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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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籠中繆斯!
    “下一場的春夏季,你來登台表演吧。”陳景煥認真地看著易澄,“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想彈琴嗎?”說實話,讓陳景煥自己提出這個建議,他內心是拒絕的,但是隻要一想到,可以借此機會讓所有人都看到這支漂亮的玫瑰,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玫瑰吸引,他再向所有人宣布玫瑰的所有權……
    這樣一想,似乎心中那些陰暗的占有欲就消退了一些。
    易澄紅著眼眶,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唯一一次登台的機會,給他留下的印象並不壞,可是後來隨著技術一點點的進步,他再回想起之前的那次演出,總覺得還有很多可以完善的地方……再次登台嗎?
    他承認,一開始對鋼琴並不算喜愛,曾經那是他苟活的手段,後來變成了為討陳景煥歡心的行為,現在呢?現在……他也漸漸能從那些音符的變化中體會到音樂的美感,就連一向嚴格的霍爾教授近來都對他的表現讚不絕口。
    “可是,你會不會不開心?”
    去年易澄要求去參加秀場的時候,陳景煥就明令拒絕了他想要登台的想法——他隻允許易澄跟著一起去參觀,可卻再沒願意讓他再出現在公眾麵前。雖然,易澄當時也是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所以在遭到拒絕之後來不及深想,但是他心裏還是清楚的,陳景煥從來都隻願意將他藏在一個隻有男人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壁爐裏麵的火焰燒得正旺,幾聲劈裏啪啦的聲響從裏麵出來,聲音細微,卻足以在安靜的房間裏傳遞很遠。靠在躺椅上的老板咳嗽兩聲,睜開眼向兩人坐著的方向看過來。
    連同老板懷裏抱著的貓也轉了頭,喵嗚一聲,不太滿意主人的動靜將它吵醒。
    “你開心嗎?”
    易澄聽見男人這樣問,他詫異地抬了頭,看他,借著稍顯昏暗的光線,想要仔細打量清楚陳景煥的表情。
    “我原先告訴過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做什麽事,我就不會再做了。”可惜一旁糖果架子的陰影落在陳景煥的臉上,易澄本就視力不好,這會兩個人距離一遠,他就更加看不清了。
    可是,男人的語氣是溫和的,猶如春天最後一場雪。
    “同理,如果你想做什麽事……”
    “就去做吧。”
    這是陳景煥的承諾,易澄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對他從不說謊。從最開始見麵的那一刻起,他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諾言,即使是在讓易澄感到最灰暗的日子裏,陳景煥也隻是以沉默麵對著易澄的淩厲的發問。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易澄才從始至終放不下熱切的喜歡。他見過太多人撒謊,小醜會撒謊,為了快樂,魔術師也會撒謊,同樣為了快樂。那些虛偽的笑臉和收藏家手裏的贗品沒有分別,它們沒有價值,隨時都可丟棄。
    可當他與陳景煥待在一起的時候,悲喜從來明確,這個男人無疑是驕傲的,他永遠在心裏為這個現實的世界豎著一道高牆,他不屑說謊,所以痛楚和快樂一樣深刻,融在皮肉下方的骨與血裏,控製著易澄每一道情緒的起落。
    他好像找到了那把鑰匙,不,準確的說,是陳景煥親手將這把打開他內心世界的鑰匙放在了他的手上。
    當驕傲的愛人低下頭時,沒人會不為之動容。
    “怎麽哭了?”
    陳景煥坐在桌子的對麵,平靜地看著對麵的男孩。
    他哭了?
    易澄愣怔著伸手摸在臉上,指尖濕潤一片,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流,從眼眶裏不停流出。他怎麽也止不住淚水,就算他是知道的,他不難過,他很開心……他太開心了。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建議。”
    “我……”易澄胡亂用手抹著眼睛,“我喜歡。”
    陳景煥的表情總算有了鬆動,他一邊站起身來,一邊低笑著發問“那你喜歡我嗎?”他的聲音很輕,易澄幾乎聽不大清。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老板咳嗽起來,老人拄著拐杖在地麵上重重敲了兩聲,向著兩個人的方向走過去,嘰裏咕嚕用外語對著陳景煥說了一通,就連懷裏麵抱著的老灰貓也喵喵叫得凶狠。
    易澄被這種突況打斷,擦掉眼淚抬頭看著交談的兩個人,他這才覺得自己之前的外語課全是白上了,要不然怎麽這會半句都聽不懂兩個人的交流。
    最終陳景煥拽著他起來,隨手買下了一大袋子草莓餡巧克力,牽著他走出了溫暖的糖果屋。外麵的雪還在洋洋灑灑地下,易澄的身體對寒冷不太耐得住,很快他的鼻尖就被凍得通紅,可他還是抑製不住覺得開心——他知道,陳景煥在明確表達著他對自己的愛意,他在讓步,他在為兩個人的未來做出改變。
    不管好壞,隻要對未來有著期許,那麽所有的不開心都會過去,徹底成為被壓在箱子最底層的舊物件。
    “剛剛那位老板同你說了什麽?”
    陳景煥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冷哼,聽在易澄的耳朵裏如同賭氣“他說,他的糖果鋪裏不歡迎苦澀的眼淚。”
    易澄沒忍住笑了。
    “你怎麽跟他說的?”
    “我說,”陳景煥停下來,彎下腰,兩個人的臉湊得很近很近,鼻息交纏在一起,易澄又聽到自己胸腔裏怦怦的心跳了,他閉了眼睛,聽見陳景煥繼續道,“這是我親愛的玫瑰花瓣上的露珠,甜的。”
    易澄慶幸自己閉了眼睛,不然對上陳景煥的眼神,一定會暴露他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想法。
    卻是沒等到陳景煥的吻,他隻是用鼻尖輕輕碰了碰易澄的鼻尖,像是在確認關係的野生動物。
    “好涼。”陳景煥直起身子,皺眉道,“怎麽都穿這麽多還這樣涼。”雖然是一句抱怨,但是語氣卻並沒有很壞。
    男人牽著易澄的手就向外走了一段距離,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這才又停下來問易澄的意見“要不然我們今天早點回房子吧,下雪了。”
    易澄本都做好了聽陳景煥話的準備,卻沒想到他突然問起了他的意見,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可以拒絕?男孩的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可是我喜歡雪。”
    在兩個人視線交鋒之後,最終還是陳景煥妥協了,他想了想,最終跟易澄說“那你在這裏等會我,不要亂走。”他記起之前在不遠處有一家買熱可可的店鋪,雖然記不太清,但是找找應該還是能找到的。
    易澄“嗯”了一聲,也沒問陳景煥要做什麽,原地坐在廣場旁的長椅上,中間正有歌舞演出,大人小孩都圍著看得歡“我在這裏等你,不會走。”