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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浩非的手機響了，繞過馮究望去門口接電話。
    對麵的女孩沒在意他的離開，反而把目光落到在座的另外一個人身上。
    “看我沒用。”馮究望突然出聲，“我有對象。”
    女孩：“……”
    等到吳浩非帶著滿臉歉意走回來，桌上尷尬的氣氛幾乎要溢出。
    吳浩非頗有經驗地杵了杵馮究望，小聲道：“你又和人家說什麽了？”瞧把人噎的臉刷白。
    “說我有對象了。”馮究望說。
    吳浩非抹了把臉，往外麵看了一眼。
    他們這頓吃的是晚飯，小姑娘來得晚了，天色都往下降了。
    吳浩非今年才過二十六，他媽不知道急什麽，非催著他相親，對麵的女生剛剛大學畢業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覺著兩個人頗為惺惺相惜，都沒有處對象的念頭，打算吃完這頓飯把人家姑娘好好送回家，自己回家也能交差。
    結果在馮究望這裏出了岔子。
    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往來漸漸少了，隻有個微信小群一直在，曾經的同學在裏麵吹牛皮侃大山，吳浩非懶得點開看，但也一直沒退群。
    他考研落榜後直接找工作上班，來來回回換了幾個工作，總算是安穩下來。
    說來也是巧，他和馮究望的工作地點離得很近，之前愣是沒遇到過。
    直到半年前，很久沒聯係的馮究望忽然給他發微信：[你在欣榮當導購嗎？]
    吳浩非愣愣地回道：[啥？]
    馮究望：[前幾天在欣榮看到你了，三樓，家具店門口，和一個婦女聊天。]
    吳浩非：[那他媽是我媽！！！]
    吳浩非：[我陪她逛逛商城而已。]
    馮究望說話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吳浩非竟覺得有些欣慰。
    吳浩非：[你怎麽看到我的？你在a市啊？]
    馮究望：[嗯。]
    吳浩非：[那哪天出來聚聚。]
    馮究望答應了。
    兩個人這才又熟絡起來。
    吳浩非大概有兩三年沒見過馮究望，之前聚會還聚在一起過。當初他們宿舍有兩個考研成功的，一個是老三，另外一個就是馮究望。
    見了麵吳浩非還是有點感慨：“就你這樣的，就算不找工作還可以當平麵模特嘛，吃喝不愁。”
    馮究望一臉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你腦子進水了？”
    吳浩非樂嗬嗬，“你還是以前那個欠揍樣我就放心了。”
    之後兩個人往來頻繁了，吳浩非也知道馮究望現在談的對象還是上學時的那個人。
    “你倒是挺長情。”吳浩非到了這個年紀反倒不怎麽想談戀愛了，每天工作都夠累了，更沒心思去經營愛情，“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咱姐姐，你是真不打算
    讓我見見？”
    馮究望說：“其實在欣榮看見你的不是我，是他。”
    吳浩非當時喝了點酒，臉挺紅，聽完點點頭：“姐姐見到我了啊。”
    馮究望一挑眉，沒接話。
    第二天吳浩非酒醒，回想兩個人的對話，怎麽尋思怎麽不對。
    ——馮究望的女朋友為什麽會認識他？
    他猜測是見過畢業照之類的，可是心裏莫名打突，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在上個月碰到俞還的時候更甚了。
    他是聽說導員的老家和他在一個城市，但這也太巧了。之前都沒有遇見過，最近這是怎麽了？
    俞還還和以前一樣沒什麽大的變化，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發型，不再規規矩矩地梳著了，一些碎發遮蓋在眼睛上方，更顯得年輕。吳浩非感覺自己和俞還站在一塊，自己才是歲數大的那一個。
    俞還見到他也蠻意外，眼睛來回轉一下。吳浩非猜他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為了防止兩個人都尷尬，吳浩非迅速轉頭往超市裏麵走，站在原地的俞還籲了一口氣。
    吳浩非和馮究望提到這件事時，馮究望都沒怎麽驚訝，反而說，“他很慌。”
    吳浩非的大腦卡機了一下，“啊是……我看他是想躲我來著，你怎麽知道？”
    馮究望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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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相親是趕巧了，吳浩非他媽搞突然襲擊，都下班了讓他去見人，吳浩非一時半會趕不過去，隻好麻煩同行的馮究望開車送他一程，也好讓自己沒那麽狼狽。
    相親前吳浩非還問：“姐姐介不介意你陪我去相親。”
    馮究望說：“我比較介意。”
    吳浩非一咧嘴，“別呀，就陪我去一趟，幫我把把門。”
    結果到了地方他是沒遲到，人家姑娘晚來半個多鍾頭。
    馮究望本來送了他就要返程回去，結果他娘是為了省錢還是為了僻靜，選了個前後腳都沒公交和出租的地方，吳浩非苦哈哈挽留：“要不留下來吃一頓，反正我媽掏錢，不吃白不吃。”
    馮究望看微信，俞還說今天公司聚餐。
    他低頭思考，最後有點良心留下了，沒把吳浩非扔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女孩到了飯店第一眼看的是馮究望，吳浩非心裏暗道糟糕，他是忘了大學期間自己這位寢室老幺的魅力，隨即一陣頭疼。
