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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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被西子凡直接帶去了酒店。
跟白衣青年一起被困在四樓足足一個小時的布娃娃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又看見了走廊處的吊燈,它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隨便敲扇門然後麵帶微笑地問一下507怎麽走真的很困難嗎?”
“隨便敲門不禮貌。”西子凡認真地說:“能自己解決就不要麻煩別人。”
陳一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會是不敢跟別人搭話吧。”
西子凡:“……”
對方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岔開了話題:“是鬼打牆嗎?”
陳一:打你媽啊還鬼打牆敢再扯一點嗎?
青年微微蹙起眉:“說髒話會折福,你下輩子真想當隻花皮豬嗎?”
陳一:……
陳一:我閉嘴。
我就看看你今天要在這裏站多久。布娃娃這樣想。
三個小時之後,偶然路過的熱心市民李先生發現了智障兒童西西的窘境,在他的熱心幫助下,西西終於成功地回到了家。
站在家門口的西西對於李先生的幫助,十分感激:“謝謝你,真的麻煩了。”
熱心市民李先生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西西說:“不應該,這真的很麻煩您。”
李先生猶豫了一下,說:“或許……可以加個微信嗎?”
西西:“……”
陳一:“……”
西西禮貌地拒絕了:“我不玩微信。”
李先生仍舊不死心:“那玩qq嗎?”
西西:“我沒有手機。”
李先生:“……”很扯誒先生。
看見李先生一臉遺憾的模樣,西西想了一會兒:“不如您告訴我您的工作單位。”
李先生高興了。
陳一心想,錦旗警告。
…………
走進房間的西子凡解下了外衣,隨手丟到一邊,他打開了電視,將娃娃放到了床上。
“我先去洗個澡,你看會兒電視。”
陳一:這個台詞一般都是我跟別人說。
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布娃娃的心情有點微妙。
投胎……陳一想,如果真的投胎了,非要他當家畜的話,那他寧可做條狗也不要做隻豬。
此刻電視台響起了bgm,字正腔圓的主持人精神奕奕:“歡迎大家回來繼續收看《新聞十二點》,接下來的新聞是——為了整治城鄉街道麵貌,維護居民生命健康安全,針對野狗泛濫、野狗咬人以及寵物狗不上牌這一問題,有人提出了派專業人士對城鄉街道進行處理的意見,但與此同時,網上出現了一大批自稱‘每個生命都有活下來的權利’的護狗隊,他們自發阻止了遊行抵抗……”
陳一:“……”
洗完澡的西子凡走了出來,他漫不經心地暼了一眼電視機,口吻淡淡:“怎麽了?”
陳一略微糾結了一下:打個商量,能不做家畜嗎?
青年換了一身藍色的睡衣,他撥了撥自己的額發,拿起了一旁的吹風機:“這個不歸我們管,要看他們地府怎麽判。”
陳一有些驚訝地發現對方那一頭長發居然是真的。
“不是說要送我去投胎嗎?投胎還需要準備些什麽?”
西子凡拿毛巾擦了一下發尾:“你這樣心有不甘的魂魄一般是會變成地縛靈的,除非怨念大了變成厲鬼,不然是沒什麽人會搭理你們的。如果想要重新投胎,需要很多手續,包括靈魂波動穩定證明,死亡證明等等。”
陳一:“我怎麽感覺你在唬我。”
西子凡說:“你說的對。”
陳一:“……”
不知道該驚訝於對方居然會開玩笑還是該驚訝於對方居然能麵無表情地開玩笑。
青年似乎有些困了,他躺進被子裏,悶悶地傳來一句:“不用想那麽多,到時候會讓你選的。”
陳一很高興:“讓我選什麽?選來世做什麽人嗎?”
西子凡打了個哈欠:“讓你選是做黑皮豬還是白皮豬或者是花皮豬。”
陳一:“……”
第二天。
青年住的房間非常大,豪華總統套房,裝潢充滿了簡約現代風格,陽光撒進來的時候畫麵非常漂亮且令人心情愉悅,更遑論躺在大床上的人有一張即便陳一這樣目光挑剔的人,也說不出不好看三個字的臉。
若不是自己以後很有可能因為這個人變成隻會哼唧唧的小豬崽的話,陳一可能會因這樣一個空氣清新,陽光燦爛的早晨對他產生那麽一點改觀或者好感。
當西子凡蘇醒的時候,正巧看到了米白的布偶坐在床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目光可真是深惡痛絕,又幽怨之極。
陳一看了他好久,轉過了頭,悶悶地說:“為什麽就不能做個人呢?”
