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戲演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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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諸讓人去把手下大將盡數叫來,商量對策。
    一個傷疤蓋半張臉的瘸腿的啞巴雜役,端著本地的茶飲推門進來,給議事的海盜們一一倒滿了杯子,之後默默的退了出去。
    無聲無息,仿佛這世上從未有過這個人一般。
    次日早上,他又像往常那樣,提著木桶來到地牢,給關在這裏的大夏傷兵們送飯。
    負責看守的海盜一見是他,眼皮子都沒抬,便讓他進去了。
    飯,是海盜們昨天吃剩下的餿食殘羹。即便如此,每日也隻得這一餐,和一碗水。
    盡管難以下咽,可大夏的將士們還是忍著反胃,強行往肚子裏咽。
    隻要活著就有回到大夏的希望,隻有活著,將來才能有機會報仇。
    突然,其中的小隊長,感覺到嘴裏不同尋常的異物,心中一動,於是悄悄的吐在手心裏,發現竟然是一個小蠟丸。
    他警惕的朝牢房外麵看了一眼,見守牢的海盜並未注意到這邊。於是捏開蠟丸,裏頭是張小字條。
    借著微光,他快速掃了一眼,上書一行蠅頭小字:“夏帝率大軍已到柔佛,等!”
    小隊長頓時激動的握緊了拳頭,掉下淚來。
    原來大夏沒有放棄他們,陛下竟親自帶兵來救他們了。
    小隊長悄悄把這個消息傳下去的時候,將士們都高興壞了。好在都還記得現在的處境,隻得按下心裏的激動,耐心等待。
    白天一支海盜船隊出去搶劫再度得手。海盜首領們正在“王宮”大廳裏大吃大喝,摟著女人尋歡作樂。
    未幾,大廳裏的人都喝高了,一個個東倒西歪,沒一會就睡得跟豬一樣。
    啞巴默默的退出大廳,一向木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垂下來的拇指和食手輕輕地撚了撚。
    但願這藥效能維續的久一些。
    外麵月黑風高,啞巴熟門熟路的避過看守,拄著樹枝做的拐杖,沿著人跡罕至的小徑一路急行,最後來到一片陡崖上。
    陡崖上有一棵兩人才能環抱的大樹,啞巴熟練的從大樹根部的爛草叢裏拽出一根粗壯的麻繩。
    一端麻利的綁在大樹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身上,像從前那樣順利的溜下了陡崖。
    陡崖下有一個被海水侵蝕而成的小山洞,洞中赫然停著一艘不大的小船。
    啞巴踩著水,將小船拖出洞中,再次對了對方向後,堅定的劃出了海麵,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後柔佛港。
    景衍正在同將領們商量招降之事。有為來報,說柔佛那邊的聯絡官帶了個很重要的人物過來,這個人知道義諸的詳細信息。
    景衍一聽立即暫停的會議,宣召他們進來。
    柔佛聯絡官帶來的這個人,是個腿部有疾的中年男子,他的一邊臉被火燒壞了,看起來十分猙獰。
    由於常年受陽光暴曬和海風的侵蝕,他的皮膚黝黑,剩下的半邊麵容也格外滄桑。
    這是從海盜老巢逃出來的那個“啞巴”。他進來後就給景衍了大禮,標準的大夏禮儀:“草民陳岩峰,叩見大夏陛下萬歲,萬萬歲。”
    屋裏的人頓時都驚了:“你是大夏人?”。
    男子激動道:“是,草民原籍,福州清泉縣。”
    因為裝啞巴,許久未曾說過話,男子的聲音沙啞得就像破鑼,每說一個字,喉嚨就像有刀在刮一樣,十分痛苦。
    即便如此,他還是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景衍讓人給他端了茶來,賜了座,讓他坐下慢慢說話。
    接下來陳岩峰講訴了他自己的經曆。
    “二十多年前,我們福州被海盜禍害的厲害,我們沿海很多漁民都被倭寇禍害的活不下去,沒辦法隻好另尋出路。
    我們家族中,許多年前曾出去過一位族叔公,他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在南洋這塊地兒打拚數年後,在巴尼科群島上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叫南夏。
    這位叔公曾托人給我們帶了信回來,讓我們一起去南洋生活。
    正好那會倭寇鬧得厲害,我爹尋思著與其一家人等著餓死,或是被倭寇禍害死,倒不如豁出去,往南洋闖一闖,去投奔這位叔公。
    我爹也是個有魄力的人,變賣了全部家產,搭上了前往南洋的商船。
    我們順利的到了南洋,幾經輾轉後,成功的找到了叔公所在的地方。
    叔公給我們一家賜了房子和地,甚至還有仆役。我們一家人就此在南夏安定了下來。
    然而沒過兩年,有一個名叫(義諸)的人來到了南夏,他偶然間救了我叔公一命。
    我叔公覺得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就把他留在身邊做了親衛,後來還封他做了大將軍。
    誰知這人狼子野心,暗中掌控了南夏國的軍隊。在我叔公死後發動叛亂,殺死了我叔公所有的兒孫,建立了所謂的巴尼科班邦國。
    我們一家也沒有逃過他的毒手。出事前的幾天,我正好摔傷了腿,在家中養傷。
    叛軍來砸我家門的時候,是父親反應快,把我推進了家裏的酒窖裏,讓我躲了起來,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陳岩峰說到這裏,雙手瞬間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眼睛變得血紅,滿滿都是恨意。
    咬著牙繼續說:“那些畜生殺了我爹娘和兄嫂侄兒侄女後,又放了一把火,把我家燒成了灰燼。
    等他們走後,我從地窖裏爬出來,發現所有的親人都已被燒成了焦屍。”
    他頓了一下,怒力的克製了一下情續,方才繼續道:“為了報仇,我撿起一塊還沒有熄滅的木炭,按在了自己的左臉上......
