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為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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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為善(34)
    留下一桌未動過的佳肴,駱亦付現金離開。
    茶餐廳下至服務員上至領班,個個麵麵相覷,不明白這位奇怪的客人到底在想什麽。
    天色陰沉,烏青色的雲塊籠罩在城市上空,也許寒風再刮得猛烈一些,就會將它們撕扯下來。
    駱亦站在路邊,微揚起頭,眯眼看了看從烏雲間艱難落下來的日光,眼眶漸漸變得酸脹。
    他像郵筒一樣一動不動,直到被瘋跑的小孩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向不遠處的下穿隧道走去。
    下穿隧道光照不足,兩邊躺著乞討的流浪漢。
    駱亦看著這些人,眼中的冷漠變成了悲戚。
    如今春秋兩季愈發短暫,說是秋天,其實已經算冬季。氣溫一天比一天低,流浪漢們要麽還穿著夏天的衣服,被凍得瑟瑟發抖,要麽裹著不知從哪裏搶來的肮髒棉被,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
    和這些匍匐在社會最底層的人相比,駱亦高高在上。
    他這一身行頭精致考究,足以養活整個隧道裏的流浪漢,讓他們有一個不愁暖飽的冬天。
    可他再清楚不過,自己與他們一樣,也一直在流浪。
    他的人生,比他們更加不堪。
    帶著一身光芒回國,不是為了謀求更好的發展,更沒有建設祖國這種偉大的追求。
    從七年前得知白英“越獄”,他的人生就隻剩下一件事——為白英報仇。
    楚氏集團的楚信,那個男人的身體裏,跳動著白英的心髒。
    那顆健康的心髒,是那些惡魔殺掉白英之後,從白英的胸膛中剖出來的!
    隻要想到這一點,駱亦就痛苦得五髒六腑如被焚燒。
    人要壞到什麽程度,才做得出這樣的事?
    世界上有那麽多心髒捐獻者,他們自願在離世後捐出心髒,挽救一個拚命想要活下去的人。他們的心髒一樣能夠幫助楚信,可楚家偏偏盯住了白英!
    隻是因為白英和楚信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液,白英就必須將命交給楚信!
    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
    駱亦無數次問“憑什麽”,卻沒有人能夠給他一個答案。
    小時候,外祖母總是笑著說,惡有惡報,善有善報。
    駱亦對這句話曾經深信不疑,長大後才明白,這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謊言。
    白英是他見過的最善良的人,白英遭遇的卻是最殘忍的事。
    上天善待過白英哪怕一次嗎?
    楚家坐擁金山,而錢財能夠買來權勢。楚家將那罪惡的手術隱瞞得滴水不漏,若手術不是在b國進行,若醫療團隊裏沒有q.e大學的教授,若沒有konto的幫忙,駱亦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挖出那泯滅人性的真相。
    遲明嶽教授,不到四十歲,q.e大學醫學院公認的天才,教學與救死扶傷兩不誤,早幾年甚至跟著軍丨隊趕赴戰火紛飛的國度,拯救那些無辜的民眾。
    遲教授的辦公室裏,擺滿了學校、各國丨政丨府、國際組織頒發的榮譽證書,感謝他的精湛醫術與赤誠仁心。
    但誰又知道,這心懷大愛的醫生,在救人的同時至少與十三起國際非法心髒移植手術有關?
