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二郎的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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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五、蕭二郎的生辰宴
    把蕭明玥從頭到腳分開區域操練過一遍之後,九月初十到了,二皇子要在新賜下的王府裏舉辦盛大的成人禮,提前好幾天就張燈結彩,布置得花團錦簇。
    那排場比他哥大婚也不差多少。
    皇帝一早就頒下聖旨,封蕭明暄為端親王,賜下府邸封邑,並為他取了表字:慎之。
    太子蕭廣之,端親王蕭慎之,從賜字就能看出皇帝對他們兄弟兩個的性情了若指掌,並同樣寄予厚望。
    這種場麵必然是權貴雲集,賀禮堆成山,遍地珍奇,庫房塞滿了不說,偌大的院落也放不下。
    蕭明暄從宮裏帶出來的心腹太監林公公榮升王府管家,喜氣洋洋地立在大門口迎客。
    太子偕太子妃落轎的時候,林公公極有眼色,派小廝飛一般進去稟報,不多時,蕭明暄親自迎了出來。
    兄弟兩個在外人麵前一向裝得很和睦,寒暄了幾句場麵話,彼此臉上都帶著笑,演技相當好。
    夏雲澤在這種場合都是挽著太子的手臂做個人形掛件,溫婉端莊,絕不出風頭。
    蕭明暄看了他一眼,又笑吟吟地一路引他們入席,太子自與其他王公貴族同坐,夏雲澤則被安排在女眷這邊。
    席間衣香鬢影,大姑娘小媳婦人手一把鵝毛小團扇,談笑間香風撲鼻。
    自從他確定自己彎了,落到女人堆裏就感覺不到老鼠掉米缸的快樂了,真是令人扼腕。
    夏雲澤正襟危坐,盯著麵前的碗碟開始放飛自我。
    他除了從私庫裏給蕭明暄挑了個玉石擺件,懷裏還揣著一疊紙,畫滿了進行各種健身動作的火柴棍小人,並詳細標出鍛煉重點和發力技巧。
    希望蕭明暄用得著,拿去給他的兵士進行體能訓練就不錯。
    這疊東西自然是不好登記到禮單上的,等一會瞅個機會他要單獨交給對方,並順勢提一提連子瑜的事。
    那天晚上兄弟倆吵架,他聽得似懂非懂,不過既然兩人都對小連視若手足,人家兄長相求,似乎也不該拒之門外。
    他在想事情,別人在看風景。
    無數好奇的目光明裏暗裏打量著他,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想知道這位公主有什麽能耐獨得太子寵愛,甚至為了迎娶她而散盡後宮佳麗。
    聽說蕭明暄代兄接親,也對她念念不忘,思慕不已呢!
    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一張年輕細嫩的臉白皙素淨,不施粉黛,隻在唇上點了薄薄一層胭脂,如紅梅落雪,嬌軟濃豔。
    蕭明暄隻在門外相迎時匆匆看了一眼,然後就不能自拔地陷進焦灼的渴望中,滿腦子都想著嚐嚐他嘴上的胭脂是什麽滋味。
    好不容易捱到賓客入席,完成加冠禮,叩謝皇恩,然後宣布開宴,依次向長輩們敬酒,折騰完一圈終於可以鬆口氣的時候,蕭明暄迫不及待地叫心腹去向夏雲澤遞話,約他後花園裏相會。
    林公公不好直接出現在女眷席上,就悄悄去找太子妃的貼身宮女采薇,請她去帶太子妃離席。
    夏雲澤早熬煎得如坐針氈了,深刻體會到這種飯局無論古今,枯燥的程度不分伯仲。
    導致他心理防線一降再降,聽到采薇耳語的時候簡直如蒙大赦,不管蕭明暄給他安排了什麽花樣,就是龍潭虎穴他也認了。
    何況不是龍潭虎穴而是溫柔鄉呢!
