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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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禹清自然不知義氏內心幾近瘋狂的想法,伏在她耳邊,如此這般,耳語了好一陣,最後問她:“可聽明白了?”
    義氏聽罷,連連點頭道謝:“聽明白了,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蔣禹清留下一盒藥膏給母女四人,讓她們把身上的傷口上上藥。又給了她們兩套被褥,好讓她們休息。
    蔣禹清出來後同大家把事情一說,大家都十分憤怒:“這家人就是些人渣。義氏也是倒黴,嫁了這麽個混蛋。”
    景衍問她:“所以,清清打算怎麽做?”
    蔣禹清伸出一指朝大家勾了勾:“我有個想法,你們看行不行......”眾人聽完後,景衍摸了摸她的頭發,寵溺又無奈的看著她:“罷了,你高興就好。”
    四衛(滄海、無涯、有為、無名)則是個個一臉興奮,摩拳擦掌的準備幹“壞事”了。
    晚上蔣禹清並沒有睡死,她神識一直留意著義氏母女的動靜。
    義氏的大女兒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再聞了聞身上蓋著的薄毯,上頭還有著淡淡的花香。
    “娘,這個夫人真好,給我們穿這麽好的衣裳。”
    行二的小姑娘也一臉激動:“娘,今天晚上的飯可真好吃。我吃的好飽。我還吃雞蛋了,原來雞蛋這麽好吃!”
    義氏懷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女兒,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大女兒的頭,又摸了摸二女兒的臉,低低的啜泣。
    “是娘軟弱沒本事,讓你們姐妹三人跟著我這個沒用的娘吃了那麽多的苦。今天,娘一時衝動,還差點害了你們的性命。”
    她大女兒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安慰她:“娘,你別哭。就像恩人說的,咱們死都不怕,還有好什麽好怕的呢。您和我爹和離,我們都跟著您。
    離開這裏,哪怕去要飯,也比被他們賣了強。我們就當沒有這個爹!”
    蔣禹清倒是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小小年紀就能這般堅毅有主見。好好培養,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支撐起門楣。
    “好,娘帶著你們離開。娘保證,去哪都要帶著你們!咱們娘四個永遠不分開!”
    母女四人,穿得都是蔣禹清曾經穿過的舊衣。家裏寵她,她的衣服料子雖不是件件都是頂好的,卻是最舒服的,且照四季更新。
    她又是個念舊節儉的,小了的衣服,從來舍不得丟。洗曬幹淨,存放在靈境裏。
    從小到大,這麽一路積攢下來,著實攢下了足足十幾箱的衣服。如今送她們幾套,倒也不算什麽。
    而且她給的都是十分普通的細棉料子,即便如此,她們也是珍惜萬分。
    更讓她心疼的是,這麽大的孩子竟然是生平第一次吃到雞蛋!蔣禹清簡直無法想象,她們在那個原生家庭裏過的都是些什麽日子。
    在這個世界裏,男尊女卑,重男輕女。像義氏這種情況,肯定不止一個。且不說這個落後的封建社會,就算是她前世生活的那個現代社會,重男輕女的現象一樣不少。
    這是數千年文化遺留下來的陋習,對女性極度的貶低和歧視。她從前覺得自己很強大。其實,她力量的強大,隻是相對於某些東西而言的。
    但是對於種普世“女卑“的價值觀,她個人的力量哪怕再強大,也無法同整個世界規則抗衡。
    不過,不要緊。她的壽命漫長,她有的是時間來改變這一切。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
    總有一天,她要讓這個國家,這個世界的女性站到和男人同等的高度上。因為偉人曾說過“女性可抵半邊天!”
    景衍感覺到妻子的異常,將她圈進懷裏,摸了摸她的頭發。蔣禹清把自己的想法同他說了。
    景衍竟然表示讚同。
    蔣禹清吃驚的看著他:“難道,你不會覺得我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嗎?”
    “並不會。我們定親前,我向嶽父保證此生隻有你一個女人。嶽父大人問我,如果他的女兒無法生育子嗣或者沒有皇子又該如何?
    我當時就跟嶽父說,如果無子嗣,便從福王家過繼一個。若隻有公主,那就讓她做這大夏的女皇又何妨!
    況且,我從來就不曾小看女子。細數曆代的賢後、權後,她們的智慧才能並不輸於男子,本朝開國的太祖皇後就是其中之一。
    再後來,我有幸遇見了你。又看到了你前世那個世界的紀錄片。那裏的女性,她們的思想和能力,當然也包括你在內,給了我極大的衝擊力。
    如果能將女子們從後宅徹底地解放出來,那麽整個大夏將會迎來真正的騰飛。”
    蔣禹清看了他半晌,突然就笑了,深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阿衍!三生有幸遇見你!”
    在這個世界裏,他們是恩愛的夫妻,更是難得的靈魂伴侶。
    次日。一個漁夫裝扮的人,背著個魚簍子走進了高家坪村。
    一進村就,對大榆樹底下搖著蒲扇乘涼的一群老頭老太,大聲喊開了。
    “下遊的河灣裏子攔了個四個人,一個女人,三個小姑娘。快看看你們村有沒有失蹤的。”
    漁夫這一喊,老榆樹底下頓時炸開了鍋。
    一個老太一拍大腿說:“哎喲喂,剛剛那誰家的,不是說她家兒媳婦和她三個孫女昨晚上出去了一夜沒回來嗎?你們說會不會就是她們呀?”
