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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可以殺了我，但你殺不盡因為失望而叛國的人。無軍餉可養兵備戰，縱將士無理征糧，求安穩不求是非，軒轅瀚曜隻要一日不解決這些問題，細作就永遠不可能殺幹淨。可惜我是沒這個機會看他會如何應對了，待我死後師弟可要記得上香，也好讓我看看他究竟有什麽本事讓這個天下依舊姓軒轅。”回京路上方凝霏一直在思考齊玦垠臨終前說的這番話。
    皇帝也許無意讓事情變成今天的局麵，更或者說他比任何人都不願看見事情到這一步，然而一切還是如此發生了。百姓們要的從來都是生活安定，若非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幾個願意從軍為兵？這種平日裏見不得家人，開戰後又生死難料的生活，讓他們支撐下來的唯一動力，就是那筆並不算多，卻足以讓家中生活過得好一些的軍餉。
    從沒有希望到擁有希望，從擁有希望到失去希望，並非所有人都可以坦然麵對這種起落，尤其這還事關自己的最在意的人的時候。逼自己去適應完全陌生的環境，結果卻沒有獲得自己應當拿到的東西，他們有理由有資格去怨恨一切，甚至不惜讓自己犯下大錯。
    現在想來齊玦垠選擇為霒燊國效力，應該也是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連自己今天的結局都已經想到了，所以才會在喬韞禛他們帶人衝進來時，留下這番話後毫不猶疑地自盡。他這麽做是不想連累自己的家人，也同樣是不想讓他們兩個為難，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的決定，牽連他們兩個連為什麽也才剛剛得知的人。
    “小時候教我功課的老師曾經告訴我，好人壞人其實沒有明確界限，別人眼裏的好人和自己心裏的好人不一樣。不能把自己對好人的定義強加到他人身上，也不能因為別人的看法和自己不同，就將對方視作非除去不可的異類，又或者直接改變自己的態度。一定要站在對方的角度，了解對方經曆的一切之後，再去判斷這個人說的好壞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你師兄想讓這個國家越來越好，可是很多事沒辦法跟他想的一樣，所以他選擇換另一個地方，想在那邊看看能不能實現自己的心願。我不知道他在那邊有沒有成功，但他臨死前想的是我們要怎麽辦，就這一點來說他是個好人，所以媳婦你不用太難過。”看著自己媳婦現在的樣子，喬瑞軒突然就想起從前老師對他說過的話，就是不知道這話能不能安慰他了。
    方凝霏沒想到這個不學無術的二少爺，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盡管看他的表情似乎並不明白裏麵蘊含的道理，但他既然能記得以前老師的教導，知道裏麵的道理也是早晚的事。不過現在還是先打斷他的遐想比較好，“我不是在難過師兄的事，隻是覺得有點可惜，以他的本事其實可以教百姓強身健體，根本不用在兩個國家兜兜轉轉。”
    “我們那時候在山上學武，齊玦垠一直念叨著有朝一日，希望可以赴戰場殺敵，保這個國家永久太平。即便他選擇了霒燊國，到底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夢想，從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在他心裏終究還是念著這裏的一切，不然也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喬韞禛騎馬靠近他們，略帶惋惜地拍拍方凝霏的肩。
    當日他帶人包圍營帳，沒想到會看見許久沒見的師兄弟的身影，他更沒想到這個如此愛國的人會投靠其他國家，對國家之事有如此厭棄。他也想和對方麵對麵站著，詢問對方究竟是為了什麽投靠敵人，又為什麽今天帶著人跑進軍營試圖綁走太子他們。可是他不可以這麽做，因為他背後還有相信自己的士兵跟著。
    所以他聽到方凝霏問他理由，對方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時，他其實是有點感激的，感謝他替自己問出了心底的疑問，也感謝齊玦垠終究仍然把他們當做師兄弟。可他真的沒想到會是那樣一個答案，一個讓他也由不得開始懷疑，自己堅持從軍是不是正確的答案。也許他應該放下執念，帶薛緲回家繼承家業，隻護著自己的家園就夠了。
    “先不說這些已經無法追究的事了，師兄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直接回戎城還是跟我去了結後續的事？”如果可以方凝霏希望喬韞禛會選擇回戎城，畢竟現在和當年的事有關，又沒有任何損傷的隻剩下喬家了。一開始他們對那些事知道的就比自己還少，現在也沒有必要把更多人扯進來，能護著自己家裏還是護著家裏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