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狂狼(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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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狂狼(14)
經過溝通,“瘋貓”平台關閉了“倔強蘭草”的直播間。牛天藍不算人氣特別高的網紅,但至少在“瘋貓”,還算小有名氣。他的直播間關閉之後,不少粉絲在公共區詢問發生了什麽,平台並未明確解釋,隻說是配合執法方檢查。
於是,“執法方”被問候了祖宗十八代。
明恕裹著一件長及小腿的加厚毛絨睡袍,靠在懶人沙發裏刷“瘋貓”,驚詫於新媒體時代直播行業的繁榮。
這幾天調查牛天藍,周願告訴了他一個數據——牛天藍這種金字塔中層的小主播,每開播兩小時,粉絲打賞的虛擬禮物換算成現實貨幣,至少有10000元,被平台抽成之後,牛天藍到手的金額在5000元以上。
也就是說,牛天藍隻要每晚抽空化個妝,將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對著攝像頭和粉絲聊兩個小時,就有數千元入賬。
而這個數字,還隻是“瘋貓”平台一般小主播的平均收入。
明恕自認為算個沒有被流行拋下的人——畢竟每一季的新款男裝都會關注,不那麽忙時還會預約冬鄴最有名的發型師修修頭發,隻要不是在偵查案子的狀態中,就必然是個精致男青年。
但花成千上萬元看人聊天這種“流行”,明恕發現自己真的不太能理解。
剛打開“瘋貓”界麵,隨便進入首頁幾個直播間時,明恕越看越無語,嫌吵,嫌彈幕晃得眼睛痛,一秒鍾都不想多待。
退出時卻想起方遠航的話——“直播?年輕人都愛看直播啊,我也想看,可惜沒時間。”
明恕盯著首頁想,我不愛看,難道我已經不是年輕人了嗎?
“瘋貓”平台和大部分平台一樣,主打的是遊戲直播,像牛天藍這種男扮女裝純聊天的直播其實是小眾。首頁前排還有各種類別的直播,明恕食指在平板上懸了半天,終於在帶貨直播區域點了下去。
然後就沒再出來。
帶貨直播他早就聽說過了,主播先將自己包裝好,然後給各種商品打廣告,口才好的能將批發市場隨便一個手賬本吹得天花亂墜,賣出廠商想都不敢想的數量。好像經由主播的嘴,手賬本就不再是手賬本,而成了一本必須擁有的人生啟示錄。
這就荒唐了,商品值不值得買難道不是由商品本身的質量和品牌決定的嗎?主播吹得再好,也不能點石成金。因為主播吹得好而下單,是不是腦子太簡單了?
——明恕對帶貨直播一直是這種看法。
畢竟,他有一個長期為懸案疑案所轉動的“複雜”腦子。
但這看法在他看了十分鍾“雲雲眾省”的直播後鬼使神差地改變了。
蕭遇安回家時,他已經下單了一個120塊錢的“超省空間”折疊衣架、一個199塊錢的“超便捷”家用烤肉機、一瓶39塊錢的“超實惠”冬秋男性浴後身體霜、一套399塊錢的“超耐用”廚房用品、一把22塊錢的“超輕便”直柄男士雨傘、一套146塊錢的“超完美”女士卷發棒,正在付一套88塊錢“超浪漫”男士情侶內褲的錢。
“哥。”聽見蕭遇安將鑰匙掛在鞋櫃上的聲音,明恕抬頭看了眼,“你回來了!”
然後繼續進行他尚未完成的支付。
平板並未插耳機,直播間歡樂熱鬧的音樂與“雲雲眾省”的成交播報在客廳裏回蕩。蕭遇安挑眉,“在看帶貨直播?”
“嗯嗯。”明恕升了個懶腰,“買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蕭遇安一邊脫外套一邊說:“你不是說這種新媒體時代的電視購物絕對不會掏掉你包裏的一分錢嗎?”
“雲雲眾省”今晚的帶貨直播結束了,明恕發熱的腦子也漸漸降了溫,經過蕭遇安一提醒,才發現剛才自己那不停下單付款的狀態好似中了邪。
但這時候就不好承認了。
“這個主播介紹的東西還不錯。”明恕強行給自己找理由,“推的都是挺實用的東西,比如一個衣架。”
蕭遇安說:“衣架?”
明恕已經走到蕭遇安身邊,抱住蕭遇安的外套,“有了這個衣架,你這衣服就能掛上去了,特別省空間。”
“沒有那個衣架,我這衣服就沒地方掛了?”蕭遇安好笑,“給我看看是什麽衣架?”
