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跟你將錯就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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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賀榮對那晚的競拍環節以及陳漫心上台致辭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
    “不瞞二位,”他笑著說,“我之前在網上無意間也看到過漫心的女裝照,當時隻覺得漂亮打眼,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可晚宴當天,他在台上的表現稱得上是性情中人,夠辣夠勁兒夠率真。俞先生,我當時可是嫉妒得緊啊。”
    “咳咳。”俞寒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到一陣心虛。他忙打岔道“那賀老師沒有奮起直追?我和漫心到底是沒這個緣分,白費了他那日的一番美意。”他這話同時說給倆人聽。
    “追了,”賀榮虛虛地歎了口氣,“我公器私用,撿了個需要廣告公司出方案的正事兒當由頭,去他們公司開過幾次會。後來從漫心話裏話外聽出來,他和俞先生沒能在一起,我便透露出想要進一步交往的意思。可惜,鄙人魅力有限,追人的手段也無外乎送花約飯,老土得要死。漫心隻拿我當客戶,連吃飯應酬每次都是好幾個人同時在場,絲毫沒給過我機會。”
    “賀老師,那要是陳漫心和您不來電的話,俞寒也沒法子。”彤梓青蹙著眉,一臉為難地說“這種事兒,總得是你情我願,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賀榮笑著擺了擺手“沒這個意思。隻是追人追了這麽長時間,連頓燭光晚餐都沒落著,實在太傷我自尊了。”說完他看著俞寒道“成年人做事情,最講產出比。俞先生在漫心那兒一定說得上話。您當這是我提的條件也好;當我是求您幫忙也行。總之,我真的隻是想約漫心出來,坐下好好吃個飯而已。二位古道熱腸,替小峰圓夢也是圓,不如順手也替我圓了這個相思夢吧。”
    從演播廳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暗。俞寒開上車帶人去吃飯。彤梓青望著窗外的殘陽如血,感歎道“西天取經也就這個難度吧,師傅?”
    俞寒手握方向盤,看著一臉惆悵的人安慰道“往積極的方麵想,好歹咱前麵不是條死胡同兒。”
    離他們要去的餐廳越來越近,彤梓青卻愈發的沉默。俞寒見他狀態不對,幹脆直接把車泊在了路邊的停車指示牌下,問道“是累了還是灰心了?”
    彤梓青搖搖頭,半天才說“隻是覺得你和心哥都是特別出眾的人。可能在外人眼裏,你倆才最相稱。”
    “怎麽聽上去我馬上就要收好人卡了?”俞寒側過身子,盯著他問“你是不是打算提起褲子就不認人?”
    這話讓彤梓青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提褲子時的狼狽樣子,忍不住樂出了聲兒。然後他一想差點又被俞寒帶跑偏了,於是就正經地和對方說“哥,雖然剛才那個賀老師一個勁兒地誇你聰明。可我覺得你真沒聰明到哪兒去,要不怎麽就看上我了?會不會……是老天爺搞錯了啊?”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問題讓一旁的人哭笑不得。他索性把安全帶解了,湊近了過去,認認真真地說“青兒,這世上的聰明人太多了,你這樣兒的剛好。”俞寒看著他的眼睛“所以,就算是錯,我也願意跟你將錯就錯。”說完,他輕輕親上了對方嫣紅的嘴唇。
    月亮突然不打招呼地鑽了出來,使得此刻天空的顏色變成了一種很淺的墨藍。空氣中蘊含著的幹冷,被情侶間溫情而熱烈的親吻化解成了春天雨後的濕意,流露出一種破土而出的喜悅。
    唇齒交纏的滋味勝過千言萬語,趕走了乍暖還寒的猶疑,稀釋了泛著醋意的不安。彤梓青被親得自信心全麵提升。他想,說什麽都晚了,身邊兒這人就是有主兒了。自己從今往後左手拽著俞寒,右手抱著煤球兒,誰要都不給。
    “吃完飯去不去我那兒?”俞寒親完人,趁著對方暈乎乎的時候拋出這個敏感問題。
    幸虧彤梓青殘存的理智告訴他明天得去公司,社畜靠頭破血流換來的帶薪病假已經消失殆盡。
    “明天該上班兒了。”彤梓青顧左右而言它。
