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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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籠中繆斯!
    隨著這聲金屬碰撞的脆響,陳景煥和易澄同時愣住。誰都沒料到一直溫順乖巧的男孩會突然反抗——易澄的動作完全是出自下意識。房間裏驟然安靜下來,蠟燭熄滅過後的青煙還沒有散去,嗅在鼻子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陳景煥注視著易澄,驀地站起身來。房頂的吊燈亮著橘黃的光,剛好從他身後的斜上方照下來,影子籠罩在易澄的身上,逆著光,男孩看不清陳景煥的表情。他瑟縮了一下子,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他反複問著男人同一句話“陳景煥,她說的未婚妻,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陳景煥並沒有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他隻是彎下腰將落在地毯上的銀鏈撿起來,對著光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摔壞,然後仔細用手指拂去上麵的灰塵,他一步一步走向床尾,輕聲問道“為什麽摔它?是不喜歡這個禮物嗎?”
    “……這是什麽?”易澄被帶跑了思路,下意識問道。
    陳景煥笑了笑,對易澄的這個問題依舊沒有回答,他隻是走到床前,拿著鏈子在他的腳踝上比劃了一下“伸腳。”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已經撫上了易澄的小腿。
    易澄瞪大眼睛將腿從陳景煥手底下抽離,動作快得就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說是生氣也好,鬧別扭也好,總之,他現在不想答應陳景煥的任何要求。
    他麵衝著陳景煥,身體卻向床的另一端挪去……陳景煥的動作卻比他要快得多,猛地拽住了他試圖逃離的腳踝,將他大力扯了回來。男孩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他的手指還扣在身下的床單上,本來平整的床單被拽得起了一大片褶皺,他蹬著腿,想要將陳景煥的手從自己的腳踝上甩開,但是,在男人壓製性的力量麵前,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無用功。
    陳景煥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一再隱忍著的怒火在男孩的反抗中倏然爆發。怎麽了?自從易澄認識了那個叫“艾文”的男生以後,就一再對他說謊、瞞著他,甚至到了今天還試圖離開他。
    光是想想易澄可能生出了離開他的念頭,陳景煥就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怒火,他的天使隻能是他一個人的,他怎麽敢想著離開呢?
    “疼……”易澄隻感覺捏在自己腳踝上的力氣忽的變大,他不明白一直在無條件放縱他的陳景煥為什麽在這時候變得如此嚴厲,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易澄覺得被男人捏住的腳踝刺痛地仿佛針紮。
    很痛。
    剛才收回不久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他掙紮道“放,放開我……”雖然嘴裏說著服軟的話,可他蹬腿的力氣一點都沒有收斂。陳景煥用了更大的力氣製住他,隨後,火辣辣疼痛的腳踝忽然被一個冰涼的東西附上。
    伴隨著銀扣“哢噠”一聲脆響,陳景煥鬆了手。
    “好了。”他伸手抹掉了易澄眼角的濕潤,滿意地看了看男孩腳踝上的銀鏈,繁複的花紋被人極為細致的雕刻在小小一條銀鏈上,上麵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沒有昂貴的寶石和碎鑽,隻是一條鏈子。可是倘若被任何一個懂行的人看到,都會明白這條裝飾鏈的手工價值——再好的設計師,想要做出這樣一條銀鏈依舊要付出很多日夜的心血。
    陳景煥在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覺得這種金屬質感肯定很襯易澄的膚色,果然,戴上去之後很合適“收個禮物還收哭了。”他好像有點無奈,看向易澄。男人的臉色相比起剛剛有了很大的緩和,這可能是由於目的已經達到了的緣故。
    不過易澄麵對著陳景煥陰晴不定的情緒卻更加害怕起來,他發現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弄懂眼前這個男人。他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是怎麽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有一點,他忽然醒悟過來……
    陳景煥對他的占有欲已經超出了常人的範圍,平心而論,易澄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在他的世界裏,陳景煥對他的關注反而是讓他感覺到安心的存在。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道,倘若陳景煥真的要結婚,易澄自己真的還會毫無芥蒂地待在他身邊嗎?
    男孩開始恐慌起來,他忘了腳踝上的疼痛,直起身子拽住了眼前人的衣襟“陳景煥,你能不能不跟她結婚?”
    “嗯?”陳景煥終於理會了易澄的問題,他沉默著看向男孩,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他回應道“結不結婚,對於我來說並沒有那麽重要……”
    易澄盯著他,等著他的下一句話,心情忐忑得讓他感覺自己的呼吸在第二秒隨時都有可能停止。他想從陳景煥那裏聽到一句,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不結了。
    可是……
    “你我的關係不會有什麽變化。”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重錘砸向易澄,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妄想”。原來,一直以來他堅信的日久生情在陳景煥的觀念裏根本不存在,他說,你我的關係不會有什麽變化。
    易澄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吻上了陳景煥,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抱在男人的脖子上,他吻得很倉促,就像是害怕下一秒就會被推開。
    他哆嗦著手,伸向陳景煥的腰帶。他能感覺到陳景煥逐漸不穩的呼吸,他敢打賭,眼前的男人對他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
    然而,下一秒,他卻被男人大力地揮開,跌坐在床上。下落的身體剛好壓在腳踝上,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陳景煥站在床前,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親吻,他的呼吸還有些沉重。
    “別再做類似的事情了。”他暗啞著聲音告訴易澄。
    隨後,房門被拉開,男人離開的背影竟然有些狼狽。
    然而易澄卻無暇顧及這些,他聽見房門“嘭”的一聲被關緊,寒意從四肢一直蔓延到心髒,他緩慢地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將整個人縮到床頭的一個角落。
    他不明白自己還在堅持的究竟是什麽。
    這是他經曆過最寒冷的一個聖誕節,哪怕是在熱帶的某個海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