明恕趕緊把平板拿過來,給蕭遇安看自己的“戰利品”,“怎麽樣,才一百多塊錢。”
那就是一個普通的環保木折疊衣架,此時缺少主播聲情並茂的介紹,蕭遇安還真沒看出它與眾不同在哪裏。
明恕記性好,把主播的話重複一遍,衝蕭遇安直揚眉毛,“我真是太會過日子了。”
蕭遇安坐在餐桌邊,將這“太會過日子”的家夥拉到身邊,笑道:“衣架是個好衣架,但你有沒有注意到這種衣架適合的人群呢?”
明恕:“嗯?”
“它的賣點在於超省空間,因為需要它的人,家不會太大,普遍隻有一居室,或者與人合租,房間裏連放一個稍大的櫃子都有問題。”蕭遇安說著捏了下明恕的腰,下巴衝開著壁燈的走廊抬了抬,“而你,有一個衣帽間。”
明恕:“……”
“我先去換衣服。”蕭遇安將平板還給明恕,“一會兒再看看你還買了別的什麽。”
衝動過去之後,明恕也知道自己買了一堆沒用的玩意兒,但退是不樂意退的,畢竟一邊看直播一邊消費的感覺是真的爽,真的減壓。
難怪帶貨直播現在這麽火,難怪電視購物在十幾年前那麽火。
年輕一輩與老一輩的口味在購物這件事上奇妙地融合了。
有句話說得好——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頭腦“簡單”的人買的也許不是商品本身,而是下單那一瞬間的感覺。
蕭遇安換好衣服出來了,“烤肉機,你連雞蛋都不願意自己煎,還會花工夫烤肉?”
明恕理所當然道:“那肯定是你烤啊,我隻管吃就好了。”
蕭遇安也不反駁,算是默認了,“全套廚房用品,小明,你下廚嗎?”
“那肯定是你下廚啊。”明恕說完摸了下自己的臉皮。
嘖,有點兒厚。
蕭遇安繼續看,“身體霜?我記得你隻用一個牌子。”
明恕將腳翹起來,摸著自己的腳踝說:“這個可以擦腳踝,冬秋幹燥,皮膚容易開口……”
“你原來那瓶不能擦腳踝?”
“……能是能。”
蕭遇安笑,“嗯,小明的腳踝需要特殊護理。”
“哥,你怎麽也叫我‘小明’?”
“跟你們重案組的隊員學的。”
“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那這個呢?局裏發的直柄傘還不夠你撐?”
明恕想了下,“這個是公益商品,22塊中的2塊會捐給山區兒童。”
蕭遇安點頭,“女士用卷發棒……”
“這是買給謹瀾姐的。”
“男士情侶內褲……”
“我倆一人三條。”
蕭遇安歎了一口氣,卻並非不耐煩的樣子,“精打細算,是個成熟的男朋友了。”
明恕環住蕭遇安的脖子,“說反話的本事一流。”
“別的本事也一流。”
明恕冷不丁被噎了下。
蕭遇安:“嗯?”
明恕說:“這我可以作證。”
三天後,最後一個快遞送達,正是那個“超省空間”衣架。
家裏實在不需要這麽個東西,明恕拆都沒拆就放在後備廂裏,拉到刑偵局丟給了方遠航。
“臥槽!師傅,你簡直是我親師傅!”方遠航驚喜萬分,“你怎麽知道我需要這個!我那小戶型太窄了,大衣櫃太占地方,這個正好!”
明恕雲淡風輕地說:“給人當師傅,這點兒洞察力都沒有哪行。”
蕭遇安正好在重案組,聞言輕聲一笑。
“不過師傅,你這是看直播買的吧?”方遠航話鋒一轉,“‘雲雲眾省’的直播?這個衣架被他推介之後現在已經成網紅衣架了。”
明恕說:“怎麽,看直播很奇怪啊?”
方遠航說:“你以前不是說……”
明恕打斷,“東西收好,工作去。年底這麽忙,別給我偷懶。”
方遠航還不想走,“師傅,你還在‘雲雲眾省’那兒買了什麽?”
明恕咳了聲。
他其實不太想回憶這些天買的東西,直播一點開手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了,隻想花錢,而蕭遇安不僅不及時阻止他,還陪他一起花錢。
“哥,這個鍋看著還行。”
“買。”
“這個毛巾架呢?”
“不錯,買。”
“還有這個貓爬架?”
