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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卻搖頭：“我不是。”頓了頓，她忽然用一種奇怪的語調道，“你可知道小葉族？”
    黎雨初搖搖頭。西邊是少數民族很多的區域，那些少數民族她向來搞不大清楚。
    “是了，你不清楚也很正常，因為小葉族在十年前已經被滅族了。”墨墨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中有種奇怪的苦澀。
    黎雨初怔怔地看著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麽：“你是小葉族的人？”
    墨墨點頭：“沒錯，我是小葉族幸存的最後一個族人。”
    黎雨初沒說話，伸手撫住她的肩膀。
    “我從出生就眼盲，但我的爹娘和弟弟對我都很好，我小時候很幸福，我的噩夢是從我十五歲那年開始的。”墨墨幽幽道，語音有點縹緲，顯然陷入了回憶之中。
    “十五歲！”黎雨初忍不住插口，這個女孩看上去頂多十五六歲的樣子，難道她所謂的噩夢不是滅族的事？
    她點點頭：“那年，有人滅了我全族——”
    “啊！你現在多少歲？”黎雨初驚問。
    墨墨輕聲回答：“距離我全族被滅已經十年了，那年我十五歲，現在我已經二十五歲了。”
    “你竟然二十五了！”她比她歲數還大！但這個女人看上去那麽年輕，臉上甚至還帶著少女不諳世故的天真！
    墨墨怎會察覺不出黎雨初口氣中的吃驚，微微挑起眉頭來：“怎麽，很吃驚麽？”
    “你看上去也才十五六歲啊！”黎雨初道。
    她一時沒說話，過了會才道：“沒人跟我說這些，我也看不到我的樣子，但小時候族裏總有人跟我說，說我長大之後定然是個絕色佳人，但現在我想，也許不擁有這樣的容貌反而是件幸事。”
    黎雨初點頭，沒錯，有時候女子長得太美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自我保護的能力不強的女子。
    “我們小葉族原本隻是個小民族，族中人不多，生活在山林中。我們不隸屬於任何國家，有時候在雲國有時候在西滿國，想去哪邊就去哪邊。但是那年，我們被滅族了。”
    她說著握起拳頭：“我雖然沒看見，但我聽見了族人臨死前的慘呼，我想象得出那種場景！”
    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眼圈卻還是紅了，流出淚來。
    黎雨初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慰：“別想那些了，那都是過去的事。”
    她轉頭對著她，聲音低沉了幾度：“你知道那個滅我們小葉族的人是誰麽？”
    心裏一跳，黎雨初小聲地問：“是那個男人？”
    她重重地點頭，淚珠隨著她的動作落下來。
    黎雨初心裏一陣發疼，這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麽那個男人會對她那樣叱問。日.日夜夜陪著滅自己全族的人睡覺，她怎麽能不煎熬？
    伸手將她摟進懷裏，黎雨初柔聲道：“墨墨，咱們不提過去的事了，好嗎？咱們離開這裏，到了雲國你就能擁有自由了！”
    她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一.夜不停歇，兩人走走停停，穿過一片林子，墨墨停下來感受了下周圍的氣息，笑道：“看來再走不了多遠，我們就能到雲國了。”
    黎雨初有些好奇：“你看不見，怎麽對地形這麽熟悉？”
    “小時候我經常跟著爹娘和弟弟在這片山林中穿梭，我早就將這些地方記在心裏了。”墨墨神色幽幽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離開那個山穀，離開那個男人？”黎雨初忍不住問。
    墨墨輕歎口氣沒答話，黎雨初也就沒有再問，拉著她的手道：“我們快些走，到了雲國就好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眼看著就要到雲國地界了，墨墨忽然頓住腳步，歪頭聽了聽。
    “怎麽了？”黎雨初跟著緊張起來，她知道墨墨的聽力非常好，看她這樣子應該是聽到什麽了。
    她忽然將她猛的一推道：“你快走！”
    “到底怎麽了？”黎雨初沒動。
    “你快走，他來了，你快走！”墨墨著急地喊。
    “要走我們一起走！”黎雨初拉住墨墨的手。
    墨墨卻掙脫了她：“不！我們兩個一起走的話，誰也走不掉，隻能我留下來，我留下來你才能走！”
    她又使勁推了黎雨初一把，力氣那樣大，將黎雨初推得踉蹌了幾步。
    “墨墨，我們快點跑，可以的！”她大聲叫道。