    另一個老婆婆也道:“昨兒天擦黑那會兒,遠遠的我就看見大丫她娘抱著小閨女,領著大丫和二丫一路哭著往村子外頭走。
    我當時就想問問她們究竟是怎麽了。可我老婆的腿腳慢,硬是沒追上她們。我還尋思她們受了啥委屈回娘家去了。”
    一個老頭搖了搖頭:“受委屈?娘四個在家哪天不受委屈。當牛做馬的伺候這大一家子。
    吃不飽穿不暖,每天不是打就是罵,驢的日子都比她們過的好。他們家是真不把人當人呐。”
    另一個老太太忽然湊上來,小聲道:“千萬別說是我老婆子說的。
    昨兒上午,我上菜地裏拔菜路過他們家後門兒。親耳聽到高大樁和他爹娘,合謀著要把娘四個賣了換錢,好娶那寡婦進門呢。
    如果水裏真是那娘兒四個,我估摸著他們要賣人這回事,讓義氏給知道了。義氏尋思著沒了活路,這才帶著三閨女去跳河的。”
    現場頓時一片唏噓,都在說:“如果是真的,高大樁家,這是缺了大德呀,會遭報應的。
    這兒媳婦兒可以是外人,那閨女再怎麽著也是你老高家人。現在這年頭又不是窮的實在吃不上飯,居然想著賣孫女。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一個老頭接過話:“我估摸著十有八九是那寡婦拱的火。要我說那寡婦成天勾三搭四的,十裏八鄉的閑漢都讓她睡了個遍。
    生的那兒子還一定是誰的種呢。偏就他們家還抱得跟個稀罕貨似的,整天到處顯擺,真是丟人現眼丟到家了。”
    “那可不是。你還不知道吧,高大樁還有個外號,叫綠頭老王八。”眾人聞言頓時一片悶笑聲。
    不過到底是同村人,他們議論歸議論,還是很快把這件事情報到了裏正那裏。
    人命關天,裏正不敢怠慢,忙帶著漁夫去了高大樁家。他們的後麵跟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高大樁正抱著他兒子逗著呢,一聽這事兒頓時愣住了。吱吱嗚嗚地說:“可別瞎說。我家那婆娘明明、明明就帶著幾個孩子回娘家去了。”
    他老娘也出來幫嘴:“胡說八道,我兒媳婦明明就是帶著幾個孩子回娘家了。”
    裏正氣的胡子都在抖,大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兒媳婦娘家爹娘早就死了。
    自打嫁到你家,這麽些年,你從來都沒讓她回去看過她兄嫂,這不年不節的回哪門子娘家。糊弄誰呢?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真出了事兒,壞了咱村們的名聲,咱全村都得跟著倒黴。”
    高大樁心有不甘,想他家的婆娘無論怎麽打罵,都是逆來順受,從不敢反抗。又怎會有勇氣去跳河?
    於是又向漁夫問仔細了,那幾個人的衣服穿著,見樣樣都對上了,這才慌了神。
    忙把那小孩兒往小搖藍裏一放,跟著漁夫去往“發現母女四人的地方”。
    裏正見此,趕緊招呼了一波青壯跟了過去,想要幫忙。
    可到了漁夫所說的那片河灣,並沒有見著屍體。隻有兩個人蹲在河邊洗手的人。那倆人見了他們說:“你們幹嘛呢?”
    裏正小心翼翼的問:“河裏的那幾個人呢?”
    有為和無名,裝模作樣的“啊”了一聲:“你說那母女四個呀,剛剛讓官府的人給撈走了。”
    “帶去哪啦?”
    倆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她們該去的地方。”
    眾人頓時不敢再問了。尋思應該是讓官府給拉到義莊去了。正尋思著,要不要追過去呢。
    洗手的漢子又道:“我跟你們說,這母女四個可真慘哦。那手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傷。估摸著是被打得實在受不了才來尋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斷子絕孫的,幹出這麽缺德冒煙兒的事兒。”
    於是眾人齊刷刷地看著一臉煞白的高大樁,可不是斷子絕孫,缺德帶冒煙兒的嗎。
    村裏沒有一個人知道義莊在哪兒。自然也無處去尋。隻能等著官府來通知去領屍了。
    高大樁為了給寡婦騰位子,逼死媳婦兒和三個閨女的事情,立即傳遍了全村,就連鄰近的村落也知道了。
    裏正堵著高家的大門口罵了整整半個時辰。
    罵的高家的老老少少,半句都不敢吭。實在是這事兒傳開對高家坪的影響太大了。
    虐死兒媳婦逼死三個孫女,四條人命。消息一旦傳開,以後高家坪在十裏八鄉都抬不起頭來。
    將來村裏的小夥子議親也會變得格外困難。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家的閨女出嫁以後就隻生兒子,不生閨女。
    這萬一要生的都是閨女,還不得讓人給活活逼死啊。就這樣的情況誰還敢嫁女兒。
    裏長走後高家人趕緊把大門給關了,縮在家裏半步也不敢出去。
    高家的老虔婆還在罵罵咧咧:“我就說這賤皮子不是個好東西。死了都還要往我們家頭上潑髒水,害得我們挨罵。”
    高老頭被吵得心煩,吼了一聲:“閉嘴都別吵吵了。”他的聲音太大,把老虔婆懷裏的孩子嚇哭了。
    老虔婆忙哄著懷裏的孩子,氣鼓鼓的轉身去廚房給她的寶貝大孫子燉雞蛋羹去了。
    是夜。月黑風高。
    高大樁家的院子裏,狗突然狂叫。高家的老虔婆被吵的受不了,罵罵咧咧的起床,盞了燈籠,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她挑著燈籠,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看見。對著狂叫不止的狗斥罵了一幾聲,便要回屋繼續睡覺去。
    誰曾想,剛一轉頭便看見前邊丈遠的地方,飄著一高三矮個人影。
    她們披頭散發,臉色死白,渾身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著水。
    年長的那個衝她詭異的一笑,幽幽的開口,聲音飄飄忽忽的:“婆婆,水裏好涼快呀,你下來一起陪陪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