“嗯……也買吧。”
“但咱們家沒有貓。”
“沒關係,先準備著。”
從小到大,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蕭遇安從來都是縱容他。
“師傅?”方遠航喚道。
明恕回神,抄起一個軟麵筆記本拍在方遠航腦門上,“再讓我聽見你工作時間說廢話,你就別在重案組幹了。”
方遠航嘿嘿直樂,根本不怕明恕的威脅。
以前他挺擔心明恕真的嫌他不夠優秀,趕他走,後來發現明恕就是嘴上說說,其實對隊員特別心軟。
將徒弟攆走後,明恕打算詳細關注北城分局那個案子。
黃妍在自己的快遞驛站裏被割斷頸部,屍體被埋在一堆包裹之下,快遞驛站關門兩天,直到警方對垃圾桶裏的“無麵女屍”(孟珊)進行身份排查才被發現。
此案的幾個疑點是:黃妍胸口有一大片死後戳成的小孔,工具已確定是飲品店常見的圓形碎冰錘;在被殺害之前,黃妍是主動關閉了驛站裏的監控,以至於凶手的身影未被捕捉;黃妍畢業於名牌大學,卻沉迷於落後的民俗、靈異事件,曾養過蠱,死前供養著女嬰“鬼牌”。
“鬼牌”牽扯出的肆林鎮,目前已經被北城分局列為重要線索,向韜等人前幾天就趕了過去,但異地查案牽製眾多,現在案件還沒有突破性進展。
明恕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天青色的瓷杯——這是他在“雲雲眾省”的直播間買的,36塊錢一個,造型別致,很有幾分禪意,是所有下單的商品中,最實用的一個。
蕭遇安之前問他:“這杯子實用在哪裏?不是特別容易碎嗎?”
他說:“實用在有禪意,成天麵對牛天藍之類的變丨態,我想我很需要這種教人心平氣和的東西。”
和瓷杯一同拿出的是一個茶包,烏龍奶茶,也是在“雲雲眾省”買的。
熱水不知被誰接完了,明恕拿著瓷杯一邊等一邊思考案子。
屍體上呈現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查案的關鍵,但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一種是像楚信殺害呂晨、趙思雁那樣,將她們的屍體擺成某種姿勢純屬是為了誤導警方,一種是像牛天藍,其在被害人口中放入狗毛、鴨毛,是寓意她們是可被食用的牲畜。
那麽凶手在黃妍胸口留下大片小孔,是為了誤導警方,還是確有某種含義?
正想著,走廊上傳來周願的聲音,“明隊,文玲來了。”
明恕轉身:“誰?”
“文玲啊。就是咱們救回來的那個編輯。”
明恕不至於記不得文玲的名字,但對文玲的到來感到些許詫異。
接待室暖氣充足,文玲剛剛將羽絨服脫下來。她不僅自己來了,還送了好幾箱咖啡和自燃火鍋過來。
“吃多了不好,但備著總沒問題,我們都是需要熬夜工作的人,現在冬天到了,這些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文玲態度得體,在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那天麵對牛天藍時的絕望與恐懼。
“出警是我們的責任。”易飛將一杯熱開水放在桌上,“你太客氣了。”
文玲搖搖頭,“我做了很多年本地新聞,早幾年當記者的時候,時不時也得和警察打交道,我明白,查案、阻止一起可能發生的命案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如果沒有你們,我已經死在回家的小巷裏。”
明恕在這時推開接待室的門。
文玲伸出右手,“明隊。”
明恕握了下,“這段時間感覺怎麽樣?”
“回到以前的軌道了,謝謝你們。”文玲說:“我知道你們工作很忙,我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還是說正事吧。”
明恕打趣道:“不是來送錦旗?”
文玲笑,“有更重要的事。”
明恕拉開座椅,不待文玲往下說就道:“你是資深媒體人,手上掌握的有遠超公眾所知,甚至超過警方所知的線索。”
文玲正色地點頭,“牛天藍這個案子你們出於一些考慮,沒有向公眾公布詳情,但我通過自己的關係網,得知一個細節——其中一名被害人曾經替‘心中神’製作宣傳單,這個組織已經發展到冬鄴市來了。”
明恕沒有追問她的關係網是什麽。在一座城市做本地新聞,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情報途徑,在非必要的情況下,警方不會個個調查。
“現在我們已經控製了‘心中神’的關鍵人物。”明恕說:“苗頭被壓下去之後,他們很難繼續發展。”
文玲說:“我相信你們的能力,但據我所知,在‘心中神’出現在咱們市之前,就有類似的團體在暗中活動。”
明恕眼神一深,“也是xie教組織?”