    “你別忘記了，你身上背的是什麽，難道你想讓那東西落在西滿軍的手裏嗎！”墨墨忽然提高了聲音厲聲對她喝道，“你若不想你雲國的將士死傷一大片，你現在就趕緊給我走！”
    黎雨初心中一緊，沒想到墨墨什麽都知道。
    “我看你們誰也走不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好像這寒夜裏的涼風，冰得透進人的骨頭裏。
    回頭，黎雨初看見個高大的人影站在距離她們大約十米遠的地方，披著黑色的鬥篷，手裏握著兩把金燦燦的彎刀！
    是慕風！黎雨初心中一緊，他——
    墨墨忽然快步朝著慕風跑去，一把將他抱住，喊：“雨初，你快點跑，快點跑！”
    黎雨初心裏發疼，沒動。
    “難道你非要讓我死了，你才能走麽！”知道黎雨初不會走，墨墨又說了一句，說完就握住慕風的手腕，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慕風稍稍一用力，就將她推開了，他舉起手來，向黎雨初的方向發彎刀。
    墨墨立刻伸展雙臂擋在他的麵前，急切地喊：“別殺她，要殺就先殺了我！”
    “你給我讓開。”慕風的聲音冰冷低沉，帶著殺氣。
    墨墨不但沒讓開，反而開始脫衣服：“我樂意的，我伺候你不是煎熬，我樂意的，這次我樂意！”
    她一邊脫衣服一邊撲上去，再一次將慕風緊緊抱住。
    她是個女子，力氣並不大，慕風想要掙脫她其實很容易，但不知道為什麽，慕風竟然就讓她抱住了，沒有掙脫。
    墨墨像八爪魚一樣抱著慕風，各種扭動。
    慕風似乎有點受不了，猛的一下將她放倒在地上，壓在了身下，咬牙切齒道：“女人，這次是你自找的！”
    看著這一幕，黎雨初再也無法看下去了，回頭猛地一擦眼淚，朝著雲國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奔跑著，奔跑著，跌跌撞撞，腦海裏反複浮現墨墨在慕風身下的場景，有種說不出的心痛難受，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來。
    也不知道奔了多久，迎麵忽然來了個人，輕輕呼喚：“雨初？”
    黎雨初猛地頓住步子，看見一個身上染血的白衣男子站在自己麵前，便再也克製不住了，猛的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裏：“昊天，昊天！”
    眼淚終於徹底決堤，奔湧而下。
    雲昊天緊緊摟著她，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我在，不怕，天塌下來都不必害怕了，以後不管我去哪都不會再扔下你！”
    黎雨初將他抱緊抱緊，良久良久沒答話。
    雲昊天帶著她出了山林騎上馬，他坐在後麵，將黎雨初圈在懷裏，黎雨初斷斷續續地將自己這幾日的遭遇說了，回頭看著他：“慕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雲昊天的眼中浮出迷惑，黎雨初這才想起，他已經失去記憶了，自然不記得慕風是個怎樣的人了。
    “你們那邊情況如何？”她又問。
    “盧城攻下了，我們的軍隊回頭，將那些攻擊我們大營的西滿軍給打退了，這些都得益於我們的火藥。西滿軍大概是沒想到我們的火藥能這麽厲害，潰不成軍。”
    “淑蕎呢？她可安全？”黎雨初想起妹妹，立刻就問。
    雲昊天靜默了下，撫著她的肩頭道：“淑蕎被抓了，我們正在想法子救淑蕎。”
    黎雨初立時就去拉韁繩，雲昊天摁住她的肩膀問：“你要做什麽？”
    “我要去救淑蕎！”黎雨初喊道。
    黎淑蕎和墨墨都是這樣，自我犧牲就為了讓她逃脫。
    她將身上的包袱解下來，遞給雲昊天：“你把硫磺帶回去，把馬給我，我去救黎淑蕎。”
    “你知道去哪救，怎麽救麽？”雲昊天沉聲問。
    黎雨初不吱聲了。
    雲昊天道：“要去，也是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說我跟慕風是舊識麽，那我就光明正大地去。”
    黎雨初回頭看著他：“你想怎樣？”
    “我帶著你光明正大地去跟他要人，他有什麽條件，我們可以酌情答應，我們跟他西滿軍談判。”雲昊天道。
    黎雨初沒說話，他一夾馬腹，馬兒便疾馳起來。
    他們很快到了盧城，黎暮、呂振南正在焦急地等著他們，看見雲昊天帶著黎雨初安全歸來，黎暮鬆了一大口氣道：“二姐，你沒事就好，淑蕎她——”
    “我們會去救她的，你別擔心！”黎雨初點頭打斷他的話。
    “二姐，你說怎麽救，我跟你一起去。”黎暮立刻道。
    黎雨初看向雲昊天，雲昊天看向呂振南：“之前我們攻打盧城的俘虜呢？你去調查下，裏麵可有重要的人物。”
    “殿下想要……”
    “我們跟他們換俘虜，如果有重要的人物，想必慕風會同意的。”雲昊天沉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