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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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繆斯!
鬱子堯是個愛說話的,易澄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需要擔心找話題的問題。兩個人雖然是在網吧這種地方,但是礙於易澄的作息時間,兩個人還是到了十點左右就準時回房間,絕不多呆。
如果再在電腦前麵待下去,易澄轉眼就會哈欠不斷,一雙眼睛濕漉漉看著可憐得不行。
“……你還真是個被嬌慣的主兒。”鬱子堯有點無語,撐著腦袋在他對麵的上鋪看著他。
來網吧上網的人多半會是奔著通宵來的,上午待在房間裏睡覺的反而多。這個時間點,整個四人間裏,就隻有易澄和鬱子堯兩個人。他們倆來得晚,隻剩兩個上鋪可以睡。
易澄不習慣這邊床單和被褥上的消毒水味,每次睡覺的時候,都會從背包裏麵小心翼翼拽出一件外套出來抱著睡。
“這是誰的衣服啊?”鬱子堯眼睛尖,一下就認出來這件衣服不是易澄的尺寸,流露出點八卦的神情,“咳……你該不會是有什麽戀父情結吧?”
“什麽?”易澄一臉茫然地抬頭看他。
“嘖,木魚腦袋!”鬱子堯不打算跟他說這些了,這幾天的相處,他早就發現易澄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倒不是說他智商有問題,而像是被什麽人跟過度保護了一樣,在某些方麵跟一張白紙也沒什麽差別。
“我問你,你說,你這看上去之前家境不錯的,又細皮嫩肉,肯定沒人虐待你,幹嘛學我們這幫小流氓離家出走啊?”
易澄沒忍住笑了,哪有人會自己罵自己流氓的。
鬱子堯見他隻笑不回答,急了,身子又往前探了探,看著很像是要從床上掉下去了一樣“你倒是說說啊。”
“……你又為什麽離家出走?”易澄謹慎地回答道,他不想將他和陳景煥的事情講出來,再怎麽不懂事,他也知道他和那男人的關係是不正常的。
“我沒家。”鬱子堯臉上露出陰沉的神色,不過就那麽一下,很快他就抿著嘴看向易澄。
“我也沒……”
男孩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房間門外就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聽上去還不止一個人。兩個人同時直起了腰,易澄的神經在一瞬間繃緊,他看了看自己腳踝上的銀鏈。
本來,在安穩度過幾天之後,他幾乎要將逃跑的緊張感忘掉,他還在想陳景煥,可他能感覺到這種想念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變得淺淡。或許,在他心底始終認定了陳景煥一定會來找他,所以就連逃跑也成了一件形式上的事情。
他從不想離開陳景煥,他隻是個鬧了脾氣的孩子。
“鬱子堯。”
房門被大力推開,敞開的房門讓外麵的光都照了進來,映著鬱子堯一張愣怔的臉。在看清來人之後,鬱子堯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就像是一隻被冒犯了領土的小狼,幾乎是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他盯著推開房門的男人“說了別來纏著我。”
易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一雙眼睛也隨著鬱子堯望向門外的男人。
西裝革履,領帶係得平整,一個褶皺都沒有,他周身的氣息和陳景煥有些相似,那種常居高位散發出來的淩厲。可顯然眼前的男人年齡要再大上一些,比陳景煥看上去還要嚴肅,他隻是個純粹的生意人,行為舉止中都帶著某種刻板的老練成熟。
“跟我回家。”男人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命令的語氣。
“我沒有家!”鬱子堯又重複了一遍剛剛和易澄說的話,低吼出聲,那副樣子將易澄嚇了一跳。
鬱子堯這幾天從來沒再易澄麵前發作過,突如其來的爭吵,讓易澄感到無所適從,他下意識向床頭挪去,又想要將自己縮起來。
而門口的男人卻反而被他的動作所吸引,他抬頭看過來,在看到易澄的一瞬,本來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點細微的鬆動“你叫什麽名字?”
“祁濯!怎麽哪哪都有你,我跟你說了,我沒家,從前沒有,以後也不需要!”鬱子堯怕他再找易澄的麻煩,翻身躍了下來,走到男人麵前直視他的眼睛。鬱子堯個子不矮,和男人麵對而立竟然沒輸了氣勢,“你他媽是我誰?管這麽寬。”
麵對鬱子堯的辱罵,那男人卻全都當成了耳旁風,他隻是從身後的秘書手裏,拿了一份文件放在鬱子堯麵前“這是你父親留的遺囑。”
鬱子堯抿了抿嘴,似乎在隱忍什麽,最終還是低下頭和男人走出去,兩個人在樓道裏的談話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易澄看著半闔的房門,忽然從心底升起驚恐的情緒——之前逃出來的時候意氣用事,根本沒想太多,眼下陳景煥沒有音訊,也不說找他。如果鬱子堯要走,剩他一個人又要去哪裏?
明明是易澄主動逃走的,但他這會卻又在心底埋怨起陳景煥的不作為……陳景煥,會不會真的不要他了?
易澄隻覺得委屈得不行。
鬱子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易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道“怎麽著,就這點小場麵就把你這個小少爺給嚇到了?”他現在心情實在不怎麽好,但麵對著易澄語氣還算緩和,隻是說出來的話一如既往的不中聽。
“是你的朋友嗎?”
鬱子堯哼哼唧唧應了一聲。
他也拿不準那個男人的主意,實際上,他倆也沒見過幾麵,幾次見麵的經曆也都不怎麽美好,除了吵架之外,鬱子堯還真對這個男人不怎麽熟悉。
祁濯站在門口等著鬱子堯收拾東西,卻仿佛對床上坐著的男孩十分感興趣,他光明正大打量著他,把玩著手裏麵一個裝飾戒指。忽的在麵上露出點笑意,像是想到了什麽“你有地方住嗎?”
他這話是看著易澄問的,易澄愣了神,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你要不要跟著子堯一起來我家暫住……”他頓了頓,才又說下去,“暫住一段時間,反正他也得回去我那裏。”
鬱子堯立刻回嘴“別叫得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樣!等我拿了那老東西的錢,立刻就走,誰要跟你暫住,一、段、時、間。”他加重了語氣,咬著最後幾個字說。
那老東西生前不管他,死後倒是又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起來,煩人得很。
祁濯還是沒理他,隻是看著易澄又問了一遍,難得的好語氣“我受人委托照顧子堯,你是他朋友,為你幫助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