    他被引到後花園,月光下池水瀲灩,殘荷點綴其間,中央一座水榭,引出蜿延曲折的廊橋連到岸邊。
    沒想到蕭明暄這樣的糙漢子會挑一個這樣風雅的地方來相見,意欲為何簡直昭然若揭。
    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即調頭就走,免得落到那小子手裏被百般作弄,可是胸口如擂鼓般的躁動還是讓他抬腳邁上了廊橋。
    幾日不見,確實想念。
    蕭明暄在水榭中等他,四麵竹簾落下,任誰都岸邊經過都隻能看見縫隙中透露出的隱約光亮。
    他在地上燃了一個小泥爐,正搖著扇子不緊不慢地扇火,親手煮一碗壽麵。
    “今天也是小皇嫂的生日,旁人不盡心,我卻不敢忘的。”蕭明暄抬頭笑了笑,臉上沾了一道爐灰,看上去有些滑稽,卻依然英俊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夏雲澤回他一笑,懶懶地坐在美人靠上,輕聲道:“有你這碗麵,我這一趟值了。”
    小砂鍋裏咕嘟咕嘟地煮著麵條,清湯寡水,連片菜葉子都沒有,絕對是他兩輩子吃過的最寒酸的長壽麵。
    也是他兩輩子最垂涎的長壽麵。
    他看著煮麵的人,眼神不知不覺間溫柔得能滴下水來。
    殺狼的時候英勇無畏,打架的時候矯悍凶猛,現在放下了刀槍劍戟,用一雙粗笨的手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小泥爐裏忽明忽滅的火光。
    鐵漢柔情,最是動人。
    蕭明暄分外專注,目不轉睛地盯著砂鍋,時不時拿筷子攪幾下,好不容易把麵煮熟,他悄悄鬆了口氣,也不怕燙,直接握住鍋柄,把麵和湯倒入一旁的銀碗中。
    熱氣冉冉,氤氳了眉眼,蕭明暄半蹲著身子,笑吟吟地將這碗麵舉至齊眉,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頑皮,軟軟地拖長了腔調:“手藝不精,小皇嫂請慢用。”
    夏雲澤被他撩得坐立難安,腿也軟了,腰也酥了,心都要從腔子裏跳出來。
    他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不要這麽花癡,顫著手接過碗筷,嚅囁出一個謝字。
    熱騰騰的水汽熏得他眼眶一片潮濕,蕭明暄特意給他煮的麵,就算沒油沒鹵又沒鹽,他也可以真情實感地吹一句人間有味是清歡。
    剛挑起一筷子麵還沒吹涼,蕭明暄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粗硬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指尖輕觸他的唇瓣,男人眼神幽深,氣息灼熱:“嘴上有胭脂。”
    夏雲澤窘了一下,小聲說:“我說過不上妝的,都是采薇那丫頭,非按著我塗了一嘴這玩意兒……”
    他抬起袖子想擦嘴,蕭明暄卻更快一步,低頭覆住了他的,把一聲驚呼吞入口中。
    夏雲澤半仰著臉,腦子變成一團糨糊,鼻腔裏逸出細小的哼鳴。
    這是偷襲,但是彼此心照不宣,看似猝不及防,端著碗的手卻紋絲不動,連麵湯都沒灑出來一滴。
    蕭明暄把他嘴上的胭脂吃得幹幹淨淨,終於饜足地放開,然後滿意地發現他的嘴唇更加紅潤飽滿。
    甚至微微張啟,再度擺出索吻的姿態。
    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蕭明暄自然不會坐失良機,一手扶住他的後腦,又欺了上去。
    等到他們再度分開,麵湯已經不冒熱氣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告訴自己,退坐在旁邊,啞聲道:“再不吃,麵要糊了。”
    夏雲澤這才如夢初醒,紅著臉挑起一筷子麵,稀裏呼嚕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腦袋埋到麵碗裏,好讓人看不見他臊得快自燃的臉。
    蕭明暄就笑眯眯地看著他吃,還厚著臉皮問:“好吃嗎?”
    夏雲澤咽了一口麵,迎向他的視線。
    你既然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他喝了口湯潤嗓,麵不改色地怒吹一波彩虹屁:“好吃,你看這麵它柔韌細長,你看這湯它清澈透亮,再說這味道它沒鹽又沒糖,吃到嘴裏全是質樸醇正的麥香,喝一口湯賽過玉液瓊漿,真讓我每一個毛孔都十分舒暢……”
    蕭明暄饒是皮糙肉厚也扛不住他這麽吹,臉頰發熱,沒好氣地打斷他:“行了!當我沒問。”
    夏雲澤嘿嘿一笑,連湯帶麵吃了個碗底朝天,滿足地歎了口氣,說:“我還沒誇完呢!”
    蕭明暄沉著臉收走他的碗筷,腦袋裏天人交戰:手癢,但是剛給人家吃完麵就加一道竹筍炒肉好像有點不仗義?
    夏雲澤渾然不覺有人正虎視眈眈地想在他屁股上來幾下,猶自笑眯了眼,聲音又軟又甜:“煮麵的人長相好,人品好,對我更好。”
    蕭明暄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沉默片刻,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在席上喝了多少?”
    這個不識抬舉的狗東西!老子真心實意誇你你來拆老子的台!尤其最後幾句簡直恥感爆棚你他媽還不領情!我不要麵子的啊?!
    “我沒喝……”夏雲澤不禁氣結,打算送他個素質三連,結果還沒開噴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被這個蠻橫無禮的家夥掀翻在美人靠上!
    蕭明暄合身壓製住他,額頭抵著額頭,鼻尖對著鼻尖,輕笑道:“小沒良心的,總算知道我對你好。”
    夏雲澤哼哼唧唧地生悶氣,一雙手胡亂地往他身上推。
    他會不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熊孩子掰彎又氣直的倒黴鬼?難道放棄世間無數美貌小姐姐就是為了讓這混蛋氣成一隻河豚?
    早知道搞基這麽難,老子何必要彎?
    蕭明暄上趕著跟他起膩,恁大的塊頭撒起嬌來毫不含糊:“我也知道小皇嫂疼我。”
    好的,他沒直夠三分鍾又彎成一根彈簧。
    夏雲澤被親得五迷三道,覺得小叔子真是又帥又野又會撩,如果一雙鹹豬手別亂摸會更好。
    蕭明暄眼中燃起簇簇小火苗,灼灼逼人地盯著他,低聲問:“小皇嫂,我要的禮帶了嗎?”
    夏雲澤被他蟄得頭皮發麻,結結巴巴地地說:“我說沒帶,你、你信嗎?”
    你倒是教教我怎麽能不帶?除非老子慘遭橫禍變成夏公公,否則到哪都得掛在身上好不好!
    蕭明暄眯著眼睛笑,好像偷了腥的貓,慢吞吞地撥弄爪下的獵物:“那我就不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