    富人的錢能夠買命,能夠買一個榮譽滿載醫生的靈魂。
    七年前,楚信所做的心髒移植手術,是遲明嶽的第五起非法手術,正是這個嚴謹、嚴厲的教授,將心髒從白英的身體裏挖了出來。
    將幾張百元鈔票放進流浪漢的紙箱子裏,駱亦走出了下穿隧道。
    忽然,他很想看一看遲明嶽認罪時的錄像。
    靜曆市不像冬鄴市,幾步一個咖啡館。駱亦沿途找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家打著動漫旗號的咖啡館。
    這樣熱鬧可愛的地方,他向來是不喜歡去的。但周圍又沒有別的可落腳的地方,這裏是唯一的選擇。
    咖啡館裏放著甜膩的日文歌曲,駱亦點了一杯美式,坐在角落裏,給一個不常用的手機插丨上耳機線。
    畫麵開頭搖晃得厲害,不久鏡頭對準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半躺在治療椅上,雙眼空洞,眼角淌著淚。
    畫麵外傳來冰冷的機械音,“楚信的手術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點頭。
    機械音:“心髒呢?心髒是誰的?”
    男人木然地說:“楚家送來的人,名叫‘白英’。”
    機械音:“為什麽是白英?”
    男人說:“他們是兄弟。”
    機械音停頓很久,畫麵靜止得近乎詭異。
    駱亦沒有拖動進度條,眼中殺氣畢現,握著手機的手浮現出繃緊的青丨筋。
    機械音:“白英是怎麽死的?”
    男人沉默,繼而歎息。
    機械音:“你明知他不該死,明知不該做這樣的手術,還是取走了他的心髒!”
    男人張了張嘴,“我……我習慣了。”
    機械音:“習慣什麽?習慣殺人?”
    男人低下頭,“對不起。”
    機械音:“你還做了多少類似的手術?”
    男人說:“一共十三例。”
    機械音:“患者都是像楚信這樣有錢有勢的人嗎?”
    男人點頭。
    機械音似乎顫抖起來,“供體都是像白英這樣……白英這樣的……”
    不等機械音消失,男人再次點頭。
    機械音怒喝:“你不是人!”
    男人費力地從治療椅上站起,然後緩緩跪地,將額頭貼在地上,“我懺悔,我懺悔可以嗎?”
    又是一段尖銳的靜默,機械音:“你要怎麽懺悔?”
    男人顫抖著,“我聽你的,你讓我怎麽懺悔,我就怎麽懺悔。”
    機械音:“我要你去死!”
    畫麵至此停下。
    四年前,q.e大學“地震”。
    聲名遠播的遲明嶽教授在做完一場外科手術後,朝手術室深深鞠躬,然後在連手術服都沒有脫的情況下走向走廊。
    這一舉動十足奇怪,但沒有人會料到,遲教授是準備自殺。
    所以當他站在樓頂的欄杆外時,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聲悶響,罪惡的rou丨體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濃黑的血液像靈魂的陰影一般,在這具身體的下方緩慢擴散……
    沒有人知道,遲教授為什麽會毫無征兆地自殺。
    他明明剛救了一位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明明晚上還要去醫學院授課,明明下周還要以主要嘉賓身份參加一場國際學術會議。
    在這場喧鬧的邊緣,駱亦安靜地轉過身,走入自己的黑暗中。
    遲明嶽是q.e大學的名人,而若是人生沒有突遇變故,憑與生俱來的天賦,他駱亦也將成為q.e大學冉冉升起的明星。
    報仇有很多種方式,駱亦選擇了最擅長的一種。
    長久的心理暗示,循序漸進的催眠,他終於將遲明嶽捉在手心。
    遲明嶽在他麵前懺悔,痛哭流涕,而他告訴遲明嶽,真正的懺悔隻有一個途徑,那便是穿著手術服,以醫生的身份,當著患者、同僚、無關者的麵,結束自己的生命。
    遲明嶽死了,但非法心髒移植手術並沒有就此停下。
    死了一個遲明嶽,還有與遲明嶽一樣擁有高超醫術的人為了巨額報酬,或是屈服於權勢,在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地方,做著一場場卑劣的手術。
    抹殺一條“卑微”的生命。
    挽回一條“高貴”的生命。
    這一切,駱亦都管不了了。他並非懲奸除惡的聖人,他要做的,隻是為自己懦弱而善良的哥哥報仇。
    楚氏,楚林雄,楚信!
