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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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繆斯!
易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陪著陳景煥喝酒,在他印象裏,陳景煥對煙酒這類東西一向沒有什麽興趣。
他素來喜歡清淨的東西。
可那天晚上,陳景煥卻抱著瓶白蘭地當著易澄的麵,一杯一杯喝下去,喝到最後,男人是醉了個徹底。陳景煥很反常地咧嘴衝著易澄笑了一下,轉頭就將酒瓶子裏最後剩下的一點酒對著敞開的窗戶就倒了下去。
星辰寥落,月光倒還算明亮,照著下麵一片白玫瑰花田,泛著聖潔的光暈。本來好端端歇在夜裏,卻被從天而降的酒液淋濕了花瓣。
易澄被陳景煥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攔他,怕他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情。
陳景煥收了手,將隻剩下一點酒液的酒瓶放到了兩個人中間。這會他們倆正在主臥的飄窗前麵坐著,易澄盤著腿,做得端正,陳景煥卻是喝醉了一副公子模樣,不拘形跡歪斜在他對麵。男人坐姿看上去隨意,一雙帶著醉意的眼睛卻是緊緊盯在易澄的身上,生怕他跑了似的。
那種眼神讓易澄莫名有些發怵,他不敢再跟他提要走的事情。
“你要嚐嚐看嗎?”陳景煥忽然用手在酒瓶子旁邊點了兩下,抬眼看著易澄。
原先易澄在劇團自然沒喝過酒,而自從被陳景煥帶回家之後,那男人一向對他管教嚴格,別說是喝酒,哪怕是酒精飲料都沒讓他碰過,這會竟然破天荒將一瓶白蘭地推到了他麵前。
心裏麵莫名有點悶,易澄半是好奇,半是賭氣,真的握住了酒瓶往最裏麵灌。辛辣的酒液從喉嚨裏滾過,落到胃裏仿佛燃起一團火。男孩不會喝酒,這會一罐一大口,差點吐出來。
剛咳嗽了兩聲,酒瓶子就被陳景煥從他手裏抽走,隨著一道拋物線,丟到了花圃裏去。
幸好別墅自帶一個庭院。
易澄愣怔地看著陳景煥,剛喝下去的酒隻在胃裏麵翻滾,還沒來得及上頭,可是,看著男人在月光下,鼻梁挺拔的輪廓,他卻莫名覺得醉醺醺的。
“我們……”陳景煥開了口,一字一句說得艱難,“我們,重新開始吧。”他喘了兩口氣,對上易澄的目光,喝下去的酒仿佛都化作了火焰燃燒在他的熾熱的目光裏。
“……什麽意思?”易澄小心翼翼地發問。
對麵的男人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就我們兩個人,以後都是……”他抓住了易澄的肩膀,直接傾身吻了上去。
酒精刺激的味道直竄進易澄的鼻腔,陳景煥整個人就跟在酒壇子裏麵泡過一樣,嘴巴裏麵也是那種易澄並不喜歡的辛辣味道。他下意識推了一把陳景煥,卻也沒想到平時那麽大力氣的男人竟然能被他輕而易舉地推開,陳景煥的後背直接撞在了後麵的牆壁上,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
“對不起!”
易澄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自從兩個人上過一次床之後,陳景煥的行為就開始變得奇怪起來。談不上好或者壞,易澄總覺得不太適應陳景煥現在這副樣子……他應該是個永遠處事淡定自若的男人,永遠掌控著捆住易澄的繩子,但是……
疼痛好像讓男人的神經變得清醒了一些,陳景煥一句話沒有說,開始收拾飄窗上麵的殘局。他實在不應該在發著燒的時候喝酒,撿起酒杯的時候,那雙手竟然因為虛軟而顫抖地幾乎捏不住杯腳。
易澄將這些全都看在眼裏,他的心也跟著揪起,再三猶豫還是覺得需要叫醫生過來,隻是他不知道那人的電話。
麵前的男孩驀地站起身,陳景煥迅速抬頭看向他,仿佛剛才昏昏沉沉收拾東西的不是他本人一樣“你去做什麽?”
手腕被陳景煥大力抓住,易澄倒吸了一口氣,試圖掰開男人緊握的手,卻發現陳景煥力氣大的嚇人,神色也嚴肅得很。
“……我去讓管家聯係那醫生。”易澄被他磨得沒辦法,隻能站在原地解釋,“你這樣,你這樣發了燒還喝這麽多酒,肯定不行的。”他又試圖掰了掰陳景煥的手指。
“睡覺吧。”
男人對此不以為然,直接大力抓著易澄甩在了床上,熄了燈,一切都浸染在黑暗裏。易澄被陳景煥牢牢按在懷裏,僅僅是抱著還不算,男人一隻手托在他的腦袋後麵,將他的腦袋按在他的肩窩裏。
周身環繞著陳景煥身上的氣息,易澄整個人熱得快要趕上發燒中的病人了,沒法呼吸……他嘟囔著向外掙紮。
“別走——”
陳景煥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喃喃低語,鑽進易澄的耳朵裏,渾身如同過電,易澄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
男人像是還不滿意,像一條撒嬌的大狗一樣又抱著易澄蹭了兩下。
他是喝醉了沒感覺,易澄被他蹭了這麽兩下,臉上燙得幾乎能煮雞蛋。直到這會,他才意識到,陳景煥現在的行為是真的不能用平時的慣性思維來理解,於是隻得哄他“我不走……你放鬆一點,我快喘不上氣了。”他說的是真的,陳景煥摟他摟得太緊,呼吸實在困難。
聞言,陳景煥才總算後知後覺將手臂卸了點力。
易澄一顆毛絨絨的腦袋總算從被子底下冒了出來,他大口吸著外麵涼爽充盈的空氣,從未覺得稍微遠離一點陳景煥是一件這樣美好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溜走,易澄聽著秒針走動的細微聲響,沒有絲毫睡意——陳景煥抱他抱得太緊,一點都不能動彈,根本睡不著。而身旁的男人呼吸卻逐漸平穩,易澄以為他睡著了,心想著這人怎麽還是這麽霸道,折騰了一通,別人睡不著了,他自己還能睡得香甜。
氣鼓鼓扭頭想瞪他,卻對上了陳景煥一雙清明的眼睛。
“我們重新來過吧,澄澄。”
易澄縮在男人的懷裏,無法抑製地顫抖了一下。
“我愛你。”
他聽見陳景煥這樣告訴他,三個字抵過了世間所有花哨的情話。坦蕩的,赤裸的,就像曾經易澄遞給他的那束火紅玫瑰,綻放在混沌和灰暗的日子裏,成為天地之間唯一一抹色彩。
“原先我以為你是神賜的繆斯,為了我的藝術。”
“後來我發現,我的藝術天賦才是神賜,為了獻給你,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