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狂狼(20)
字數:10075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心狂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狂狼(20)
發電機的轟鳴在山中回蕩,強光將被愚昧填塞的村鎮照得亮如白晝。
雪幾乎停了。
所有鎮民——包括幫助向韜的羅一純——已經被集中起來,一一接受審訊。
同一時間,羅雪燕領著特別行動隊前往肆林鎮西邊的雞粥山。
她裹著明恕的冬警服,警服太長,下擺幾乎墜到了地上。她雙手緊緊抓著警服,在山裏走得十分吃力,臉上是不正常的紅,不斷喘息,眼睛不時掉淚,臉被凍得麻木,有時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竟是毫無察覺。
明恕問她需不需要休息,她用力搖頭,抹掉眼淚,堅強地說:“我不休息,我還能堅持。”
雞粥山上一共有四個地上磚木房,以及兩個隱蔽的山洞。將最後一個山洞指給明恕看時,羅雪燕終於支撐不住,伸出的手無力地搭了下來,整個身體向旁邊歪倒下去。
明恕將她牢牢抱住,輕聲道:“辛苦了,小英雄。”
磚木房和山洞裏的景象讓在場的所有人無言。
此時是寒冬,農村裏認為如果孩子出生在寒冬,母親和孩子都不容易活下來。此時肆林鎮沒有嬰孩出生,這六個地方自然沒有等待噩運降臨的女嬰。但是不管是在磚木房裏還是在山洞裏,都橫七豎八擺著許多老舊的育嬰箱,以及汙跡斑斑的醫療用具——它們看上去是醫院淘汰掉的設備。
羅雪燕在昏迷前曾指著其中的一個磚木屋說,2年前,她就是在那裏目睹了“匠師傅”製作“鬼牌”的全過程。
痕檢師在勘查完畢之後連聲歎息,“所有磚木屋和山洞都沒有必要的清潔設備,水是從村裏扛上來的,一個桶,一根管子了事。裏麵空氣混濁,血腥氣到現在也沒有散。血跡隨處可見,我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屠宰場也不過如此了。”
“屠宰場”三個字讓所有良知尚在的人憤怒,但鎮民和“匠師傅”們卻認為將“沒用”的女嬰送去山中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搜索仍在進行,羅雪燕知道很多事,但不知道“匠師傅”們是如何處理女嬰的屍體。沈尋懷疑她們被集中掩埋在某一處,明恕卻突然想到了之前審問牛天藍時,從牛天藍口中聽到的關於殯儀館的一句話。
這個以吃女人嘴唇為樂的惡魔認為,殯儀館是最好的毀屍滅跡之處,在殯儀館工作的人在處理屍體這方麵有天生的優勢。而管理再完善的殯儀館都有漏洞,隻要學會利用漏洞,將被害人的屍體混進去焚燒就是一件再方便不過的事。
這裏與冬鄴市相距遙遠,但誰能斷定,這附近的殯儀館裏沒有惡魔?
明恕回到肆林鎮的中心區域。由於無法立即將鎮民轉移到夏西市,警員們在羅一純的院子裏搭建了一個臨時警務站。不久前還仗著人多勢眾囂張不已的鎮民現在已經消停了——這些人不怕單槍匹馬的警察,不怕普通的民警,他們有的是眼力,在被荷槍實彈的特警包圍時,大約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一組特警手持步槍在院子外巡邏,明恕和他們打了聲招呼,進入院子裏。
“女孩子生下來沒用的,幹不了重活,又不能為家裏傳宗接代,還要張嘴吃飯,我們家哪裏養得起那麽多女娃。”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木然地說——她說的是土話,那些不停從她嘴裏吐出的字像一個個惡毒的咒語,而在一旁翻譯的當地女警已經哽咽。
“你知道你的孩子被帶走後,會經曆什麽嗎?”明恕問。
女人的神情幾乎沒有變化,“知道的。”
“知道什麽?”明恕右拳捶在桌上。
女人被嚇了一跳,支吾道:“會,會成為神子。”
明恕反複向翻譯確定,得知女人想表達的是天使、精靈。
“那你知道她們都已經死了嗎?”明恕強忍著怒氣。
“知道啊。”女人居然笑了,“她們的魂魄成為神子,保護需要她們的人。去大城市裏,過好日子。”
一些人看淡生死,是因為他們一生經曆了太多,已經能夠豁達地麵對一切。而另一些人看淡生死,僅僅是因為愚蠢!比如說肆林鎮裏這些明知女兒被殺死,卻從不反抗,並不斷生育的女人。
明恕迫切地想要抽煙,將煙霧抽進肺中,這樣也許會好受一點——即便蕭遇安不準他抽煙,這半年來在蕭遇安的監督下他已經不怎麽抽煙。
“賣掉一個女嬰,你能得到多少錢?”明恕繼續問。
女人伸出右手,五個因為常年幹活而粗糙黢黑的手指張開。
“500元。”
在肆林鎮,一個女嬰,隻值500元。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肆林鎮的父母賣掉他們的女兒,隻能換來500元。
500元就能買一條生命。而由她們的血製作的“鬼牌”能夠賣到幾萬、幾百萬,甚至有熱衷這種邪術的富人,不惜花千萬元購買。
這些“善人”所支付的錢,足夠養活一個被拋棄的女嬰。
羅雪燕的父親羅雪剛也在被審問之列。
麵對明恕時,他眼中多的是憤恨。聽到“羅雪燕”三個字,他竟然咬牙切齒。
“是你將激素藥片帶回家,讓羅雪燕的母親哄騙她服下?”明恕說:“你明白激素的意思嗎?你知道一個12歲的女孩使用激素,她的身體會承受多大的傷害嗎?”
