知道現在有個叫“湖影”的男明星特別火。
    買了足夠一人吃的菜和肉,孟珊想,反正喪假還有幾天,沒別的去處,不如在家裏追劇。
    父親火化的第一晚,孟珊追劇追到半夜,起身上廁所時,突然感到心慌。
    那種感覺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有一雙眼睛,在某個她看不到的地方陰森森地看著她。
    她連忙轉身,恐懼地環視著四周。
    房子很舊,是過去她父母結婚時的婚房,牆壁多年沒有粉刷過,泛黃泛黑,那些印子白天看上去隻覺得髒,到了夜晚,就像牆後藏著什麽東西,它們離牆越來越近,好似馬上就要從牆裏衝出來!
    孟珊打了個寒戰,再次走到門邊,查看門鎖有沒有鎖上——回家之後,這個動作她已經重複了不下三次。
    經過客廳時,她心髒毫無征兆地一緊。
    正站著的地方,一天之前還擺放著她父親的遺體。
    房間裏很安靜,但這種安靜像是具備了形體,像一個不斷迫近的鬼怪。她望向被風不斷吹開的窗簾,在窗簾被掀到最大程度時,看到了一張撕裂的笑臉。
    “啊!”她驚叫一聲,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風停下,窗簾墜了下去。
    她在冷汗中劇烈發抖,不知過了多久才顫巍巍地站起來,緩慢地朝窗戶走去。
    這裏是六樓,外麵不可能有人。
    顫抖的手指牽住窗簾,“唰”一聲拉開,眼前隻有靜默的黑夜,以及對麵那棟沒有燈光的樓。
    孟珊激烈跳動的心髒終於緩下一股勁,她坐在床邊,想繼續追劇,但恐懼如影隨形,再吸引人的劇情也不再能吸引她。
    ·
    做喪事生意的人,不休國家法定節假日,工作起來也不分白天黑夜,哪家死了人,哪裏就有他們。
    冬天,是一年四季裏喪事生意最好的時候。
    換季容易生病,現在大城市裏雖然早就沒了“凍死”這種說法,但事實上,很多老人都是因為寒冷引起的係列毛病,而在冬天去世。
    以至於民間有種說法,叫老人熬過了冬天,就等於多活了一歲。
    王紅英一邊開車一邊打哈欠,就這一個晚上,她已經往“西月”殯儀館送了八趟了。這活兒本來該她兒子幹,前陣子鄰居孟家死了人,也是她兒子運的遺體,孟家的丫頭最後給了她一千多塊錢,若不是在一個地兒住了這麽多年,她才懶得接這統共才一千多塊的生意。
    錢難賺,屎難吃,王紅英心裏罵罵咧咧,但還是得去下一家拉遺體。
    她兒子前天去醫院做了個盲腸手術,往後這一個多月,都得她這個當媽的大半夜運遺體。
    和死人打了半輩子交道,王紅英一點兒不怕遺體。她這車就是為運遺體而改裝的,後麵空著,專門裝遺體。
    現在後麵就擺著一具遺體,又是個老人——今天運的全是老人。
    本來副駕上應該坐著老人的兒子,方便喊魂。
    但這家的兒孫都是些沒良心的東西,覺得坐了運遺體的車不吉利,讓她獨自將遺體拉去殯儀館,他們開自己的車走。
    王紅英瞧不起這些人,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嚇得猛踩一腳刹車。
    待車停下,她慌張往後看,後麵明明除了一具遺體,什麽都沒有。
    但剛才在後視鏡裏,她看到了一個坐著的陌生人。
    “又眼花了……”王紅英用力搓著臉,灌了口熱茶。
    做他們這種生意的,在後視鏡裏見到後麵有人是常事,並非是什麽靈異事件,而是長期疲勞加上警惕而產生的幻覺。
    王紅英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將車再次發動起來之前,她看了看記事本,送完這一趟,還有三家要去接。但她被嚇了這一回,知道自己若是再開下去,恐怕得出事,隻得打電話讓做同樣生意的人來接活。打算把這一單跑完,就回家睡覺去。
    天蒙蒙亮,王紅英開著空蕩蕩的車從殯儀館離開。從殯儀館到四站外的光丹路,其實有一條小路,隻有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
    王紅英一個轉向,駛入小路裏,腦子越來越沉,忽見一條野狗從旁邊竄出,嘴裏還叼著什麽東西。
    因為疲憊,王紅英的反應已經非常遲鈍,這下更是準備不及,打著方向盤向斜前方的垃圾桶撞去。
    “轟——”
    亂放著的垃圾桶全被撞倒,潲水灑得到處都是。
    背街裏的垃圾桶髒得要命,王紅英看著擋風玻璃上的垃圾,直接傻眼了。而更讓她驚訝的是,最遠的一個垃圾桶裏,好像有一個人!
    垃圾桶裏怎麽會有人?
    垃圾桶橫倒,那人的兩條腿露在外麵,似乎正在掙紮著往外爬。
    王紅英一下子想到,可能是個在垃圾桶裏翻找食物的流浪漢,剛才跑過去的那條狗,嘴裏不就叼著食物嗎?
    “我不會是撞死人了吧?”王紅英又急又怕,見周圍沒人,想把車子開走再說,但又一想,現場亂成這幅模樣,警察肯定有辦法發現撞人的是她的車,到時候她就成了肇事逃逸,罪加一等!
    “真倒黴!”王紅英坐在車裏想了半天,見那雙腿一動不動,心中更加害怕,最後心一橫,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你,你沒事吧?”王紅英蹲在垃圾桶邊,扯了扯對方的小腿。
    垃圾桶裏的人全無反應。
    “完了,真死了!”王紅英六神無主,哭了半天,拿起手機報警。
    “喂,警察?我……我撞死了一個人……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們來看看?”
    刑偵局,重案組。
    “北城分局剛接了一個案子,有人在風水巷的垃圾桶裏,發現了一具女屍。”易飛將一個平板放在明恕麵前,“你看看。”
    垃圾桶裏出現屍體,這種常見的案子幾乎都是由分局自己解決,但現在是年底。每年年底時,警察們的壓力就大,現在的要求是分局所有命案都必須匯總到刑偵局,重案組有權力和義務參與偵查。
    “女屍?”明恕點開圖片。
    “現場已經偵查過了,報警者是個做喪事生意的中年人,她自稱當時有狗衝出來,導致她撞向垃圾桶,發現垃圾桶裏有人時,她還以為是自己撞死了人。”易飛說:“目前死者的身份還沒有確定,法醫初步檢查,發現她的後腦有被鈍器捶打的骨折傷,這很可能就是死亡原因。報警者當時看到的那條狗,嘴裏叼著的並不是什麽食物,而是屍體上的肉。流浪狗啃食屍體,在屍體上造成了很多影響判斷的傷。”
    明恕快速瀏覽圖片。
    分局傳來的圖片非常詳盡,屍體下穿深藍色的牛仔褲,鞋已經掉了,上穿鵝黃色薄毛衣,上麵血跡斑斑。
    因為沒有衣物的遮擋,屍體的足部、雙手、脖子、麵部被嚴重啃咬,完全無法通過麵容來識別身份。
    明恕將麵部的細節照放到最大,“確定這些全是被野狗啃出來的嗎?”
    易飛搖頭,“分局還沒有做完屍檢,你覺得可能是人為造成?”
    明恕站起來,“屍體我都還沒看到,無法做出判斷。走,去現場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