西子凡:“……”
他將自己的長發熟稔紮起,想了許久,然後說道:“一般來說,投胎成家禽或者家畜的話,平均壽命在一年到三年左右,最高應該不會超過五年。”
“在沒有前世記憶的情況下,很快就能熬過去。”
西子凡發現自己說完之後,陳一也沒什麽反應,一直沉默著,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麽不說話?”
布娃娃沉默了很久。
“我怕我一開口就是髒話。”
西子凡:“……”
本以為投胎這件事情能很快解決,陳一卻發現西子凡好像遲遲都沒有動作,隻一個人窩在房間裏,要不就是拿著些破破爛爛的古書,一邊蹙眉看著,一邊嘴裏念念有詞,好像在算些什麽東西。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陳一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都在算些什麽?”
西子凡頭也不抬,他翻動了一下書頁,眉間的溝壑更深了。
“不對,怎麽算都不對。”
“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對方這才抬起頭來,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你的生日是四月初八沒錯吧?”
西子凡已經熬了兩個通宵,下巴都長出了青青的胡茬,眉眼倦怠。地板上的古書擺了一攤子,四處還散落著些銅錢和龜甲,香燭和紅線。
陳一能聞到空氣之中有股子淡淡的香火味,他並不討厭。
突然被這樣問,他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是。”
“不可能。”西子凡說:“無論怎麽算,你的壽元都不止你現在這個歲數。”
“陽壽未盡。”西子凡沉吟了一會兒,下了結論:“不能送你去投胎。”
陳一也沉默了,口吻有些微妙:不能去投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不用選擇是做黑皮豬還是白皮豬或者是花皮豬了?
西子凡搖了搖頭:“隻是暫時不用做而已,等到了陽壽耗盡那一天,你還是得選。”
陳一:“……”
他憋了許久,終於憋出了一句:“我到底是欠了什麽債?”
西子凡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又一躍而過。
“情債。”
陳一:“你覺得因為欠太多情債所以去不得不轉世當豬崽這合理嗎?”
西子凡說:“對別人來說可能不合理,但對於你來說,很合理。”
“就因為林降嗎?”
“林降是誰?”
“綠了我的前任。”
“你好像不止一個前任。”
陳一一臉詫異:“那些也算前任嗎?”
西子凡:“……”
兩個人都很尷尬,西子凡咳了咳,掙紮了一下,試圖緩和氣氛:“你和林降聽起來有段不太令人愉快的過往。”
陳一麵無表情地說:“隻是一個關於為了讓中國孩子能呼吸上新鮮空氣所以不得不維持森林覆蓋率的環保故事。”
西子凡讚歎:“沒想到林降還是個環保大使。”
這個缺心眼天師很顯然一點也沒明白這不過是陳一的自嘲罷了。
算了。陳一深深地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作為一個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完全沒必要開罪一個天師。
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頁麵顯示了師弟兩個大字,在陳一的目光下,西子凡滑了接聽,並按了免提鍵。
“怎麽了?”
“陳一呢?”
從言簡意賅的這三個字之中可以聽出主人的怒火。
“他在旁邊。”
“不能投胎也不打算告訴我?”
西子凡的目光轉到了布偶背後貼著的傳心符上,他微微蹙起了眉。
失算了,忘記這個傳心符是三人共用的了。
正當他思索著如何解釋的時候,就聽見一旁的陳一驀然開口了:所以餘悠悠,你這整整三天就全在躲著偷偷聽我們兩個說話嗎?”
陳一:你知道這很變態吧?
餘悠悠:……
大概在一分鍾之後,響起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這聲音顯然充滿了怒火,甚至像一個想要闖入卻打不開房門的搶劫犯。
西子凡猶豫了會兒,還是打開了房門,看見餘悠悠正拿著手機站在門外。
陳一難以置信:這三天你就一直住在隔壁?
“用了點無傷大雅的小手段找到了你們的住處而已,這不重要。”餘悠悠一把推開了明顯還遊離在狀況之外的西子凡,他猛地一拍桌子:“首當其衝應該要解決你接下來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