羅雪剛冷哼,語速極快地說了一堆。
女警緊捏著拳頭,“他說,在農村,豬如果老是不肥,就要用藥催肥,不然賣不出好價錢。羅雪燕那麽瘦,一直不發育,不發育就不能懷孕,所以必須給她吃藥。”
從警多年,接觸過的變丨態嫌疑人不計其數,但人性泯滅至此的群體,明恕找不出來第二個。
所有接受審問的鎮民都不認為自己在犯罪,甚至有人認為自己是在積德。一個通宵,明恕聽得最多的話是——我們窮啊,女孩養著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不如賣個好價錢。
就連羅一純,都曾經放棄過自己的孩子。
她是所有孕婦裏最年輕的一位,懷中的胎兒6個月了,開春之後,她就將生產。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成為母親。去年秋天,她就生下了一個女嬰。而她今年也隻有17歲。
尚未降臨在羅雪燕身上的災難數年前就成了她的噩夢。
肆林鎮並非剛開始對少女們使用激素,羅一純正是上一批受害者。
17年前她出生在肆林鎮,沒有被殺害,而是作為“生育資源”活了下來。14歲時,她被注射了大量激素,身體開始加速發育,然後是懷孕、生產,生下的女嬰被製作為“鬼牌”。
部分購買“鬼牌”的有錢人有種特殊癖好——喜歡年輕的母親。
他們認為,母親越年輕,就越幹淨,生下來的孩子就越具有神性,越容易幫助自己實現願望。
“匠師傅”投其所好,將年輕母親的孩子炒出天價。羅一純上一個孩子賣出了肆林鎮迄今為止的最高價。保護向韜和羅雪燕時,羅一純之所以敢獨自麵對喪心病狂的鎮民,用尖刀對準自己的腹部,就是知道他們不敢對自己動手。
她懷著一個“金娃娃”。
而她家裏的那具屍體是他的丈夫。半個月前,她的瘋病犯了,掄起鐵錘將他砸死,扔在裝農用工具的房間裏,沒有一個鎮民發現。
和羅雪燕不同,羅一純的眼中幾乎一絲光芒都不剩下,與她的母親、長輩沒有分別。
“女嬰……”羅一純眼神發直地盯著明恕,“為什麽要活著呢?她還那麽小,什麽都不知道,可能連痛苦都感覺不到,死掉不是最好的嗎?為什麽要長大呢?長大有什麽好處?長大了……不就像我這樣了嗎?我,我生不如死。”
一行眼淚從羅一純眼中滑落,她也許根本沒有察覺到,猶自說道:“我羨慕我的姐姐,她們一出生就被殺死了,不用承受我所承受的痛苦,不用看這個世界的齷齪。我的女兒——她沒有名字,我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叫小幸——”
終於,羅一純的聲音變得哽咽,“我慶幸我的小幸一出生就被殺掉了,她的一生雖然短暫,但至少不用像我一樣。”
頓了頓,羅一純又道:“雪燕是個好孩子,她比我勇敢,也比我好運。我和她一樣,也跟著電視學普通話,也想著有朝一日會有人來救我。可是,可是我沒有等到那一天。”
女警說:“你等到了!”