    所以我的臉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那一年我剛剛十六歲。
    傷好後我裝成啞巴,主動找上了他們,成功混進去當了一名最低賤的粗使雜役。
    因為我(不會說話),就不會泄露他們的秘密。時間長了就漸漸的取得了他們的信任。
    慢慢的,後勤上的一些事情我都能插得上手,偶爾還能跟著船出海。
    再到後來,他們開會的時候,除了義諸的心腹,我是唯一一個能夠進入會議廳的。
    前兩天我到會議廳給他們送茶的時候,聽到他們說大夏的皇帝陛下來了,要招降他們。我就知道我的機會終於來了。
    前幾天,他們又成功的搶劫了幾條商船,在大廳裏尋歡作樂的時候,我給他們的酒裏下了蒙汗藥,趁夜逃了出來。
    陛下,他們打算將計就計,詐降!”
    “如何詐降法,詳細說來?”
    陳岩峰喝了口水,潤了潤生疼的喉喉嚨。蔣禹清見他實在難受,就給了他一粒潤喉糖。
    陳岩峰接過含在嘴裏,喉嚨裏果然舒服多了。
    道了謝,他繼續說:“他們打算找個替身扮成義諸的樣子,假裝投降。
    等你們放鬆警惕的時候,真正的義諸再帶領大部隊殺過來,殺你們一個措手不及。
    另外,大夏還有三十二個幸存的船員被關在王宮的地牢裏,他們幾乎個個帶傷,情況十分糟糕。
    我出逃的當天早晨,趁著給他們送飯的功夫,偷偷的給他們傳了消息,告訴他們,陛下您已經來了,讓他們耐心等待。”
    景衍誇讚了他:“做得好,辛苦你了。”
    陳岩峰說:“隻要能為家人,為我叔公一家報仇,我死也甘願。”
    他的際遇著實讓人唏噓,景衍又問了關於“巴尼科邦國”內部的一些情況,陳岩峰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等情況都問清楚後,景衍就讓人帶他下去,安排他吃飯睡休息。
    果然,第二天義諸就派人給景衍傳來消息,說是願意接受大夏招降,並且時間地點由大夏定。
    意圖傳達給大夏一種,他們很有誠意的錯覺。若非知道他們的陰謀,搞不好大夏還真會上當。
    因此景衍幹脆給他們來個“計中計”。
    斟酌過後,他將時間定在了三天後的十月十二,為了“方便”他們的船隻停靠,還特地把地點選在了柔佛靠近大陸架邊緣的,一個小群島中最大的島嶼上。
    正好,這個島嶼還有一個小港口。
    到了約定的時間,“義諸”,果然來了,帶著二十多個小弟,抬著幾大箱金銀珠寶。
    他們上交了自己的武器,進獻了珠寶。大夏方麵也“十分滿意”,說既然回來了,那就是自家人,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雲雲,場麵話說的相當好聽。
    “義諸”也是“連連感謝,感激涕零”,雙方都把戲演到了極致。
    為了“慶祝”他們“歸降”,景衍甚至專門為他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回歸晚宴”,其間功酬交錯,賓(生)主(死)盡(較)歡(量)。
    喝到半夜,大家都“醉了”,暈暈乎乎的一個接一個趴了下去。
    未幾,“義諸”醒來,見裏裏外外倒了一片,不由心頭大喜。
    忙拍醒了身邊的幾個嘍囉,悄悄的退出帳篷外,往海邊跑去。
    此時小島不大的港灣中停滿了大了小小的寶船,一眼望去看不到邊。
    沙攤上,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地的人,個個酒氣衝天。其中幾個哪怕睡著了,也抱著酒壇子不撒手。
    這群嘍囉們頓時樂壞了,“義諸”從懷裏掏出一個圓形長筒,拔開蓋子點燃,隻聽得“咻”的一聲,一點紅光衝上高空“砰”的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