“和xie教還是有一些差別,但給我的感覺是,他們更加殘忍。”文玲說:“一年前,我們做一個關於鄉村風俗的選題,麵向的是冬鄴市轄內的鄉鎮。做過幾期之後,有個女孩約我見麵,說是要告訴我一種殘忍的風俗。”
冬鄴報業集團附近的咖啡館,衣著簡樸的女孩將黑色的“鬼牌”放在文玲麵前,講述它們的製作方法、在肆林鎮等北方鄉鎮如何盛行、如今在冬鄴市如何受追捧。
文玲至今記得女孩懇切又有幾分絕望的眼神,“每年都有很多人到我們鎮裏找‘匠師傅’做‘鬼牌’,這已經成為一種流行了,他們殺死了很多女嬰,還認為自己是在積德……其實那些女嬰本來是可以活下來的。姐姐,我看過你的專題報告,寫得很好。你能不能,能不能也做一期關於‘鬼牌’的專題報道啊?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還有這麽愚昧的事,你報道了,大家都知道了,可能就能阻止這種事!”
聽完女孩的講述,文玲極為震驚,也義憤填膺,當即向女孩保證,自己一定盡力。
可是幾小時之後,當文玲冷靜下來,就明白自己根本不該給出這樣的承諾。
製作“鬼牌”是上百年前的陋習,“鬼牌”起源地丘須村已經被警方控製,但“鬼牌”本身並沒有覆滅,反倒在別的村鎮蓬勃發展,甚至成為一部分年輕人間的時尚,成為產業鏈,不難推測,其背後必然有一張極為黑暗的利益網。
別說是她,就是整個冬鄴報業集團都無法與這張利益網所抗衡。
她將女孩的事告知主任,主任和她一樣,都選擇了沉默。
“這是她交給我的名單。”媒體人和警察一樣,也有隨聲攜帶筆記本的習慣,文玲從筆記本裏取出一張折疊的紙,“上麵是她收集的擁有‘鬼牌’的人,當然,這隻包括長期居住在冬鄴市的人。從她找到我到現在,已經有一年,也許有更多的人購買過‘鬼牌’。這是犯罪,而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阻止這場犯罪,但你們……”
文玲頓了下,用力吸氣,“你們也許……不,隻有你們能。”
明恕沉默地看著名單,在上麵看到了黃妍和蔡心悅的名字。
女孩沒有撒謊,更不是在搞惡作劇。
明恕收齊名單,問:“女孩後來還找過你嗎?”
文玲搖搖頭。
明恕又問:“那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嗎?她有沒有給你留下過聯係方式?”
文玲還是搖頭,但神情略有改變,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還在猶豫中。
明恕嚴肅道:“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我……我以前當記者時,被不講理的人毆打過,後來我就養成了一個習慣,見陌生線人時會偷拍一張照片。”文玲拿出手機,打開加密相冊,“她的姓名、聯係方式我都沒有,但我有她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一刻,易飛驚訝道:“這是……”
明恕眉心深擰,注視著照片上這張堪稱熟悉的臉。
兩位隊長的反應顯然出乎文玲的意料,文玲問:“你們也見過她?”
“謝謝你。”明恕說:“很重要的線索。”
文玲不太踏實,“我能問一下,她難道是什麽案子裏的關聯者嗎?”
明恕搖頭,“文女士,這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還請你理解。”
文玲說:“我當然理解。能,能協助你們就最好了。”
“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明恕說:“在得到警方的明確通知之前,不要進行任何關於這個女孩的報道。”
“放心,這些規矩我都懂。”
送走文玲,易飛返回接待室,明恕還待在裏麵,不太有坐相,右手撐在下巴上,正在出神。
聽見聲音,明恕說:“把門關上。”
易飛照做,坐在桌沿。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明恕食指與中指夾著那張寫著黃妍等人名字的紙,幾分鍾後說:“這件事,你怎麽看?”
“有人擬出了這份名單,最初向媒體求助,但媒體沒有伸出援手。”易飛說:“或許媒體本來就是他們能夠想到的最後一個求助對象,在媒體也無法幫助他們時,他們選擇了自己動手。名單裏的人在他們眼中是作惡者、幫凶,現在已經有一個人——黃妍——被殺死了。或者不止黃妍一人,隻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
“那她呢?”明恕說:“她是什麽身份?她現在是不是還活著?她是‘黑戶’,我們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實信息,證件、姓名全是偽造。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本人就是那些村子裏被遺棄的女嬰,二十多年前被人救下,目睹了所有黑暗,想要拯救那些與她境遇相同的女嬰?”
易飛歎氣,緩慢道:“遲小敏……”
明恕也道:“遲小敏。”
文玲剛才展示的照片,出現在上麵的正是遲小敏。
這個神秘的女孩似乎總與身世淒慘的女孩出現在一起。她曾經是李紅梅唯一的朋友,卻在李紅梅殺害室友之前消失無蹤,連特警總隊都找不到她。後來,許吟——那個熱愛屍臭的女孩——指著顯示屏上的照片說,死在醫四巷子裏的是她。
遲小敏,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