羅一純慘笑著搖頭,“不一樣的。她還有一個漫長的人生,在你們的保護下,她會過上正常的生活。我……我就不行了。”
羅一純沒有往下說,但明恕已經明白。
他們到底還是來晚了。
羅一純已經被這個鎮子“殺害”,成為一個半瘋半醒的怪物,她被迫發育,被迫懷孕,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帶走殺害,又一次懷孕之後殘殺了自己的丈夫。
而在終於有人撕開這裏的黑暗時,她如勇士一般站了出來——但這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已經被毀了。
香煙在指尖燃燒,明恕狠狠搓了一把臉。
天已經快亮了,零星的雪又飄落下來。
“鬼牌”組織利益鏈頂端的那些人不在肆林鎮裏,隻有“匠師傅”和“匠師傅”的助手們與他們接觸過,普通的鎮民——比如羅一純——從來就不知道那些花500元買走女嬰的都是什麽人皮怪獸。
洪新張,66歲,肆林鎮裏製作“鬼牌”經驗最豐富的“匠師傅”,亦是鎮裏的頭領。哪些女嬰將被製作為“鬼牌”,哪些“女嬰”能夠活下來,都由他說了算。此人並非肆林鎮人,二十多年前就來到肆林鎮,許多下過“訂單”的人來到這裏,都是報他的名。
麵對刑警,洪新張就像入定了一般,一聲不吭。
“是誰在指使你做這種事?”沈尋問:“除了肆林鎮,你們還在哪些地方‘收集’女嬰?”
洪新張毫無反應。
但隻要是有經驗的警察都看得出,他不是聽不懂,也不是像鎮民那樣愚昧懵懂,他眼中射丨出的貪光證明,他是真正的惡!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並且以此謀取巨額利潤。他甚至知道落網是他的必然下場,隻是這一天有早有晚而已。
作惡二十載,年老罪行才敗露,此時他心中也許正在為自己感到自豪。
“不說?”沈尋道:“我今天能夠抓到你,就能夠抓到你背後的那些人。你以為你們還能逍遙多久?”
洪新張眼皮不大明顯地動了下。
沈尋說:“準備說話了?”
“你們……”洪新張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聲調說:“你們肮髒、無知。”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返還給你。”沈尋說:“再加上——邪惡、愚蠢、歹毒、卑劣、醜陋、惡臭難聞!”
洪新張驚訝地睜大眼。
“你不想說,沒關係,我也不強迫你說。你手上那麽多條人命,且是無辜嬰孩的性命,任你再怎麽坦白,再提供多少關鍵線索,法律也不會對你‘從寬’。”沈尋眼色極寒,“你和躲在你身後的惡徒一樣,必將等到屬於你們的下場!”
“你胡說!”洪新張突然怒吼。
“怎麽,不端你那副神性長老的架子了?”沈尋冷眼睨著這個齷齪的老東西。
洪新張剛才的淡定自若顯然是偽裝。鎮民將他捧為神明的使者,也許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也不過這是世間的一介螻蟻。
但沈尋剛才的話就像一雙巨手,將他從虛幻中拉扯了出來。
“不是我的錯!我不是主謀,我隻是拿錢辦事!”洪新張憤怒焦急的樣子和普通犯罪分子沒有區別,他知道他犯了罪,並且急於撇清自己,顯示自己的無辜。
很明顯,曾經有人告訴過他,你隻管製作“鬼牌”,別的我來負責,你不要怕,神明的使者怎麽能驚慌呢?一切由我負責,不會出事的,就算出了事,後果也由我來承擔。記住,你隻是一個“匠師傅”,你什麽都不知道!
“那主謀是誰?”沈尋說:“算了,讓你說出主謀也不現實。你就說說,是誰讓你在這裏當‘匠師傅’,是誰在與你發生經濟來往。”
在洪新張交待的同時,其他“匠師傅”也紛紛倒出實情。
他們都不是宗教人士,成為“匠師傅”之前沒有接觸過任何xie教,都是北方群山裏最為貧窮的農民,沒有讀過書,大部分甚至沒有走出過山嶺。
有人將他們聚集在一起,發給他們禦寒的衣服,好吃好喝將他們供著,然後將一塊塊切割好的槐木和鋒利的刀交給他們,要求他們從鐵籠裏取出小動物,然後殺掉,並用血澆在木牌上。
最初,他們殺死的是雞、鴨之類的家禽。沒人覺得奇怪,因為再貧窮的農村,到了春節也得殺雞宰鴨,吃一頓好的。
後來,雞、鴨變成了豚鼠、兔子、龍貓,再後來,是貓和狗。
最後,當一個小小的嬰孩被放進籠子時,他們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敢拿起來。
有人說:“這是個孩子。殺人是犯罪吧?”
一直陪伴著他們的男人卻說:“殺人可以是犯罪,也可以是造福蒼生,就看你殺人的目的是什麽。”
不久,有人舉手回答:“是為了製作‘鬼牌’。”
男人微笑,“那麽,我們是為什麽要製作‘鬼牌’呢?”
“為了賺錢!”
“為了滿足買家的願望!”