    這時候讓馮究望撤離這個是非之地是不可能，隻能硬著頭皮：“是李小姐吧？”
    這一頓飯吃得吳浩非想死，自馮究望噎了這位李小姐後，氣氛一直僵持到用餐結束。期間馮究望沒事人一樣低頭發消息。
    臨走前吳浩非發現女生是自己開車來的，瞬間心酸，到頭來自己才是最窮酸的那一個。
    上了車馮究望說：“你著急回去嗎？”
    吳浩非說：“不
    啊，我又沒什麽事，回去了也是被我媽念叨。”
    “那我先去接個人。”
    “嗯？”吳浩非還沒從打擊中緩過神，隨口問道，“誰啊？”
    馮究望勾起一絲笑：“姐姐。”
    吳浩非一僵，整個人癱在後車座上，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那個啥……其實我有點猜到了。”
    馮究望問：“什麽？”
    吳浩非眼睛看著車頂，整個人顯得弱小又可憐：“你對象不是姐姐吧，是不是叫哥哥比較合適？”
    馮究望說：“不許叫。”
    吳浩非一噎。
    “那老師呢？”
    “也不許。”
    吳浩非翻了個白眼坐起來，“做人不能這麽小氣，俞老師也忍得了你。”
    馮究望輕嗬一聲。
    吳浩非幽幽道：“還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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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還是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麵目見到曾經帶過的學生。
    他喝醉了。
    為了防止馮究望來接他被公司同事看到，他獨自走到約定好的車站附近。
    俞還站在路燈下麵看自己拉長的影子，車子停到他麵前了，他才抬起頭眨眨眼。
    吳浩非眼看著馮究望下車和俞還交談幾句，而後把副駕駛的門打開。
    俞還坐進來自然看到他了，吳浩非連忙把背挺直，不知道怎麽打招呼比較好。
    俞還先開口，說：“你好。”
    吳浩非一愣。
    馮究望回到駕駛位，“他喝酒了。”
    吳浩非懵懵地點頭，俞還還在看他，他想了想回了一句“你好”。
    俞還滿意地轉回身，把頭靠在車玻璃上閉上眼。
    吳浩非過了一會兒道：“你還真大膽啊。”
    馮究望瞄了眼後視鏡沒說什麽。
    吳浩非對大學時期已經很模糊，沒有多抵觸這種事，隻是看著靠著車窗小憩的俞還又看了看馮究望，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我先送你回去？”馮究望開口。
    “那麻煩你啦。”吳浩非呼出一口氣，“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女生來著？”
    馮究望隨意“嗯”了一聲，又補道：“不知道。”
    “什麽叫不知道，喜歡男喜歡女你心裏沒數嗎？”吳浩非說完回想起大一的馮究望，哎，還真沒準，這小子大概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吧。
    紅燈亮起來，俞還忽然睜開眼，側過頭眼睛有一瞄沒一瞄地看向吳浩非，最後定格在馮究望身上。
    馮究望伸手順了順他的頭發。
    這個過程很安靜，沒有一句對話。
    吳浩非卻覺得
    自己不應該在車裏。
    “那你們在一塊挺久了。”車子重新開動，吳浩非說。
    從大二到如今也有五六年了。
    “吳浩非。”俞還忽然說。
    吳浩非一個激靈。
    “我在欣榮看到你了。”俞還說，“在超市和百貨樓也看見過你。”
    吳浩非張張嘴巴，原來他們遇見過這麽多次嗎。
    俞還露出懊惱的表情：“怎麽哪裏都是你？”
    吳浩非：“……”
    他不知道該怎麽接。
    馮究望適時地岔開話題：“俞還。”
    俞還轉回頭：“嗯？”
    “頭疼嗎？”
    “還好。”
    “閉眼休息吧，一會兒到家了。”
    俞還又安靜下來。
    吳浩非說：“他這是喝多了？”
    馮究望不太愉快，“嗯。”
    “應酬嘛，難免的。”吳浩非縮了縮身子，想裝作沒那麽在意，“他好聽你的話。”
    馮究望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那是因為他喝醉了。”
    車停在小區門口，吳浩非下了車，跟馮究望說：“那我走了啊。”說完猶豫著彎下|身麵對車窗。
    這回距離更加近，吳浩非實在想不到俞還和幾年前有哪裏不一樣，長相沒有變性格沒變，笑起來也如此一如既往溫柔。
    心底那點別扭完全抹消了，吳浩非舒了一口氣：“俞老師我走了啊。”
    俞還一本正經回應：“再見。”
    等車開出一段時間，俞還忽然又開口：“你們有好好相處嗎？”
    馮究望無奈道：“有啊，半年前不是你讓我跟他聯係的嗎，那之後我們不是一直有交流？”
    俞還點點頭，“要好好交朋友啊。”
    馮究望配合著：“嗯，知道了。”
    “他看到我沒關係嗎？”俞還又問。
    “沒關係。”馮究望看著前麵，“本來就是給他看的。”
    俞還又轉過頭看他。
    車子順利停進車庫內，馮究望直接探過身：“沒必要藏起來，我和誰在一起這件事大可以光明正大講出來，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老師。”
    俞還的眼睛眨一下，分明還沒有酒醒卻有片刻清明，伸手拍了拍馮究望的腦袋。
    “你是小孩子嗎，少炫耀了。”
    二十五歲也是小孩子，因為兩個人永遠差七歲，馮究望永遠是需要被俞還關注的小男孩。
    馮究望笑，低頭吻了吻他的唇：“是哥哥的小朋友。”
    他親自蓋章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