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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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繆斯!
溫熱的水從男孩的頭上向下滾落,昏昏沉沉看著頭頂的暖色亮光,易澄有些神色恍惚。陳景煥半蹲在浴缸旁邊,赤裸著上身,一隻手取下噴頭,另一隻手溫柔地插在男孩的發絲中一點一點替他衝洗掉上麵的泡沫。
太瘦了。
似乎不管怎麽喂養,易澄整個人都瘦得跟沒吃飽飯一樣,男人不禁將清洗的動作放輕了一些。
易澄閉著眼睛整個人都軟綿綿靠在浴缸裏,剛剛男人對他的過度索要,讓他現在連抬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也不想抬手,隨便一轉動手腕,被陳景煥綁過的地方就刺得生疼。他的手腕在掙紮之中早就磨破了,為了不碰到水,他兩隻胳膊耷拉在浴缸邊緣,垂著,仿佛一隻倉庫裏落灰的提線木偶。
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對勁,易澄眼睛往下一瞥就能看到白皙的皮膚上那些斑斑駁駁的痕跡。陳景煥就像是失了理智的野獸,在自己的領地上瘋狂留下標記,浴室裏麵洗發水的味道那麽重,易澄還是能清晰聞到陳景煥身上的那股花香。
甜膩的花香調香水被陳景煥噴在身上,莫名的合適,不會太弱氣,相反,會讓易澄聞到就覺得心安。
他抽了抽鼻子,差點把泡沫跟吸進去,又是幾聲咳嗽。
剛才哭得狠了,嗓子到現在還是火辣辣的疼,跟屁股上的疼痛也不差幾分,易澄想了想,最終還是小聲開口問道“你還在生氣嗎?”
水流的聲音太大了,而易澄說了一半又啞了下去,問話聲被蓋住聽不清。
陳景煥手底下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但他沒有回答,也沒有開口讓易澄再問一遍。他今晚一直太沉默了,除了兩個人在攀上欲望巔峰時,易澄從他那裏聽到幾聲悶哼之外,他再沒有聽見陳景煥跟他說話。
“你還在生氣嗎?”
他費力地抬起手,拽住陳景煥的手腕,又問了一遍。
易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問陳景煥這個問題,意義是什麽?無論陳景煥回答是或者否,似乎都沒有那麽重要,他也沒有辦法彌補自己之前做過的事——他讓那個叫安迪的男孩給他口了,他弄髒了自己,故意激怒陳景煥。
雖然……雖然那時易澄也沒有想到,陳景煥竟然破罐破摔幹脆和自己做了愛。
很痛,實在是很痛。那男人平時對他有多縱容,有多溫和,在那場性事中就有多粗魯。那種感覺就像是靈魂被人從中間扯成了兩半,難過得他想要哭……事實就是,他的確哭了,流了他這輩子都沒流過那麽多的眼淚。
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去一遍一遍回味,回味他們抱在一起時的體溫,回味他們結合那一刻的極致歡愉,回味被他粗暴對待的疼痛……
他忍不住記住所有這些,連帶著對男人的愛和短暫的自我欺騙。
易澄在想,或許這將會是他一輩子裏麵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陳景煥做i,一想到之後還有的幾十年人生,他就覺得過於漫長。
陳景煥麵對他的第二次發問,終於有了回應,他“嗯”了一聲,隨後,浴室裏麵又回歸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死寂。
“……對不起。”
放掉了浴缸裏麵的水,陳景煥扶著他的腰讓他站起身,然後又用溫水衝了一遍男孩的身子。他的目光現在已經毫不掩飾,火苗一樣打量過易澄身體的每一寸,他對易澄的道歉置若罔聞,隻是從一旁取下浴巾來,裹在易澄的身上,隨後就移開了目光。
易澄忽然想起來,之前被陳景煥帶回家的第一個夜晚,這個男人也是像現在一樣,沉默著幫他洗澡。或許是從來沒有動手幫過其他人,陳景煥在做這些的時候,總是顯得那樣細致而緩慢。
不能忍受任何肮髒吧,一丁點的汙穢都會在陳景煥的世界裏變得無所遁形。
眼看著陳景煥就要走出浴室,易澄看著他的背影,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臂就已經先一步伸了出去,他抓住陳景煥的手腕。
裹在身上的白色浴巾因為突然的大動作而落在了地麵上。
陳景煥回頭看著他,聲音暗啞“怎麽,還想要我幹你一遍?”
易澄從沒想到能從陳景煥的嘴裏麵聽到這麽粗魯的話,粘上了那種事,陳景煥似乎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平日裏頗具風度的樣子在床上消失得一幹二淨。易澄臉上一紅,吞了吞口水。
其實,陳景煥如果非要再幹他一遍,他也會接受的,哪怕剛剛的歡愛激烈程度,已經讓他的後麵受了傷——陳景煥是看到了血才停下的。易澄知道男人是氣急了,而自己這一頓就成了陳景煥發泄心中怒氣的工具。
可是,隻要陳景煥能跟他說上一句喜歡,他願意把什麽都給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陳景煥聽聞,愣了一下,最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帶著點自嘲又帶著點深沉的意味“這話,該是我問你。”
說完這句話,他也沒在等易澄的反應,獨自一個人走出了浴室。
易澄沒想到陳景煥竟然會這麽說,心髒的某一處像是被人軟軟捏動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難過,一時間所有情緒都積攢在心頭。
他手忙腳亂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了衣服套在身上,然而追出去的時候,陳景煥已經穿上襯衣從酒店的房間離開,房門笨重地合上,帶了一聲悶響。易澄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陳景煥離去的背影,就在那一瞬間,他跌坐在床上,將整個人蜷了起來。
夜已然深沉,易澄從來沒像現在一樣後悔過自己的決定。
他心裏是承認的,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他在和陳景煥賭氣。現在,他贏了,陳景煥真的離開了,可是他卻覺得好難過。易澄伸出一隻手抓在自己的衣襟處,布料被他攢在手裏,變成一團,手底下可以感覺到心跳,一下一下……
原來一個人的眼淚真的可以有這麽多,易澄將自己埋在枕頭下麵,無聲地哭了起來。
體力損耗太多,他哭著哭著就覺得疲倦無比,體溫也在逐步升高,意識開始恍惚,他失去了時間概念。
也不知道是具體幾點的時候,房門又被人忽地打開,陳景煥帶著走廊裏麵的橘色光芒一起進入了黑暗的房間。
易澄半個臉都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迷茫地看著男人的身影。陳景煥“啪”的一聲,按亮了床頭的台燈,一個紙盒子被丟在了易澄的床頭。
“起來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