“為了……”
人們七嘴八舌,氣氛被徹底調動起來,終於,有人從籠子裏將嬰孩拿出來。
洪新張記得,在他們那一群人裏,是他刺下了第一刀。
“教我殺人的叫‘鮫人’,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他比我年紀大,也許已經不在了。這幾年和我聯係的人沒個準,都是年輕人,他們告訴我顧客的名字和談妥的價格。”洪新張說:“客人找到我之後,我就帶他們上山,看他們‘預訂’的孩子。其實所有孩子都一樣,‘鬼牌’的製作也一樣,但是有的客人有錢,一副‘鬼牌’賣給他們能賣幾百萬。有的窮一些,就收個幾萬。還有些顧客不會自己來,也是他們把‘鬼牌’拿走。”
洪新張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通話記錄顯示出的全是偽裝號碼。
沈尋讓技術隊員立即去追蹤。
“你們殺死女嬰後,屍體怎麽處理?”沈尋問。
洪新張說:“有人來收,拿,拿去燒掉。”
“誰?”
“殯儀館的人。”
明恕判斷準了,夏西市“南郊”殯儀館也參與到這一場罪惡中。
與冬鄴市“西月”殯儀館不同的是,“西月”相對正規,目前已知的隻有牛天藍一人利用漏洞焚燒被害人的屍體,而“南郊”殯儀館竟然是從管理者到普通員工集體作案!
在偵查案子上,特別行動隊具有地方警方沒有的權利,沈尋下令將“南郊”殯儀館整個封鎖起來。
劉心仁,58歲,“南郊”殯儀館的二把手,終於在警方的輪番審問下承認,“南郊”殯儀館不僅火化從肆林鎮送來的女嬰,另外至少有五個村鎮的女嬰也是被送到他們這裏來,集中火化。
這五個村鎮分別是——山香村、赤安鎮、修田鎮、福佳村、民泉村。
加上肆林鎮,這很可能就是“鬼牌”產業的“生產基地”。
繼續查,冬鄴市警方能做的就不多了,但在明恕前往夏西市之前,周願就開始追蹤“它們的聲音”論壇上的跳板ip以及“鬼牌”購買者手機上的偽裝號碼。對方顯然是網絡上的高手,入侵、反追蹤、病毒玩得極溜,周願忙了幾個通宵,即便是睡覺都在整理思路,終於將藏在背後的人挖了出來。
這是一個跨國犯罪組織,他們不僅是在我國殘殺女嬰。或者說,殘殺女嬰以製作“鬼牌”隻是他們大量生意中的一種,我國北方的六個村鎮是他們的一個網點,製成的“鬼牌”最初其實並不在國內銷售,而是以走私的形式賣到東南亞、南亞,那裏的不少富人相信,槐木能夠鎖住“鬼嬰”的靈魂,隻要自己的心夠誠,就能讓“鬼嬰”為自己服務。
後來當所謂的“生意”穩定下來,他們才逐漸在國內開拓銷路,“它們的聲音”論壇隻是被他們選中的平台之一,還有許多類似的地方,雖然看上去小眾,但瀏覽者並不少,一旦有人表現出對“鬼牌”的興趣,他們就會調查此人,確定是“安全”客戶之後,便會主動聯係。
該組織在國際上有個代號,叫做“食人鮫”,洪新張說二十年前訓練他們殺死嬰孩的人叫做“鮫人”,其實這個組織的所有成員都自稱“鮫人”。他們馴化了一批貧窮且沒有見識的村民,讓其成為殺人工具,即“匠師傅”,又由“匠師傅”去馴化目標村鎮的人。一點點錢與食物就能成為誘餌,“上鉤”的人們紛紛交出不被期待的女嬰,換取“豐厚”的報酬。
這其實已經與早期丘須村的“鬼牌”不一樣了。
有一就有二,以肆林鎮為例,這些嚐到甜頭的人們逐漸將生育變成了一份“工作”。二十年下來,發展到了警方目睹的這種地步。
首先被特別行動隊一網打盡的是盤踞在夏西市等四個北方城市的黑惡團夥“雲寇”,他們正是“食人鮫”在國內的保護傘,負責監視生產“鬼牌”的村鎮、保護“匠師傅”、收取顧客支付的費用,有時也會主動尋找客源。
可以說,他們是“食人鮫”的利益共同體。
“雲寇”的老大錢敏是個女人,48歲,若是隻看相貌,她無疑是個美人,即便已經年近五旬,給人的第一感覺仍舊是“光彩照人”。
可裝在她美好皮囊下的,卻是一副毒蠍心腸。
據錢敏供述,與“食人鮫”合作的二十多年裏,她的手下殺過暗訪的記者,也殺過胸懷雄心壯誌的警察,這些人的屍體要麽被分解,要麽被焚燒,其存在的痕跡被抹除得幹幹淨淨。同時,錢敏還供出了為她提供“庇護”的部分地方官員。
基層反黑反貪不是明恕能夠過問的事,在返回冬鄴市之前,明恕拿出林忠國的照片,問:“你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