    關於遲明嶽的死,業內眾說紛紜,而b國警方到底未能查出真相,最後定性為壓力過大引起的暫時性丨精神錯亂。
    駱亦回到國內,本想以同樣的手段引導楚氏父子懺悔自殺,卻發現別說幹預他們的心理,就是接觸他們都是一件極難辦到的事。
    遲明嶽再有名望,終究隻是一名醫生,他的周圍沒有藏在明裏暗裏的保鏢,本人的戒備心也不算太強,因此駱亦能夠以心理專家的身份,輕鬆地進入他的生活。
    但歸國之後,限製極多,駱亦第一要麵對的問題就是如何打入楚氏內部。
    當時楚林雄還是楚氏的決策者,下麵幾個後輩爭權奪利,鹿死誰手還難以判斷。
    讓駱亦頗感意外的是,接受了白英心髒的楚信竟然放棄家產,跑去城外的海鏡寺出家了。
    是因為知道自己胸膛裏的心髒來自一個被殺死的人嗎?因此而感到悔恨嗎?
    可悔恨有什麽用?
    那個一生都在努力向上的人,還不是像草芥一樣,被你們輕而易舉地碾碎!
    駱亦以香客的身份,數次前往海鏡寺。
    楚信總是麵帶微笑,漫不經心。
    攻陷這樣一個公子哥兒的精神世界,比影響遲明嶽容易得多。但幾次接觸之後,駱亦改變了想法——讓楚信在這荒涼的山上自殺,這太便宜楚氏了,他要楚林雄親手殺死最疼愛的兒子!
    楚氏四子爭鬥,駱亦看中了楚慶。
    他一個心理醫生,就算在業內再受追捧,也入不了楚慶的眼。為了打入楚氏,他隻能步步為營,不惜攀附楚燦這種人渣。
    楚慶繼承了楚林雄性格上的狠辣與商業上的才能,不僅排擠掉了幾個競爭對手,還將年老昏聵的楚林雄逼入絕境,逐步成為楚氏真正的主人。
    而他也以楚燦為跳板,與楚慶的助理水勳結下不淺的關係。
    楚慶大權在手,卻仍是不敢掉以輕心,擔心出家隻是楚信的幌子,也擔心半截身子埋入泥土的楚林雄還有後手。
    楚信和楚林雄一天不死,變數就一天存在。
    而這兩個人到底怎麽死,卻有極大的講究。豪門有豪門的規則,無數雙眼睛盯著豪門裏的每一個人,稍有差池,就會滿盤皆輸。
    駱亦說:“我有辦法。”
    楚慶目光冰冷,像淬了毒。
    “隻要你給我時間,並且給我為楚林雄‘看病’的機會。”駱亦笑道:“我就能為你除掉你的兩個心頭大患。”
    不久前,駱亦終於得以踏入南泉莊園,站在楚林雄麵前。
    那一刻,他感到一陣恍惚。
    惡魔老了,稀發皺皮,雖然養尊處優,卻也與外麵那些老人沒有太多區別。
    駱亦在心中嘶聲問道:哥,你怎麽能被這種人害了一輩子?最後還被這種人奪走性命?
    懷疑的目光從楚林雄眼中she丨出,直打在駱亦身上。
    在短暫的失神之後,駱亦神情恢複正常,唇角浮現虛假的笑,“楚老先生。”
    “是楚慶派你來?”楚林雄冷笑,“心理醫生?可笑,是想讓我成為瘋子?”
    “您說笑了,楚先生怎麽會這麽想呢?”駱亦平靜地說:“楚先生注意到您獨自生活,時常感到孤單,而人到了老年,容易陷入情緒困境,這雖然不是生理上的大病,卻還是會影響健康。楚先生是為了您好,才讓我來和您談談心。”
    楚林雄鄙夷道:“談心?你是個什麽東西?”
    駱亦並不惱火,“我是冬鄴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心理醫生,也是醫科大的客座教師,您盡可以相信我。”
    聽完這句話,楚林雄再次將駱亦打量一番,“醫生?教師?”