    “不去擼煤球兒了?”俞寒問完自己又笑著說“不過估計小少爺都快被擼煩了,正翹尾以盼等著看馬賽克畫麵呢。”
    成人話題被另一半光明正大地拿出來討論讓彤梓青有點害羞。這檔子事兒,翹尾以盼的又何止是煤球兒一個?他紅著臉看著俞寒說“周末再去你那兒……”
    “行,那我就等著大少爺翻我牌子。”俞寒開著玩笑,重新係上安全帶,說道“吃飯去,吃完飯送你回家。”
    第二天彤梓青按照俞寒的指示,聯係了陳漫心,和他約好了時間一起出來聚聚。俞寒找了個挺私密的潮州館子,仨人被服務人員安排坐進了一個小包間內。俞寒負責點菜,彤梓青負責跟陳漫心敘舊。
    “卷毛兒,你那個萬搜網的帥哥男友呢,分了?”陳漫心故意問。
    “嗯,是。”彤梓青覺得當著人說這個還怪難為情的。
    “行啊,俞寒。”陳漫心看著一旁點菜的人笑道“這回劈波斬浪,如魚得水了吧。”
    “陳總別笑話我。”俞寒示意服務人員菜都點好了,說道“我也是梅花香自苦寒來。”
    以仨人之間的關係,此刻坐在一起,非但不覺得別扭,反而有種灑脫和諧的氣氛。
    彤梓青上了一天的班兒,中午吃的外賣口味寡淡,套餐裏送的湯好比刷鍋水,此刻正感饑腸轆轆。他眼瞅著熱氣騰騰的菜被一道道端上來,想著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就沒假客氣。盤子一落在麵前的桌子上,他立馬兒用筷子夾起一塊用料厚道,脆香鮮美的蠔烙放進了口中。
    “說話啊。”俞寒賤兮兮地用手指戳彤梓青鼓起來的腮幫子。
    “太好吃了!”彤梓青舔著嘴上的油花兒,含著淚連連點頭“真想跟這廚子過一輩子。”
    俞寒失笑道“讓你跟你心哥說正事兒,怎麽吃個蠔烙的功夫兒就私定終身了?”
    “哦哦,對!”於是彤梓青邊吃邊把需要找陳漫心幫忙的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對方。
    “就是這樣。”彤梓青覺得這幾天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個故事被他講得曆久彌新,恨不得日更六千。
    陳漫心看了看俞寒和身邊猛灌涼茶的彤梓青,揚起嘴角笑問道“合轍你們幫人家圓夢,就讓我獻身啊?”
    “不是獻身,”彤梓青忙擺手解釋,“要這是這樣,肯定當場就拒絕了。哪兒能逼良為娼呢?”
    “賀榮的意思是想你給個機會,大家坐下來吃個飯。”俞寒補充“他說後來工作上機緣巧合又見過你。知道你還是單身,又送花又約飯地想追你。可你壓根兒不理他這茬兒。”
    “我為什麽單著,你心裏沒數兒啊?”陳漫心看著俞寒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俞寒學彤梓青端起杯子來喝涼茶。
    彤梓青不吃陳漫心的醋,他打心眼兒裏拿對方當朋友。他說“心哥,我覺得賀老師其實還不錯啊!雖然歲數比你大不少,但人帥腿長,成熟穩重。你倆看上去還挺般配的。”
    “嗯,壞就壞在他人帥腿長,”陳漫心伸手摟住一旁的彤梓青,“不瞞你說,哥現在看見這號兒的,躲都來不及。可不想挨一個坑兒裏反複摔跟頭。”說完他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另一個人,問道“是吧,俞寒?”
    俞寒放下茶杯開始仰頭研究餐廳吊頂。
    彤梓青撓了撓頭,說道“要是這樣,那也沒辦法。緣分的事,總是強求不來的。”
    陳漫心見看著彤梓青略顯失望的臉,說道“不過,如果我去吃個飯就能讓一個有理想的搖滾青年圓了生前的夢,也算我辦了件助人為樂的好事兒。更何況,你倆當初幫我的時候一點沒惜力,我現在總不能當甩手掌櫃這麽不仗義。”
    “心哥你最好了!整個三環裏就數你最帥最颯最仗義!”彤梓青嘴上抹蜜似的開始拍馬屁。他想,小峰這事兒辦到今天,似乎總能在山窮水盡的時候,看見柳暗花明。
    “不過,我也有個條件。”陳漫心一邊輕輕吹著勺子裏的鮮蝦幹貝粥,一邊提要求。
    彤梓青正用牙齒和舌頭感受碗裏鴨母撚的q軟甜糯,他聽到陳漫心這麽說,忙抬起頭拍著胸脯說“什麽條件,心哥你隻管提。”
    陳漫心答道“吃飯的時候,你倆得在。”
    “啊?”彤梓青不解地問道“那不成電燈泡兒了嗎?人家賀老師還怎麽對著你說土味情話啊?”
    “不用非坐一塊兒,你們邊兒上吃你們的。”陳漫心說完,眼睛看著俞寒道“我就是想讓某人看看我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