    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裏,醫生和教師無疑是最崇高,最值得尊敬的職業,他們救死扶傷,他們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駱亦笑了,“現在您願意相信我了嗎?”
    一陣靜默之後,楚林雄竟然朝駱亦吐了一口濃痰,旋即幹笑起來。
    駱亦避開這口濃痰,站在一旁俯視著楚林雄。
    他唇角仍是帶著笑,眼神卻越發冰冷,像看著一個死物一般。
    楚林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笑聲像是從粗糲的砂石與碳火中擠壓而出。
    說不定下一秒,楚林雄就要斷氣。
    不過惡魔又怎麽會就此輕易死去?
    楚林雄緩過那一口氣來,陰惻惻地望著駱亦,抹掉掛在下巴上的口水,“醫生又怎樣?教師又怎樣?還不都是給錢就聽話的玩意兒。”
    駱亦知道自己眼皮正在跳動,但麵上仍舊堪堪維持著平靜,“您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畢業於b國q.e大學?”楚林雄看著桌上的資曆介紹,“一路貨色。”
    駱亦本能地握緊拳頭,雙眼半眯起來。
    別人聽不出楚林雄這句話的意思,他卻再清楚不過!
    楚林雄指的是遲明嶽,那位外界眼中毫無瑕疵的教授。
    那麽一個既是醫生又是教師的“完人”,不也成了金錢與權勢的“奴丨隸”嗎?
    楚林雄哼氣,“你回去告訴楚慶,我還沒糊塗!控製我?休想!”
    駱亦不急,對付一個四麵楚歌的老人,他有的是辦法。
    他要這一切在他的掌控中走向萬劫不複,讓這些作惡多端的人在世人麵前一個個死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還有人在為白英複仇。
    他不知道這人是誰。
    第一個死去的,是逼迫白英頂罪的曹風槐;
    第二個,是將白英帶出監獄的龔國真;
    不久前,輪到了秦雄。
    在對楚林雄進行催眠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白英曾經被寄養在秦家。
    那個為白英報仇的人,對白英的了解到底有多深?
    計劃被打亂,在他一門心思打入楚氏時,白英的仇人已經接連死亡,他感覺到了,那人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楚信。
    較勁也好,不甘也好,他發誓,楚信與楚林雄必須死在自己手上。
    不能再等下去了,但恰在這時,楚信卻被警方監控起來。
    咖啡館裏的樂聲中斷,駱亦抬起頭來。
    原來是服務員換班,新來的關掉原來的日文歌,開始播放自己喜歡的網絡古風歌。
    駱亦收好手機,起身準備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警察正在外麵等待著他。
    二十分鍾之前,明恕接到消息,“笑談”茶餐廳附近的公共監控,捕捉到了一個疑似駱亦的男子。
    此前,重案組在冬鄴市找遍了駱亦可能去的地方,卻都一無所獲。
    因為“複仇者”已經離開冬鄴,來到了靜曆市。
    警車緊急出發,上車時,明恕卻遲疑了一下。
    易飛喊道:“明隊!”
    明恕一怔,這才拉開車門。
    “怎麽了?”易飛問。
    “有問題。”明恕緊皺著眉,“駱亦為什麽會這個時候到靜曆市?他的目標明明在冬鄴。”
    身為常年奔波在命案一線的刑警,易飛也感到一絲不安,“駱亦知道自己暴露了?”
    片刻,明恕搖頭,“不應該,除非是那個身在b國的konto察覺到什麽,並且告訴了他。”
    易飛說:“查konto的是洛城市局的柳至秦。”
    “柳至秦想查一個人,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明恕想了一瞬,“‘笑談’茶餐廳的位置,就在以前的‘紅妝’海鮮餐廳,駱亦去那裏,恐怕是因為暫時無法對楚信動手,彷徨焦慮之下,來秦英工作過的地方‘敘舊’。”
    警車飛馳,明恕看著窗外近乎靜止的行人,自語道:“不對。”
    易飛回頭:“嗯?”
    “駱亦是為秦英複仇的人,他連續殺害了曹風槐一家、龔國真一家、秦雄一家,現在終於輪到了楚信。”明恕說:“但駱亦是個心理專家,心理專家想要複仇,殘殺不是最佳選擇。駱亦接近楚燦,正是為了潛入楚氏內部,他打的是心理戰術!他和牟海淵一樣,要的是罪人的懺悔!”
    易飛說:“你覺得真凶是另外的人?”
    明恕忽然感到一陣寒意,瞳孔漸漸收緊,“楚林雄用秦英的命換了楚信的命,楚信胸膛裏跳動的是秦英的心髒。對深愛秦英的人來說,楚信和楚林雄一樣罪不可恕,如果要複仇,楚信必然是目標。駱亦一定會要楚信死。但假如犯下那三樁命案的不是駱亦呢?”
    易飛盯著明恕的雙眼,猛然道:“楚信?”
    警車在巷道中停下,警察悄無聲息地將咖啡館包圍起來。
    “駱亦為秦英報仇,因為秦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要拿回秦英的心髒。”明恕說:“但要論親疏,楚信是秦英的一母同胞!”
    在被按倒在地上的一刻,駱亦臉上掠過一絲錯愕,“你們?”
    有人喝道:“警察!別動!”
    冬鄴市,楚氏集團。
    自從久未出現的楚信步入集團大門,氣氛就驟然變得緊張。
    頂樓辦公區,楚慶西裝革履,而楚信穿的卻是暗淡的僧袍。
    兩人麵對麵而立,臉上都掛著一抹笑。
    但這笑,既冷又假。
    “怎麽,撞鍾的日子過膩了,想回來看看?”楚慶說:“不過你好歹收拾一下自己,起碼換一身衣服。”
    “換一身衣服?什麽衣服?”楚信笑意更濃,“你身上這套?”
    楚慶嗤笑。
    “禽獸的皮囊而已。”楚慶雙手展開,隨意地揮了揮袖子,“哪有我這粗布衣穿著舒服。”
    楚慶不惱,“說吧,有什麽事?你是我堂弟,有什麽要求就提,隻要我能辦到,我都答應你。”
    “是嗎?”楚信擺出頑劣的表情,笑容滿麵道:“我要你去死。”
    像是預料到楚信會這麽說似的,楚慶聳了聳肩,“能力之外。”
    楚信笑出聲來,“開個玩笑。我今天來呢,是想見見老頭子。”
    楚慶眼神微變,“你不是嫌他囉嗦,最不願意見他嗎?”
    “太久不見,還是怪想念。”楚信眯縫著眼,“堂哥,你不會說,這也是你做不到的事吧?”
    楚慶打量著楚信,片刻道:“介不介意告訴我,你找他有什麽事?”
    楚信為難道:“隱私。”
    楚慶冷笑,像是終於不耐煩了,“楚信,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現在的楚氏已經不是老頭子當家?”
    “我知道。”楚信說:“現在是你說了算。”
    楚慶說:“喪家之犬,就該有喪家之犬的樣子。”
    楚信歎氣,碰了碰自己胸口,“楚慶,你活得不累嗎?自從七年前,我就不再是你的對手了,你至於這麽提防一個換過心髒的人?就算我過去再有野心,現在在這兒的,也已經不再是以前那顆心了。”
    楚慶皺眉。
    “我隻是心血來潮,想去看看老頭子而已。”楚信接著道:“最近經曆了不少事,祈月山上死了一串兒人,任誰也會有所觸動。命運這東西最說不準,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你就當行個好,讓我去看老頭子一眼,跟他聊聊這幾十年都沒扯清的事兒。”
    一小時之後,三輛豪車將楚信送到了南泉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